第七十九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6368 字 3個月前

既然孩子已經被梵先生送回來了, 廖芳便也可以放心地離開。說實話, 為了找孩子, 她一晚上都沒怎麼合眼, 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她迷迷糊糊走進電梯,又迷迷糊糊摁了關門鍵, 把腦袋抵在牆板上, 準備眯一會兒。

忽然,一道充滿了恐懼的尖叫聲從十七樓傳來,弄得她渾身一顫。她的腦袋順著金屬牆壁往前一滑,狠狠撞入夾角,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連忙改了數字鍵,趕去十七樓查看情況。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孩子還好嗎?快給我開門, 不然我踹了啊!”她砰砰砰地敲門,由於極度的疲倦催生了極度的憤怒, 她的態度明顯比前幾次粗魯很多。

門應聲而開, 許父無奈擺手:“沒事沒事,孩子媽給孩子換衣服的時候滑了一跤,疼得狠了。”

廖芳伸長脖子一看,卻見披著大浴巾的許藝洋正好端端地站在客廳一角, 而許母則跪坐在他跟前,滿臉的冷汗把頭發都打濕了, 果然像摔了一跤疼得不輕的樣子。

“你們小心一點。孩子丟了不見你們著急,摔一跤倒是一驚一乍的。”廖芳鄙夷地瞪了許父一眼, 然後邁著遲緩的步伐離開了。厚重的防盜門在她身後急促地關上。

許父順著門板滑坐在地,鎮定的表情漸漸扭曲成驚恐萬狀;許母則用雙手摳著地板縫,一點一點把自己往後挪。她的眼眶快瞪裂了,那雙鼓脹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孩子的腹部,分明想把視線移開,卻又根本無法抵抗那浩瀚的恐懼和無望。她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因為她渾身的骨頭都嚇軟了。

在此之前,他們還抱著最後一點僥幸——或許孩子沒死,之前的那些事都是他們的一場幻覺,否則孩子怎麼會活生生地回來?

可是,在掀開孩子的衣服,看見烙印在他胸腹的那個深紫色的腳印和遍布於他軀乾的屍斑時,他們所有的幻想就都被徹底打碎!這根本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這就是一具被踢成內傷並最終死於內出血的屍體!

“死死死,死的!不要過來!”許母已被眼淚和鼻涕糊了滿臉。

小男孩卻並未聽從她的指示,反而靠近了兩步,差不多占據了整個眼眶的瞳孔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然後極緩慢地舉起自己的雙臂。

許父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尖叫,隨即拉開防盜門,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男孩站在母親身邊,高舉著手臂,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許母像抽風一般抖起來,繼而猛地將孩子推開,跑進臥室反鎖房門。

小男孩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越發顯得麻木,漆黑瞳孔裡的光也慢慢散儘。他無需鑰匙,隻輕輕一扭便掰壞了銅製門鎖,順暢地走進臥室,繼續站在母親身邊,直勾勾地凝視。

許母不斷尖叫、躲避,門板後、衣櫃裡、床下、浴室、通風口……但無論她往哪裡躲,她的孩子總能將她找到,然後定定地凝視、靜靜地蹲守。他既是一具行走的屍體,也是一個如影隨形的幽靈,擺脫不掉也驅散不了。

麵對這樣的孩子,許母忽然就失去了虐打他的勇氣,她的拳頭不敢往他身上揮;棍棒不敢往他身上掃;甚至連對視都成了一種煎熬。她在家裡連滾帶爬四處亂竄,像一隻被人群驅趕到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連個安全的角落都找不到。她隻能用被子蒙住頭,哭著給丈夫打電話,央求他回家,或者將自己也帶走。

原來被虐待到無路可逃的感覺竟是這樣的!——

當許家鬨翻天的時候,宋溫暖這邊也很不好受。她總覺得一幅畫不太保險,便飛快趕回彆墅,把俞雲天留在她家的,據說有問題的畫都翻找出來,送去專門的研究所進行掃描和複原。所幸她雇傭的保全公司非常給力,在得了她的指示後堅決沒讓俞雲天靠近彆墅大門,否則這些罪證早就被他帶走並銷毀了。

簽了保密協議後,研究所對這些畫進行了全方位地掃描,最先放入掃描區的自然是梵伽羅所說的那幅“致命的利箭”。

“這幅畫被塗抹得很混亂,油彩都重疊在一起,無法區分,隻能看見一個大致的輪廓。我們需要利用更精密的軟件將它一點一點描繪出來,這個過程耗時比較長,大概需要八到十小時。”工作人員指著X光片上的一堆雜亂色塊說道。

“沒關係,多長時間我都可以等。這幾幅怎麼樣,處理起來有困難嗎?”宋溫暖指著掃描區的另外幾幅畫。

“我先看看X光片。”工作人員把光片一一插.入燈板,頷首道:“這幾幅油畫輪廓和色彩都非常鮮明,可見作畫者掩蓋的技巧有所提高,這也方便了我們的複原工作。三小時應該足夠了。”

“好,謝謝,請你們儘快好嗎?這件事不能拖。”宋溫暖的眉眼間全是抑製不住的焦慮。

工作人員似乎也看出了什麼,連忙答應下來。於是僅僅在兩個半小時後,送溫暖就拿到了四幅較為清晰的複原圖,圖中的每一個孩童都像一隻被屠宰的羔羊,擺放在魔鬼的祭台上,那醜陋的線條和色塊刺痛了宋溫暖的眼,也攪碎了她的心臟和胃,令她匆忙跑進洗手間,對著馬桶大吐特吐。

她竟然和這樣一個人談了三年戀愛,甚至同吃同住了七百多個日夜!她怎麼能容忍那樣一雙肮臟的手來碰觸自己……宋溫暖狠狠閉上眼,把膽汁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