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8533 字 6個月前

選手們被隔絕在一個個休息室裡, 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當著眾多攝像頭的麵, 他們或閉目養神, 或盤腿打坐, 儘量讓自己顯出幾分高人氣息,而真正能力卓絕的那些靈媒卻並未端著, 該乾什麼乾什麼。

元中州拿著一塊絨布仔細擦拭自己的搖鈴;朱希雅正在清理小銅爐裡的香灰, 弄得滿手都是臟汙;阿火向工作人員要來一包餅乾,吃得很歡;何靜蓮抱著自己的雙膝坐在沙發上發呆;丁浦航正在玩手機遊戲,時不時咒罵豬隊友幾句。

他們的表現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彆。然而,當楊勝蘭的項鏈開始發燙時,他們卻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頭的事,仰起臉,看向虛空。

阿火和何靜蓮的表現如出一轍, 他們立刻逃離了沙發,在屋子裡團團亂轉, 然後找到一個狹窄的角落把自己塞進去, 目中滿是戒備和倉惶,就像兩隻被猛獸追趕得無路可逃的小動物。

丁浦航抱緊手機,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像是在尋找什麼。他知道有古怪的東西入侵了此處,卻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隻覺得冷,很冷, 於是他掀掉沙發坐墊,牢牢裹住自己。

朱希雅和元中州的感應是最清晰的。他們抬頭看向虛空,表情很是錯愕,隨即又顯出幾分恍然,最後竟雙雙閉眼合手,似在禱告,待那冰冷的氣旋席卷而過才雙雙睜眼,各自發出感歎。

朱希雅:“我以為她已經徹底消失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剛才又回來了,這種情況很罕見!”

元中州:“把已經消散的陰魂再次召喚回人間,你們節目組好像請來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他開始搖鈴,頭顱微側,耳尖微顫,似乎在努力探索著什麼,過了很久才再一次強調:“他很強大,非常非常強大。”

導播能夠通過監控器看見所有的房間,於是他的內心便掀起了狂瀾。他看看跪下去默念往生咒的元中州和朱希雅,又看看捧著楊母和楊勝飛的手,把死靈召回人間的梵伽羅,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宋溫暖都乾了些什麼——他們找來了一群怪物,他們改變了這個原本簡單平和的世界!

招魂儀式結束了,楊母笑著笑著便哭了,一邊抹淚一邊焦急地說道:“對不起,這位先生,我隻看見我女兒,彆的什麼都沒看見,我不知道凶手是誰。”就在剛才,她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她看見女兒平平安安地長大了,嫁了人,生了兩個孩子,帶著他們回家,圍著她打轉,逗她開心。他們歡快地喊著媽媽、外婆,笑容是那麼鮮活。

睜開眼的時候,楊母差點以為那不僅僅是一場夢,而是她的女兒的確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她心中溢滿歡樂,可目光觸及那條項鏈,卻又掉下滾燙的淚。

“我太沒用了!我竟然什麼都沒看見!”強烈的愧疚感襲上楊母的心,令她用力捶打自己胸口。

“媽,沒事沒事,我看見了,我全都看見了。你彆急,也彆多問,我們這兒正在錄節目呢,回去我再跟你細說好不好?”楊勝飛連忙拍撫母親單薄的脊背。

“你真的看見了?你看見什麼了?”楊母怎麼可能不著急,她恨不得把手塞進兒子的嘴裡,把他的話全都掏出來。

“伯母,您彆急,我們先去開個會,回頭再跟您解釋。有太多疑點需要討論清楚,否則待會兒我們該忘了。”宋睿把自己的筆記本攤開在桌上。

楊母伸長脖子看了看,隻見頁麵頂頭的一行寫著【疑點】二字,下麵羅列著第一項、第二項、第三項,密密麻麻的一長串,並且每一項的序列號前都打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可見很急迫。

楊母立刻就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頭,連連擺手:“你們去開會吧,我不問了。這一次能把殺害我女兒的凶手找出來吧?”她死死盯著宋睿的臉,揪心地等待著一個確切的答案。

“能,這一次肯定能。”宋睿毫無遲疑地點頭。

楊母的眼淚又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一邊說著“你們快去”,一邊跪倒在梵伽羅腳邊,要給他磕頭致謝。梵伽羅隻輕輕一托便把她扶起來,安置在椅子上,手掌覆在她腦後,輕聲細語地安慰:“你太累了,睡會兒吧,不幸很快就會過去。”

楊母一邊點頭一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期的節目就這樣結束了,宋溫暖和導播齊齊吐出一口氣。他們原以為楊母的到來是巨大的混亂和失敗,卻沒料峰回路轉,他們竟在她身上看見了一個奇跡。

“這一期節目肯定又會大爆!”導播興奮異常地說道。

“得了吧,爆歸爆,真正相信的人又有幾個?你是不知道,咱們節目組的編劇已經出名了,不但網友們對他大誇特誇,好多導演都在向我打聽他的名字,說是要高薪聘請他寫劇本。”宋溫暖翻了個白眼。

導播疑惑道:“可是咱們節目組沒有編劇呀!”話落他才反應過來,不由拍著腦門感歎:“算了算了,愛信不信,管它真人秀還是奇幻劇,隻要收視率夠高就行了。”

兩人一邊搖頭一邊走遠,梵伽羅則坐在休息室內,認真檢查許藝洋的家庭作業。語文、數學難不倒他,英語卻著實令他躊躇了片刻。

“這個單詞我也沒學過,你等會兒,我先查查字典,怎麼讀的來著,因吹斯聽還是因吹斯汀……”他拿出手機,皺著眉頭,嘀嘀咕咕地翻找。

許藝洋捂著嘴偷笑,卻不防後腦勺被大哥哥輕輕敲了一下,不由笑得更歡了。

兩人磕磕巴巴地做好英語作業,又反複檢查幾遍,這才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卻見其餘選手也都打點妥當,從走廊那頭穿行而來。宋睿、莊禛、楊勝飛剛好開完會,打開隔間的門,與他們撞個正著。

楊勝飛的眼睛已熬得一片通紅,麵容儘顯憔悴,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脊背和腰杆已經挺不直了,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重物壓彎了。在幻境中遭遇的一切令他元氣大傷,怕是三五個月都沒法緩過來。借由這次招魂,他切身體會到了姐姐的絕望和痛苦,於是對那凶手的仇恨又加深很多,真到了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地步。

他冷漠地看著這些靈媒,連聲招呼都不打,不是不懂禮貌,也不是過河拆橋,而是太累太恨,除了抓住凶手,腦子裡容不下任何思考。

元中州等人很是理解他的心情,反倒率先衝他露出溫和的笑容。但何靜蓮卻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瞥了楊勝飛一眼就猝然倒地,隨即雙手捂臉,發出淒厲的嘶喊:“啊啊啊!好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要,不要打我!”

她不斷呐喊、翻滾、抓撓,癲狂的模樣嚇了周圍人一跳。

元中州試圖安撫她,可剛伸出手就像被烙鐵燙了一下,竟猛然退後一大步,露出驚駭之色。他在少女身上感受到了極致的怨念和極端的痛苦,那是深淵、亦是沼澤,誰碰誰就會深陷!

朱希雅也隻是探了探手就縮回來,不敢置信地道:“怎麼會這樣?那冤魂不是已經走了嗎?”

所有人都退到遠處,驚駭不已地看著何靜蓮。她一會兒弓著背,發出尖叫;一會兒蜷著腿,嘴上討饒;一會兒伸出手,摳著地麵,試圖爬遠一點;一會兒又翻滾著倒退回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雙眼睜得極大,散亂的瞳孔卻毫無焦距,仿佛什麼都看不見;她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扭曲、抖動,指尖輕輕碰一下眼眶就發出淒厲的尖叫,仿佛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誰都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唯有楊勝飛隱隱意識到她現在的情況。他能夠想象她正在遭遇什麼,因為同樣的遭遇他也曾體驗過,而且就在剛才。若不是梵先生輕輕摁住他的肩膀,給了他無窮無儘的勇氣和力量,他恐怕也會像少女這般痛得滿地打滾。

那個畜生施加在姐姐身上的酷刑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

他正準備跑過去攙扶少女,手腕卻被宋博士緊緊抓住,對方沉聲警告:“誰都可以碰她,唯獨你不行。她現在忍受的這些痛苦就是你傳遞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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