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6547 字 3個月前

男人盯著擺放在流理台上的一組組刀具, 目中有恐懼也有決然。他是公司裡的高級主管, 上班的時候必須穿西裝, 而西裝的剪裁都是非常貼身的, 根本容不下這雙多出來的手。他沒有辦法想象當他與客戶交涉時,這雙手忽然撕破昂貴的西裝麵料, 從他的腋下鑽出, 向客戶發起攻擊的場麵……

打傷了老婆,他可以用一句“家庭糾紛”來搪塞警察;打傷了客戶,他又該怎麼解釋?他的工作還能保住嗎,會不會坐牢?會不會被某個科學部門抓起來,當成怪物研究,從而失去自由甚至性命?

彆看男人職務高、工資高、開的是豪車,住的是豪宅, 然而事實上,隻要失去了現在這份工作, 他就會一瞬間失去所有。每個月好幾萬塊的房貸和車貸會立刻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的生活經不起一絲波瀾, 這就是他的悲哀,也是他每每拿老婆出氣的根本。

他在外麵過得太艱難了,若是不找一個途徑發泄,他早晚有一天會垮掉。

發覺老婆沒有動靜, 他強忍著暴打對方一頓的衝動,走到廚房門口喊道:“陸丹, 你還愣著乾什麼?快來幫我把手砍掉!我今天有一個大單子要談,必須去公司!”說這話時, 那雙青灰色的怪手正砰砰砰地捶打廚房的推拉門,根本不受男人的控製。

陸丹一邊搖頭一邊低語,目中是全然的恐懼:“我,我不敢,我連雞都沒殺過!我真的不敢。”她想逃,可她的身體太痛了,根本跑不動。

“我讓你砍你就砍,少囉嗦!”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陸丹,腳踩住她痙攣的手,狠狠碾壓,嗓音十分狠戾:“再不起來,老子讓你永遠起不來!”

陸丹疼得渾身發抖,畏懼於他的威脅,不得不踉蹌著爬起來,走進廚房,哆哆嗦嗦地詢問:“怎,怎麼砍?”那雙手忽然襲向她的臉,似乎想把她的眼珠摳出來,嚇得她立刻後退,失聲尖叫。

男人連忙用自己正常的兩隻手牢牢控製住怪手,咬牙道:“當然是用刀砍,連這個你都不會嗎?你怎麼這麼沒用?早知道老子當初就不該跟你結婚!你全家人吃我的喝我的,你弟弟的工作也是我找的,臨到用你的時候,你連這個都不會?你他媽是白癡嗎?”

陸丹的眼淚都嚇出來了,與血水混合,緩緩在她臟汙的臉上衝出兩條痕跡。

男人強忍著憤怒嘶吼:“拿斬骨刀,斬骨刀最鋒利!砧板呢?把砧板取出來!”

陸丹渾渾噩噩地照著他的話做,擺好砧板,拿著斬骨刀。

男人把一卷毛巾咬在嘴裡,然後試圖操控那怪手靜置於砧板,但怪手似乎擁有思考的能力,知道自己即將被斬落,竟開始瘋狂掙紮,把男人都抓傷了。他實在是控製不住它們,隻能衝老婆吼叫:“你還愣著乾什麼?壓著它砍啊?砍啊砍啊砍啊!我上班快遲到了!你砍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男人也是一個被生活逼迫到絕境的人,即便遭遇了如此詭異可怖之事,他也必須想儘一切辦法保住自己的工作。他的決絕和嘶吼嚇得陸丹連連後退,眼淚糊了滿臉。

她不斷搖頭呢喃:“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連殺雞都不敢,我真的做不到!”

“你他媽……”男人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右手奪過她的刀,向左邊的怪手砍去,卻隻砍了一下便放棄了。他終於明白割腕自殺那些人為什麼會嘗試十幾二十刀還下不去手,太疼了!真他媽疼到了極點!

無法可想之下,他隻能揪住老婆的頭發,將刀強硬地塞進她手裡,又拽著她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威脅:“今天你要是不把它們砍了,老子就先砍死你!”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怪手還在不斷揮舞撕扯,既攻擊他自己,也攻擊陸丹。

陸丹透過他血紅的眼睛看見了濃濃的殺意,於是便意識到,如果今天自己不照著他的話去做,很有可能會被他殺死。而那怪手給予她的疼痛也早已到了極限,她的骨頭早晚會被它們敲碎!

在現實的逼迫下,陸丹終於握緊斬骨刀,而她的丈夫用儘全力把一隻怪手摁在砧板上,歇斯底裡地怒吼:“砍呐,就是現在!快砍啊!”

陸丹閉著眼睛砍下去,刀鋒沒入那密實而又強健的肌肉,發出砰的一聲響,然後嵌入了細瘦的骨頭。粘稠的鮮血四處噴濺,令廚房裡到處都彌漫著濃濃的腥氣。陸丹沒敢睜眼,耳朵裡卻充斥著丈夫的慘叫。

他從來沒發出過這樣的聲音,痛苦至極,也恐懼至極,偏偏躲又躲不開,隻能硬生生承受,於是又帶上了許多絕望。這慘叫聲令陸丹的耳尖顫動了一瞬,隱隱覺得有些耳熟。

是了,自己平時不就是這樣叫的嗎?不知道為什麼,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內心的恐懼和慌亂竟然阻斷了一秒,但是這一秒的思考很快就被丈夫的怒吼攪亂:“你他媽能不能乾脆利落一點?你是故意的嗎?”

“不不不,我不是的,我不敢!”陸丹一邊哭一邊拔刀,可是刀卡在骨頭裡,根本拔不動,於是令男人更加痛苦。

他恨不得幾腳把她踹死,卻又不得不仰賴於她的幫助,隻能勉強按捺。他知道,如果讓自己來,那肯定是下不了手的。

“一口氣拔.出來不行嗎?你是故意折磨我嗎?你是不是在伺機報複?陸丹,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你這個廢物!”男人像以往那般惡毒地咒罵著,然後握住她的手,合力把刀拔.出來,嘶吼著:“繼續啊!砍啊!”

不僅兩人身上濺滿了血,就連這原本雪白潔淨的廚房也都血跡斑斑一片狼藉。男人咬著毛巾卷,逼迫女人舉起刀砍自己的手,世界上最荒誕的戲劇也不過如此。

陸丹已經嚇懵了,眼睛始終緊閉著,砍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終於把左邊那隻怪手砍掉;緊接著是第二隻手,同樣的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

不知道砍了多少下,她忽然被丈夫推開,又用儘全力踹了一腳,可是這一腳卻沒有平時那種踹破她肚腸的狠勁,隻是令她倒退了兩步。由於失血過多,丈夫已經沒有力氣了。

他吐出已經咬癟了的毛巾卷,有氣無力地交代:“拿兩根繩子過來,幫我把斷口綁住。血還在流,我必須儘快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