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052章】(2 / 2)

兩人的關係從“聯姻”開始,但沒有領證、沒有結婚,不僅是外人明白,連裴意自己都想當然地認為——

這層表麵的關係,早晚有一天會終結。

裴意讀過原著,知道書中每個人的結局和走向,他堅定想要自救的同時,也明確著薄家於他而言,隻是暫時的避風港和湊熱鬨的觀戲台。

唯一讓他還算上心的是,看書時最喜歡的“紙片人”有了具體化的形象——

裴意對於薄越明,是欣賞、是好感,也像是站在上帝視角的讀者想要給予幫助的善念。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裴意潛移默化地接受了和薄越明之間循序漸進的相處,他將薄越明對他的好看得太過理所當然,所以才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昨晚,他們的關係越了界、過了線。

那現在清醒之後呢?他們又該怎麼確認這一次的突發事件?

裴意獨自一人思索了很久,越想越亂,越想越混沌。

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有了一絲反複的跡象,不知不覺間,他又裹著熟悉的被香睡了過去。

夢境裡,是熟悉又香甜的烘焙味道。

裴意像是站在了上帝視角——

他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換下了破舊灰敗的衣服、換上了昂貴又精致的小西裝,仰頭看著比自己還高出半截的櫥窗,小心翼翼又充滿了期待。

“容爸,什麼時候可以吃小蛋糕?”

話音剛落,身後就有人將裴意抱了起來,安置在了高腳椅上,“容哥,我們家小意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吃小蛋糕呢。”

裴意回頭,又乖乖喊了一句,“彥爸下午好。”

原本還在廚台忙碌的白衣男人聽見這話,轉身看見一大一小,舉手投足間都是溫柔,“還得再等十分鐘,你們彆在這裡搗亂。”

高個子男人當著裴意的麵,忽地拉扯過白衣男人的手臂,俯身就是一親,“容哥,這才叫做搗亂。”

“你……”

白衣男子羞惱了一瞬,隻在口頭上教訓,“幾歲了?在小意麵前能不能有點當爸爸的樣子?”

坐在高腳凳上的小裴意捂眼低頭,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沒看見哦。”

裴意是被一對夫夫領養的。

高個子叫宗柏彥,家世好能力也強,白衣男人叫許容,是業內很有名的畫家。

兩人相差了六歲,卻也攜手走過了六年光陰,在他們確認關係的第七個年頭,在福利院的一堆孩子收養了裴意。

曾幾何時,裴意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有運氣的孩子,能被這一對真心相愛的夫夫選中。

他的彥爸會教他識酒、禮節、射擊、馬術,支持他一切想要學習的東西,他的容爸畫得一手好畫、做得一手甜點,溫柔得不可思議。

隻可惜,鏡花水月轉瞬空,再美好的愛情也會有褪色黯淡的那一天。

裴意眼前的畫麵突然變黑,耳旁開始回蕩著聲嘶力竭的爭吵、各類物品摔地的掙紮聲。

忽然間,有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很重很疼。

眼前模糊的畫麵漸漸清晰。

許容原本應該用來拿畫筆的手正掐住了裴意的脖子,用力得暴起了青筋,那雙眼眸裡再也看不出昔日的一絲溫柔,徒剩下無窮的絕望和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看見了嗎?他變了,說不愛就不愛了!”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什麼真感情,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源源不斷的控訴聲響徹耳畔,裴意被無力掙脫的窒息感憋出了眼淚。

終於,眼前人猛然將他鬆開,卻逼著他牢牢記住,“小意,你記住我的教訓!彆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彆傻乎乎將自己往火坑裡推!”

“寧願一開始就沒有,你記住沒有!”

說完,許容就拿起一旁的美工刀,狠狠地對著自己紮了下去。

“——容爸!”

裴意從夢中驚醒,他坐起來壓住太陽穴,心有餘悸地急喘了兩口氣,自言自語,“我、我知道。”

感情這種東西,不是他能碰的。

他不能理解,也不想要去嘗試。

裴意的視線環視了一圈,目光觸及到衣櫃上後,腦海中終究迸出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想法——

不能繼續再待下去了,他得走!

與其想那麼多,還不如直接遠離這一切,隻有這樣,他才能心無旁騖地繼續著自己的事業!

深秋的天色總是暗得特彆快。

凱叔敲開了書房的門,手裡還拿著一個空空如也的餐盤,“二少。”

被迫在書房‘待’了一天的薄越明見此,稍稍安心下來,“總算肯出來了吃飯了?”

凱叔點頭,“小先生餓了快一天了,晚餐吃得還挺多,看來是緩過來了。”

錯過了早餐,中餐連著下午茶又沒動,要是晚餐還不肯吃,那薄越明就得想辦法撬了小臥室的門,將這隻躲貓貓給揪出來了。

薄越明合上工作文件,“我上去看看。”

凱叔點了點頭,帶了一句作為長輩的提醒,“二少,你和小先生坦白這事也要循序漸進,畢竟藏了這麼久,也得考慮他能不能接受你的偽裝。”

薄越明略有所思,“嗯,我心裡有數。”

薄越明不再耽誤時間,穩步上了樓,他才剛踏入小客廳的房門,迎麵碰上了準備出門的裴意。

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

裴意一個急刹車,掉頭就想要往自己房間裡鑽,不知道還以為是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

薄越明又氣又無奈,“裴意?”

“……”

裴意突然止步,迅速反應過來後又恨不得拍自己一腦門!

這三四個月裝“傻”裝習慣了,隻要薄越明一開口,他必定乖乖照做。

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裴意不得不繼續展示出自己爐火純青的演技,背對著薄越明就是一個哈欠,“啊——好困!”

尾音顫了顫,有種說不出的撒嬌感。

薄越明見他一直背對著自己,明知道有小貓在故意躲避,但還是逗著問,“‘睡’了這麼一天還不夠?昨晚那些事情就這麼費你力氣?”

“……”

裴意聽出他語氣裡的愉悅,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昨晚的畫麵。

他第一次繳械投降後,窩在薄越明的懷裡一個勁地緩不過神,最開始說好的‘幫忙’都成了泡沫浮影,後者實在忍無可忍,就換了另外一種方式。

雖然沒做到最後,但該交代的、兩個人倒是都交代了。

裴意全身上下都燒得慌,連後頸的那顆痣仿佛都染成了紅色。

薄越明無奈,“遲點再睡,我有話和你說。”

裴意假裝自己聽不見,蝸牛步地往自己小房間挪了挪。

薄越明哪裡察覺不出他的小動作,隻要主動上前,“裴意,我……”

下一秒,原本背對著他的裴意突然轉身,難得主動地抱住了他,“二哥。”

薄越明微怔,卻沒有拒絕他的投懷送抱,“嗯?怎麼了。”

裴意承認,自己的這個擁抱帶著“討好賣乖”的成分,他不想深究昨晚發生的一切以及藏在了背後的心意,免得打亂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決定。

“我困。”

裴意頓了頓,又帶著連自己都沒想透的一句告彆,“老公,晚安。”

薄越明向來鎮定的思緒因為這聲稱呼,慢了半拍。

縱有千言萬語,也都被這一個理由、一句稱呼給擋了回去。

“再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還拿這個理由就沒用了。”薄越明輕捏了一下懷中人的後頸,“晚安。”

裴意似有若無地蹭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身迅速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啪嗒。

房門輕關。

薄越明站在原地,回味著裴意那聲突如其來的老公,總覺得賣乖之餘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薄越明想起對方今天過於的反常閃躲,遇事向來冷靜果決的他又一次陷入了自己懷疑和無奈——

說實話,他同樣沒什麼戀愛經驗。

即便有聯姻關係和相處作為前提,但他還沒有和裴意明確過關係,昨晚那樣試探心意的做法是不是過於越界了?

是夜。

裴意看著窗外被隱藏進黑暗裡的微弱樹影,將已經整理好的簡便行李箱重新合上——

他頂著原主的身份進入薄家時,箱子就沒帶上多少東西,如今要離開了,要帶走的東西依舊不多。

裴意看著眼前已經長大了不少的小黑貓,低聲詢問,“探長,你要留在這裡陪二哥,還是陪我一起走呀?”

探長偏了偏自己的腦袋,似乎特彆不能理解裴意的問題。

但它還是像往常那般應答了一下,“喵嗚~”

“那就是跟我走了?”裴意默認,旋即又輕笑著自言自語,“感覺我們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丟了薄越明就跑路,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探長靠近裴意蹭了蹭,乖乖陪著。

裴意看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了,按照薄越明以往的生物鐘,這會兒應該已經入睡了。

“探長,我帶你出去玩,你待會兒乖乖的,不能吵,知道了沒有?”

“喵~”

裴意深呼了一口氣,極其小心地打開了房間的門。

小客廳裡依舊留了一盞微弱的小燈。

裴意望著對麵主臥緊閉的房門,才壓下去的心緒又起伏了一瞬。

他連忙握緊行李箱的提帶,示意腳邊的探長跟上,“走!”

還沒等一人一貓走出小客廳——

忽然出現門口的薄越明就準確無誤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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