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沉一句話捅破窗戶紙，裝修師傅臉上有些掛不住：“小兄弟何必把話說這麼難聽。大家都是互惠互利嘛！”
“那些土財主，根本什麼都不懂。就知道花最貴錢買最貴料，他們知道什麼？”
“你不也是個打工嘛！我們才是一路人。你何必為了那些資本家麵子，跟自己錢包過不去。”裝修師傅苦口婆心勸道：“你還年輕，有些事情想法還很天真。今天老哥哥就告訴你一個硬道理，在這個世界上，你跟什麼過不去，彆跟錢過不去。”
“五萬塊！”裝修師傅在顧沉麵前比了一巴掌：“你隻要什麼都不說。這五萬塊就是你。你辛辛苦苦賣一套房子能賺多少錢？關鍵這五萬塊是白撿。你什麼都不用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顧沉笑了笑：“你知道了，就不保險了。”
裝修師傅聞言一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我收下這五萬塊錢以後，你會不會把這件事情當成把柄威脅我？讓我繼續給你介紹客戶？”
挖坑被顧沉拆穿，裝修師傅嘿嘿一笑：“這怎麼能叫把柄呢？明明就是互惠互利。大家合夥賺錢嘛！”
“可惜我對你這小惠小利不感興趣。”顧沉說道：“少廢話。趕緊把料給我換回來。”
“小兄弟，我勸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裝修師傅見顧沉油鹽不進，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嘴角：“你可彆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告訴你曹經理跟我們合作事兒？你知道我們這麼大秘密。要是不跟我們合作，你以為你在這售樓處還乾下去？”
“哦？”顧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問道：“你意思是說，曹經理還能為了這點小事辭退我？”
裝修師傅冷笑。
顧沉故作沉吟，開口說道：“可我倒是覺得，被我知道了這種事情，應該害怕是曹經理才對。”
“你想乾什麼？你能乾什麼？”裝修師傅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曹經理叔叔可是大周集團大股東。你就算把這件事情捅到集團總部去，也未必能扳倒曹經理。更何況你也沒有證據。總不能去找業主，讓他們把家裡裝修拆了給你作證吧？誰會相信你一個銷售員話？倒是你自己，惹到這麼個大人物，就不怕被人報複？”
“就算曹經理叔叔是大周集團董事長親爹，你今天也得把料給我換回去。不然話，”顧沉說著，從兜裡掏出手機，按下播放鍵：“……之前也有不少業主在曹經理手上買房。曹經理都會給對方推薦我們這個裝修隊……”
“……裝修工人以次充好偷換物料被監工當場撞破，信口汙蔑大周集團銷售一部總經理，還借此威脅銷售人員同流合汙錄音，就會分彆送到你們裝修公司，消費者協會，業主群，還有新聞媒體電子郵箱裡。”顧沉笑眯眯說道。
“你——”裝修師傅沒想到顧沉竟然會錄音，下意識就想搶手機。被顧沉一抬手避開。
“我已經同步上傳雲盤了。”顧沉笑眯眯說道：“你就算搶走手機也沒用。”
頓了頓，顧沉問道：“你知道雲盤是什麼吧？”
裝修師傅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顧沉興趣缺缺轉身離開。就覺得今天果然諸事不吉，乾什麼都能橫生枝節。監工個裝修都能搞出這種岔子來，還牽扯出曹嚴這麼個不是玩意兒。
顧沉剛下樓，就接到了孫總電話。
“小顧，你沒事兒吧？”電話另一端，孫總欲言又止。特彆不好意思說道：“老於那王八蛋乾糊塗事我都知道了。他來找我借錢，直接把話說開了。我是真沒想到，他炒股居然賠了那麼多錢，還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顧沉沒吭聲。
孫總繼續說道：“也怪我。自從知道你炒股賺了兩百萬，就在朋友圈裡瞎嚷嚷。我本來就是想炫耀一下，我老孫身邊也不光是粗人，也有搞金融。哪裡能想到——”
“嗨！”孫總說道：“啥也甭說了。都怪我嘴快。老於這淌渾水，你要是真不願意摻和，我回頭就幫你拒了。你不用擔心，這亂子是我惹，我就能給你平了。”
聽到這裡，顧沉開口說道：“不用了。我都答應於總了。隻要他能籌集到兩千萬，我就幫他炒股。到時候他分三千萬，剩下都是我。要是賠了，他自負盈虧。”
孫總聞言，頓了頓，開口說道：“小顧，你可想好了。這可不是意氣用事時候。老於跟我可不一樣，我讓你幫我理財，那是覺得咱倆合財，賠賺都無所謂。畢竟這千八百萬，我還賠得起。就當打麻將輸了。老於可是全部家當都砸進去了。他沒退路了。賭桌上輸紅眼賭徒你見過沒？老於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把你當救命稻草了。萬一你這邊真搞砸了，我擔心他找你……”
後麵話，孫總沒往下說。話鋒一轉：“你現在彆跟我賭氣。你還年輕，大好前途一把，沒必要蹚這渾水。你要是覺得臉皮薄，不好意思當麵拒絕他，我來做這個惡人。說到底，要不是我多嘴，他也找不上你。大不了他欠證券公司那一千五百萬我替他墊上。隻要他那食品廠還在，頂多兩三年光景也就還上了。”
聽到孫總這一席話，顧沉心裡微微一暖。一直憋在胸口悶氣終於散了些：“放心吧，孫總。我既然答應於總，肯定是心裡有數。”
孫總將信將疑：“你確定？”
顧沉說道：“我確定。”
掛斷電話後，顧沉回到售樓處。曹嚴已經回來了。看著顧沉表情陰晴不定，興許是接到裝修師傅通風報信了。
顧沉也懶得理他。回到銷售一組休息室。廖春華說道：“陳媛回家了。總部說法是停職休假，等事情水落石出。但其實就是變相辭退。畢竟這事情鬨得太大了，對售樓處風評也不好。”
顧沉沒說話。
廖春華又道：“你上網了嗎？今天早上那個視頻果然傳開了。好在公關部反應及時，撤掉了視頻和大部分討論帖子，又對外發了個聲明，說是等警方調查。希望網友不信謠不傳謠。我估計等周一早上，會發正式公告公布調查結果。”
廖春華說到這裡，看了門外一眼：“陳媛回來收拾東西時候，讓我跟你說一聲謝謝。”
顧沉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忽然覺得有點累。
興許是真輸紅了眼要孤注一擲，第二天早上九點鐘，顧沉剛到售樓處，就見於總和於總夫人守在售樓處門口。
“兩千萬我籌到了。”於總把卡遞到顧沉麵前，雙眼遍布紅血絲：“你能幫我翻身，對吧？”
顧沉伸手接卡，發現於總把卡拽死死。沉聲說道：“鬆手。”
於總下意識鬆開。顧沉接過卡：“不是說好了嗎？賺了我分你三千萬，剩下都是我。賠了你自負盈虧。”
“可是——”
“反悔了？”顧沉挑眉，把卡還回去：“你可以收回去。”
“沒有！沒有！說好事兒，怎麼會反悔。”於總連連擺手。看著顧沉欲言又止。
顧沉把卡塞到於總手上，轉身進入售樓處。走之前扔下一句：“明天早上九點半，你帶著錢去證券公司開戶，加五倍杠杆。聽我指揮。”
“啊？”於總還想說什麼，顧沉已經走了。
第二天早上，於總早早就到了證券公司，按照顧沉吩咐加好五倍杠杆。到了時間立刻給顧沉打電話。
顧沉正在上課，手機靜音，隻能看到屏幕閃爍。
顧沉按下拒聽。隨手打了幾個股票代碼，讓於總買。幾個小時後，就聽到於總特彆激動打電話回來：“漲了漲了！”
顧沉：“明天就拋了吧！”
於總：“為什麼，這股票還漲著呢？今天都漲停板了。”
顧沉：“怎麼可能一直漲。興許明天就跌了呢！”
於總心裡邊兒，早就把顧沉當成救命稻草。又見顧沉給他選股票果然漲了。當然對顧沉話深信不疑。到了第二天果斷拋了。又買入顧沉給他選好另外幾隻股票。
結果拋那支股票還在漲，買那幾隻股票全都在跌，於總急給顧沉奪命連環call：“為什麼又跌了？怎麼會跌？”
顧沉：“股市有風險。有漲自然就有跌。很奇怪麼？”
“可是——”於總懊悔不迭：“我之前就說不該拋那幾隻股票，你非得拋。”
顧沉：“不是說好了都聽我嗎？”
於總：“……”
於是到了第三天，顧沉又讓於總把手上這幾隻股票拋了，換另外幾隻股票。就這麼連續折騰了小半個月，一會兒買漲一會兒買跌，運氣好時候能碰到幾個漲停板，運氣不好時候差點跌停。於總那心情也就跟過山車似。起起伏伏升升降降。連帶著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股票行情於總夫人都跟著懸一口氣。
——得虧平時身體好，不然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半個月之後，顧沉就打電話給於總：“可以清倉了。”
這些天，幾乎天天守在證券公司大戶貴賓室於總聞言一愣：“啊？”
顧沉重複道：“清倉！”
於總：“可是我們還沒賺夠——”
“刨除手續費和傭金，不是賺到三千萬了麼。”
於總：“但是我們——”
顧沉：“再糾纏下去，你不怕再被套牢？”
於總：“可是我答應分給你錢……”
顧沉：“你也看到了。炒股有風險，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證每一隻股票都能賺錢。稍有不慎，賠個傾家蕩產也不是沒可能。我勸於總還是見好就收吧。”
於總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但是我答應分給你提成還沒賺夠啊？”
“算我技不如人。拿不到分成。”顧沉說道：“清倉吧。按照約定，你出兩千萬本金，賺到錢分你三千萬，剩下都是我。但現在是我沒本事賺到額外錢，我願賭服輸。”
“今天就把股票交割清楚。那三千萬，一千五百萬還給證券公司，一千五百萬是你食品廠周轉資金。今後彆再炒股了。你沒這個財運，我們兩個也不合財。”
“彆再來找我。”
顧沉說完，掛斷電話。
於總愣愣聽著耳邊忙音，忽然意識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