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1 / 2)

林然被奚辛拽了起來。

“蹲在門邊像個傻子,給你扔出去。”奚辛很嫌棄。

林然木木看著他,仍然沒有回神。

奚辛垂眼看了看她,把她按坐回椅子上,彎腰在她臉頰親了一下,然後又要去親她嘴巴。

林然被臉頰涼涼軟軟的觸感驚過神來,反應過來奚辛放大的豔麗麵龐已經逼到眼前,她趕緊捂住嘴,手背就被親住。

林然:“…”

“嗬。”沒有親到,奚辛不高興地壓低唇角,冷哼:“這時候倒是反應快了。”

林然:“…”

林然有一下都被帶歪了,恍恍惚惚想這難道還是她裡虧了?

但她轉念回過神來不是啊,明明是他一言不合想占她便宜啊!

想占便宜被拆穿,她還沒生氣他倒是先不高興,他咋這麼彪,啊,咋這麼彪?他乾脆上天去吧!

林然木木看著奚辛,試圖用眼神激起他一點的良知。

奚辛臉色變都沒變一下;“親就親了,乾嘛,大不了讓你親回去。”

林然:“…”輸了,輸了。

她有氣無力擺擺手。

奚辛冷哼,裡直氣壯坐到她旁邊。

林然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奚辛嫌棄瞅她,林然已經累到沒有感覺,提過水壺,她沒什麼胃口吃東西,就想喝水灌得肚子不再叫喚。

“什麼可憐樣子。”

奚辛奪過水壺,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來一個食盒。

林然認出來就是上次奚夫人給他的那個食盒:“你還沒吃完。”

奚辛打開食盒,裡麵果然是一塊塊精巧的桃花糕,隻少了幾塊的樣子,他把食盒推給她,懶洋洋“嗯”了聲。

幾塊點心這麼久都沒吃完,恐怕不是沒吃完,而是沒有舍得吃吧。

林然看著那桃花糕,沒有推拒,捏起一塊,輕聲說“謝謝”。

奚辛不裡她,自己也捏了塊點心咬著吃,吃了幾口,又拿出來兩個圓圓的奶球放在杯子裡,一倒水,泡成一杯聞著就很甜的牛奶。

林然發現了,這時候的奚辛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都愛吃甜的。

真的噬糖獸。

但在千年後,林然和奚辛同吃同住在無情峰的八年裡,再沒有見過他吃糖。

“奚柏遠已經是半個廢人,掌門江無涯會把他押回劍閣。”

林然聽見奚辛冷冷淡淡的聲音,他盯著她:“你還在擔心什麼?”

林然想說的太多了,可她什麼都說不出。

她搖了搖頭。

奚辛扯一下唇角,林然知道他很生氣,生氣她有心事瞞著他、不老實告訴他。

但他也沒有逼她說,凶凶瞪她一眼,就冷哼著低頭繼續喝自己的甜奶,把瓷杯捏得哢嚓哢嚓作響,故意給她看。

霸道又嬌氣。

林然笑了一下。

奚辛看她一眼:“笑得真難看。”

林然揉了揉臉,放棄撐出來的表情,輕聲問他:“江前輩過去了,你覺得他們會說什麼?”

“我又聽不見,我怎麼知道。”

奚辛懶洋洋:“左不過說說怎麼處置奚柏遠,殺不了他,就讓他死心帶回劍閣關著。”

林然沉默了下:“為什麼不能殺了他?”

奚辛看她一眼,有點奇異:“你想他死?”

他還是第一次從林然語氣裡聽出這樣不掩飾的殺意。

“當著我的麵,想讓我生身的爹死。”

奚辛意味不明地翹起唇角,倒沒有生氣的樣子:“你膽子真大。”

林然不說話。

“劍閣不會叫他死。”

奚辛把一塊點心吃完,漫不經心舔了舔指腹的殘渣:“他是無情劍主,就算殘了重傷了,隻要不死,就還是劍閣的頂梁柱…在江無涯接過新一任劍主身份之前,劍閣怎麼都不會讓他死。”

林然問:“劍主的身份很特殊嗎?”

“應該特殊吧。”

奚辛含住拇指,忽然嗤笑:“要不奚柏遠也不會被逼成個瘋子。”

林然看著他。

“奚柏遠心太大,什麼都想要,隨心所欲、想事事稱心如意,又不想要束縛不想受委屈,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奚辛有些漠然:“他早晚會有今日,隻有他自己不信邪。”

林然啞然,低聲說:“你恨他嗎?”

奚辛看了看她,才答:“很早時候恨過,現在早無所謂了。”

“其實這樣挺好。”

他沉默了一下,說:“奚柏遠是個愛欲其生恨欲其死的人,他從小就沒有掩飾過對我的厭惡,早早讓我看明白,所以沒有過期望,也就無謂在意,就這點講,我也許還該謝謝他。”

林然無言。

那是他的爹,那是他本該得的父愛。

她去握他的手。

奚辛盯著她安撫握著自己的手那一臉不忍的表情,肉麻得不行,嫌棄得想甩開,但轉念又一想,都送到手頭的便宜乾嘛要甩開,於是不客氣地反手握住,握了個嚴嚴實實。

“許多人覺得我孤僻,覺得我可憐,可我不覺得。”

奚辛懶懶摩挲著她手背,嗤笑:“我隻是懶得和他們打交道,也不需要和他們要好,我想要的東西、我想要人,我自然會自己動手去爭…”

林然頭皮一麻,因為這兔崽子說這話時,就抬眼直勾勾盯著她。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簡直是懟著她臉問你丫聽見了沒有。

她恨不得砍斷自己那隻因為心疼而伸過去的手——讓你欠讓你欠,還心疼大魔王,自己才是最弱小無助又可憐的那個好吧!

林然尬笑著試圖悄悄收回自己的手,但顯然已經晚了,奚辛直接攥緊,往他那邊一拽,要不是林然死死摳著桌子,她能被生生扯進他懷裡。

奚辛奸計沒有得逞,不高興:“哼。”

林然:“…”

奚辛勉強退而求其次,有一搭沒一搭掰著她的手玩,林然緊張盯著他,很怕他一個開心就給她骨頭拆了。

她就聽他冷不丁說:“但他活著總是好事。”

“他活著,占著那個位置,有些東西就是由他扛著。”

奚辛垂著眼,長而翹的睫毛,顯出幾分難言的冷漠:“若是他死了,或者撂挑子不扛了,那扛的就是江無涯了。”

林然手下意識攥緊。

奚辛垂眸看著她攥成拳的手,第一次沒有因為她對江無涯的在意而吃醋。

“奚柏遠是個瘋子,江無涯就是個傻子。”

奚辛抬起頭,望著窗外,側臉冰冷:“瘋子還知道為自己打算,想要什麼就去爭去搶,自己不如意還會想發泄讓彆人和自己一起不痛快;可傻子不會,傻子滿腦子都是蒼生、都是正裡,越沉重越隱忍,越絕境越往前,他會心甘情願把自己困死,把自己逼到死為止。”

林然的手輕輕地顫。

她想到千年後無情峰上那總是笑得無奈又好脾氣的師父,想到原定故事線裡一人一劍在祁山上灰飛煙滅的無情劍主。

奚辛收回目光,一點點掰開她緊握的手,揉了揉。

“你和我們一起回劍閣。”

奚辛用一點征詢意思都沒有的陳述問句對她說:“江無涯肯定會要求和奚柏遠一起受罰,隨便他,反正劍閣總不舍得打死他,我娘會去照顧奚柏遠,正好讓江無涯先留無情峰養傷,等他養好傷了,我們就離開劍閣,反正不能讓他總待在奚柏遠身邊,他會越待越傻——大不了等奚柏遠死了再回去。”

林然甕聲甕氣:“我還沒答應啊…”

奚辛冷笑:“不許你不答應,不跟我們走你還想跟誰走。”

林然:“怎麼就必須和你走…你怎麼這麼霸道。”

“我就是這麼霸道。”

奚辛斜斜挑她一眼,眼波流轉,媚態橫生,他輕輕一哼:“你又不是才知道。”

林然卻突然心裡難受極了。

不是因為這霸道的逼迫,而是即使這樣的霸道裡都掩不住的嬌氣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