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聞鶴自然不會擔心自己的性命,因為她馬上發現了一個更加嚴肅的事情。
“你鎮國公府怎麼辦?”聞鶴皺眉,聲音有些顫抖,“這消息若是被何狷傳回京畿城,以皇上的性格,恐怕……”
她話音未落,宗瑒便搖了搖頭,在她掌心很認真地寫道:“不會有事。”
聞鶴挑眉,驚訝地看著宗瑒,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她伸手,抓住宗瑒的肩膀,緊盯著他的雙眸問道:“那日燕橙到底用劍語,跟你說了什麼。”
宗瑒正色,正抬手打算慢慢將此事告訴聞鶴,卻聽見院外傳來了腳步聲。
“喲,在乾啥呢?”岑雍從院子外探頭說道,他眼前的畫麵是宗瑒正牽著聞鶴的手,一臉的欲言又止,“我還是不打擾了。”
聞鶴連忙將手抽回來,心想上次岑雍偷宗瑒玉佩暗算他這筆賬還沒算,怎麼會讓他跑了。
她走上前去,將岑雍給拽了回來說道:“彆走,你忘了些什麼嗎?”
岑雍舉雙手投降:“我錯了,這不是確認一下比較保險嗎,這不是給宗小將軍送東西來了。”
他伸手,朝岑雍手上拋出一樣東西。
聞鶴定睛一看,隻見他拋出的東西正是那日從宗瑒身上偷走的玉佩。
“何狷見過老頭了?”聞鶴正色,看著岑雍問道。
三人圍坐在石桌邊,喝著熱氣騰騰的茶,聽著岑雍說今日何狷入宮一事。
“何狷不知聞鶴你與父皇的關係,所以拿這玩意來挑撥你們的關係。”岑雍笑了一聲,說道。
聞鶴的神色也有些沉重:“若我不是與老頭是父女關係,恐怕他就……”
“是,按照父皇的性格,他肯定就得逞了,借了父皇的手就能將你們給殺了。”岑雍喝了一口茶,緩聲說道。
“他倒是厲害。”聞鶴輕哼一聲,“那我們是不是還得來一出假死?”
岑雍自己倒沒有想到這層,聞鶴一提出,他也起了勁:“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假死了,正好乾朝就不會想方設法想著要人了,宗小將軍的家族也就安全了。”
聞鶴摸著下巴,竟然也跟著岑雍開始思考此事的可實施性。
倒是宗瑒搖了搖頭,在石桌下的聞鶴掌心寫道:“不必麻煩。”
“為何?”聞鶴當然不會說出口給岑雍聽,於是也在宗瑒掌心寫道。
宗瑒的指尖在聞鶴掌心點了點,竟然沒有再寫什麼。
反倒是岑雍發現了兩人的小動作,連忙說道:“你們悄悄在寫什麼呢?再這樣我就牙疼給你們看!”
聞鶴托腮看了岑雍一眼,表情不屑:“你自然可以不看,現在就出門回你的宮去。”
“我回宮乾嘛啊我,回宮看老頭跟後宮娘娘卿卿我我嗎,我也太慘了。”岑雍狀似痛苦地喝了一口茶,委屈說道。
聞鶴看了他一眼,便繼續興致勃勃地與岑雍開始討論假死的細節應該如何設計,才能夠騙過何狷這隻老狐狸。
隻是礙於岑雍在這裡,宗瑒想要跟聞鶴說的話,便沒有再說出來。
其實,宗瑒想要說的是,他們不用演一出假死給何狷看,因為沒有必要。
此時,在彆宮之中被cue到好幾次的何狷打了個噴嚏,朝天看了一眼,覺得這朔方國襄城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讓他竟然開始有點感冒了。
何狷裹緊披風,鑽進了馬車之中,回想著方才在議事殿上那朔方國皇帝極力想要掩蓋,但還是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懷疑光芒,微微一笑。
看來他此次挑撥,成功了。
何狷坐在馬車裡,聞著安神的熏香,感受著路上的顛簸,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是要等到聞鶴與宗瑒身死,他再回乾朝,還是現在就回去,早些回去主持京畿城大局呢?
何狷這麼想著,一轉眼就來到了驛館門口。
他掀開馬車的簾子,卻發現張太醫守在了驛館門口,似乎正在等他回來。
“張太醫,燕橙姑娘如何了?”何狷問道,語氣懇切,似乎真的在關心燕橙。
雖然何狷已經開始懷疑燕家不忠,但明麵上,還是要表露出些許關心的。
張太醫抱著一個暖爐,一副在冰天雪地中等了很久的樣子。
“燕橙姑娘,今日昏迷在床上,到現在都沒有醒呢,好像是染了朔方國這裡的病,我在等何狷先生您回來,看看要不要去請襄城中的大夫……”張太醫歎了口氣說道,“受傷的人,身子骨總歸是弱些的。”
何狷對燕橙也有些許殺意,但沒有那麼迫切,所以隻歎氣說道:“我們是乾朝人,在這襄城中行事,還是要小心些,所以才帶了隨行的太醫,若是請了襄城的大夫,對燕橙姑娘不利怎麼辦?”
張太醫皺眉,有些猶豫地說道:“燕橙姑娘她這傷,還有這病,我一天可……”
“我們行事,還是小心為妙,帶我去看燕橙。”何狷打斷了張太醫的話,開口義正辭嚴說道。
張太醫見勸告何狷無果,隻能無奈搖頭,帶他來到了燕橙房間裡。
隻見充斥著藥香味的房間裡,燕橙正雙目緊閉,躺在床上。
推開房門的“吱呀”一聲非常清脆,張太醫搖了搖頭,看著躺在床上的燕橙說道:“何狷先生,正如您所見,燕橙姑娘到現在還昏迷著。”
他這話音剛落,燕橙便睜開了雙眼,隻是雙目有些渾濁,看起來確實是昏迷了很久的樣子。
燕橙麵色虛弱,但還是勉強開口說道:“何狷先生,您回來了?”
何狷點頭,連忙走到燕橙床前,神情有些關切:“燕橙姑娘,你今日傷可好些了?”
“還行,隻是好像又染了病,今日何狷先生入宮,可有些進展?”燕橙忽然開口問道。
一提到這個問題,何狷自然不會讓外人知道,便扭過頭看了張太醫一眼,讓他先出門。
張太醫自然不會去打擾二人議事,非常有眼力勁地走出房間,合上門。
何狷坐在燕橙床前,正色說道:“今日我入宮,實際上是想要對朔方國皇帝說,聞鶴與宗瑒兩人,我們不要了。”
“他們已經是叛徒了,乾朝不需要他們。”何狷抬眸,認真說道。
燕橙蹙起虛弱的眉,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是,皇上想要聞鶴公主回去,宗曜老將軍亦是……”
“他們那邊,我自會解決。”何狷點點頭,關切地看著燕橙說道:“燕橙姑娘才要好好養傷才是。”
“那日忽然出現在驛館的玉佩,和宗小將軍寫的紙條,我後來想了想,還是覺得非常蹊蹺。”燕橙開口,輕聲說道,“不知何狷先生,可否再將玉佩給我一觀?”
那玉佩和字條,今日早已被何狷拿給朔方國皇帝了,他身上怎麼還會有?
何狷皺眉,又不便說謊,隻能站起身來,看著燕橙搖了搖頭。
沒想到原本虛弱的燕橙忽然翻身坐起,挺直著脊背看著何狷,冷聲問道:“何狷先生,您今日入宮,可是將玉佩與紙條給了朔方國皇帝?”
何狷緊閉雙唇,許久沒有說話。
半晌,他方才開口,斬釘截鐵說道:“他們死在朔方國,會更好。”
“好。”燕橙這麼說著,身形忽然一動。
她從病床上跳了下來,靈動的身形根本不像一個受傷的人。
一把鋒利的寶劍穿胸而出,燕橙緊緊握著長劍的劍柄,雙手堅定,沒有絲毫顫抖。
“我倒是覺得,何狷先生死在朔方國,會更好。”她開口說道。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