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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愈發嚴重,戰火甚至蔓延到了這座郊外的村莊之中。
文鶴與王領隊爆發了第一次爭吵。
“文鶴,你不許去,隊裡就你這一位翻譯,若是你死了……”王領隊坐在辦公桌後,朝文鶴大聲說道。
文鶴靠在辦公桌上,修長的腿隨意交疊著,嚼著泡泡糖,吹了一個很大的泡泡,不置可否。
“文鶴,我是領隊,請你重視我的命令。”王領隊見文鶴沒有回應他,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哦。”文鶴冷淡地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提起了桌上的藥箱,朝外麵悶頭衝了出去。
“你……嗨呀……”王領隊看著文鶴自顧自走出去的身影,連忙拽起放在椅背上的夾克,跟著她走了出去。
文鶴的態度沒有錯,能多救一個就是一個,他們現在就要以最大的努力,將戰區裡的人救出來。
在炮火紛飛的城裡,文鶴背著醫箱,輕巧地在殘垣斷壁之間行走著。
她的身邊,空中盤旋的戰機發出可怖的轟鳴聲,炮彈在她身邊百餘米的地方爆炸。
文鶴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灼熱,砂石擊中她的臉頰。
“這些人瘋了吧?!”楊醫生在不遠處,往擔架上抬著一個人,抬頭對著文鶴抱怨道,“這裡明明是平民區。”
“有城市的地方,炸了就是了,他們不就是這麼想的嗎?”文鶴聳聳肩,諷刺地說道,繼續在殘垣斷壁中尋找著生命的氣息。
終於,她在一處斷裂的水泥橫梁之下,聽到了有節奏的敲擊聲。
文鶴連忙俯身,往橫梁下看去。
隻見那水泥橫梁下,有著一雙漂亮如深潭的眸子。
似夜般漆黑,但也如星般澄澈明亮。
是一位少年,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樣貌,但他的一側身體,被壓在了水泥橫梁之下。
想來是因為炮火將樓房震塌,所以那水泥橫梁砸落下來,所以將他壓在了下麵。
“這……”楊醫生靈巧地躲避了一處炮火的餘波,朝他們跑了過來,“他這個情況,恐怕有些麻煩。”
文鶴擔憂地看了一眼在橫梁之下的少年,開口問道:“所以?”
“將他救出來,恐怕也得做截肢手術……以我們目前的醫療條件來說,很難活下來。”楊醫生皺眉,小聲在文鶴耳邊說道,“你看這城裡還有許多人等著去救……所以,文小姐您明白了嗎?”
文鶴眨眨眼,看著楊醫生,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被壓在橫梁下的少年就雙目無神地看著兩人的對話,看著兩人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似乎在討論著什麼語言。
雖然語言不通,但他也能大致猜出他們討論的內容。
於是,他閉上了雙眼。
但少年隻覺得頭頂一片陰影籠罩,似乎是有人來到了他身前。
文鶴將兩手的袖子挽起,俯身,朝地上沉重的水泥橫梁伸出手。
“楊醫生,把這個橫梁抬起來,再把他救出去,就能保住他的手了,對嗎?”文鶴一雙纖瘦的手,碰到了那粗糙的水泥橫梁。
楊醫生愣住了,沒想到文鶴的“明白了”是這個意思。
他點了點頭。
文鶴估計著地上這橫梁的重量,雖然它已經斷裂,但這殘塊也有超過百斤重,
“楊醫生,你過來幫我將橫梁抬起來一部分,然後我們將他救出來,可以嗎?”文鶴朝楊醫生招了招手。
楊醫生低下頭,無聲地看了一眼自己瘦削的手腕,覺得以自己的體魄,確實是抬不起來的。
沒想到文鶴一腳抵在那水泥橫梁上,俯身低頭,手上爆出了青筋。
她以身體為支點,借著腰腿部的力量,竟然將那橫梁給抬了起來。
橫梁被抬起了幾分,文鶴朝楊醫生使了個眼色。
他會意,連忙將少年從橫梁下抱了出來,抬到擔架之上。
文鶴手一鬆,橫梁又掉回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帶出一片煙塵。
“文小姐,您沒事吧?”楊醫生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文鶴顫抖著雙手,隻覺自己的雙手使不上力氣。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當她想要低頭將醫箱提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醫箱的帶子從她手中滑落,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楊醫生連忙過來幫她將醫箱背上。
文鶴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揉著自己的手腕,將掌心處因刮蹭而有的傷口掩飾下。
她看著躺在擔架上,正歪著頭看著她的少年。
即使實在渾濁的硝煙裡,他的臉頰也格外乾淨澄澈,眉眼深邃,側臉線條明快又簡潔。
他的雙眼亮得仿佛暗夜裡的璀璨星辰,隻是眼神有些黯淡。
文鶴朝他友好地笑了笑,伸出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輕聲說道:“你安全了。”
這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伴隨著的是文鶴掌心裡滴落的鮮血。
殷紅的血滴在塵土地上,靜默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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