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後還早, 趙清漪就去帝豪酒店了, 沐雪訂到了房間, 環境果然好多了, 晚上來接她吃飯的李浚龍也住這裡。
他先洗了澡, 躺在酒店大床上, 打開電視看新聞,換著台時,看到本地的地方新聞,又報道了趙清漪白天回校準備畢業的事。
然後,看到照片和網友評價, 反正就是賭王真心壕,氣場大。
李浚龍不禁咯咯笑, 趙漪漪穿著浴袍, 擦著頭發出來,說:“你在笑我?”
李浚龍忙坐端正:“哪敢呀, 老婆。”
“不是當麵明著笑, 背後暗笑是嗎?”
“不不,小的絕對不會。老婆, 他們懂什麼, 你這已經很低調了。”
趙清漪輕輕歎了口氣, 坐了下來, 喃喃:“你說, 我身邊好人怎麼這麼少呢。”
“好人少也沒有什麼不好。”
“你說的什麼鬼?”
“好人少就不用應酬了, 不用怕得罪人, 你可以使勁地懟,任性地作。看到他們不開心,你就安心了。”
趙清漪橫過腳輕踢了他一下,說:“你就喜歡看戲。”
李浚龍彆看他現在是這副模樣性格,他因為父母早亡,少年時也是很自閉無趣的,為了已逝的父母,也為了早日能幫姑姑撐起家業,一直在學習和實踐,或者去長輩的世交家走動,維持關係,十年如一日。他現在的一切成就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現在他當然已經強大到手指間漏一點都夠人幾輩子花了,他缺的不是錢了,他是擁有一種進取的精神。
但他也需要在外都講究禮節風度,多數時候與人在一起時都帶著點虛偽,不管他對彆人還是彆人對他都是如此,更彆說他見過的女人了,隻有趙清漪麵對他的時候完全耿直脾氣。
她連作都作得與眾不同,讓他覺得充滿著鮮活滋味,他的生命要在商業行為和生活找個平衡,趙清漪就是那個可以平衡的,讓他覺得鮮活有趣帶點神秘的人。
她作歸作,卻從來不在他的正經朋友麵前作,他帶她出去見人時,她絕對是一個讓萬千精英羨慕的優雅女士。
他雖然進取,卻沒有想過要穩占什麼華人首富,一但人到了他這樣的階段,首富和後十位生活上其實真心沒有大差彆。
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結婚和賭王大賽給集團帶來股票大漲,現在穩定在一個新的區間了。
他抓住了她的腳,笑道:“你決定在哪裡擺婚宴了沒有?”
趙清漪說:“我就幾個親友,都是你的朋友,看你方便吧。”
“那去巴厘島?”
“那是演藝圈明星愛去的。”
“就在海州,還是吳州?遊輪?”
“是不是一定要應酬你所有的商界朋友?”
“什麼意思?”
“不用彬彬有禮的應酬的話,怎麼舒服怎麼來呀。”
“你不想要一個豪華盛大的婚禮?”
趙清漪當然不想,她什麼都見過了,但想原主一定沒有體驗過。
“我就是怕累,最好是省力又體麵的。還有我除了沐雪,不請伴娘,因為從前我除了她沒有女性的真心朋友,所以沒有必要裝。”
她的臉麵是自己有的,跟伴娘團強不強有什麼關係?才不要給什麼不相乾的人在她的婚禮上蹭臉麵呢。要請夏雪是因為她要把紅包收回來,要請莫小莉是要讓她看看她現在是她高攀不起的人,要請王嘉軒是要謝他的不娶之恩。
李浚龍說:“真不太明白,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就算是小學中學,總有要好些的朋友吧。”
趙清漪淡淡道:“都是點頭之交,沒有必要突然裝親密,我出身寒門,我沒有覺得丟人,沒有朋友不必裝朋友遍天下。”
李浚龍說:“那定在十一月還是十二月?”
趙清漪沉默好一會兒,心想著手頭上的事,說:“要不明年再看,反正證都領了,彆的事情更重要,婚禮早一點晚一點沒有關係。”
李浚龍都準各空出時間來做這件事了,沒有想到女人說要延期。
“漪漪,你有什麼事這麼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呀!”
李浚龍喃喃:“你自己說要延期的,到時候可彆怪我來。”
趙清漪說:“我像是那種執著於一場結婚表演的女人嗎?”
李浚龍也不是,所以他就尊重她的意見,忽想起一事,說:“你舅舅那事兒,你是什麼想法?”
趙清漪一怔,說:“媽連這個都跟你說?”
李浚龍歎道:“我能不知道嗎?雖然嶽母有糊塗的地方,但也怕你杠起來偏激了。”
趙清漪說:“才不是呢。我很清楚自己要過什麼日子,有些事不一定全對,但是隻要問心無愧,我又沒有負人,沒有害人,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對不起我的人,不喜歡我的人,我也不要喜歡他,我有能力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夜輸光,那又怎麼樣?對不起我又對我沒有用的人,我當然舍棄,我有人生有限。我隻有一輩子的時間,我要活出三輩子的感覺,所以人生需要修剪枯枝,沒功夫應付他們。”
李浚龍輕笑一聲:“你這是要大作特作?”
趙清漪爬到他身邊,攀住他的肩膀,說:“你的朋友我不會得罪的。我對自己說過,這輩子活得不委屈、不大度、不原諒、不回頭。人生永遠向前看,在有限的時間裡看不一樣的風景,最壯觀的風景。”
李浚龍忽問:“那你愛我嗎?”
趙清漪不禁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喜歡你的吧,謝謝你愛我……我以後會對你好些。”她是白撿了一個符合要求的對象,是完成任務的對象,而從另一個現實看,她也把他當藥,無論是懟中解壓,還是肉/體的關係。她是很渣,隻有讓理智的一麵調整。
李浚龍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澀然,勸道:“早點休息吧,明天答辯。”
“我想你,睡不著。”趙清漪小爪子在他胸口一撓,小女人地一笑。
李浚龍輕輕一笑,沒有男人會拒絕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樣的邀請。
……
有時候財不一定通神,但是確實能做到幾近通神的地步。況且僅僅是想要看到老婆答辯的請求,吳州大學又怎麼會不給李浚龍和趙清漪麵子?
李浚龍就坐在教授後頭,看到答辯時的趙清漪又是一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麵孔,在幾個評分教授麵前竟然用最優雅的英倫貴族腔侃侃而談,說起西方政治發展曆史和現在的自由主義的本質。
教授發問階段性的人物和重要事件時,她聲音清越,語速和報新聞差不多,能旁征博引,信手捏來,用事實數據與教授交鋒辨析明自己的觀點。最終得出結論,我們要批判借鑒西方的文化。
李浚龍撫摸著腦門,暗想:以老婆的深藏不露,以後要作,會不會作大發了,頭疼,說好的小作小女人呢?
論文答辯人太多,是三個人同時進去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冤家路窄,和趙清漪同一組的其中一人正是莫小莉。
她全英文的答辯和身為名人的光環,把她襯托得像是個粗使丫鬟一樣,而趙清漪記憶中原主因為家庭,她沒有很好的完成論文答辯,被莫小莉又諷刺了一頓。
原主是受儘嘲笑灰頭土臉的畢業的,而當時來學校晃悠的是周海,原主心底是有些人之常情的難堪,被周海發現異樣,就責罵追問她,是不是覺得他丟人了。
出了答辯的教室,另一個以前無恩也無仇的男生倒是向她打招呼了:“趙清漪,恭喜你,你太棒了!”
“謝謝!不過,結果還沒有出呢。”
“要是你都不能過,那沒有人能過了。”男生的笑有些討好。
趙清漪禮貌地笑了笑,狀似自然看向莫小莉:“小莉,我覺得你答辯表現不好呀,如果要重新答辯,可要好好準備。”
莫小莉氣得渾身顫抖,忽然說:“趙清漪,我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但是你怎麼能這麼對朋友呢?詛咒我,能讓你得到快樂嗎?”
趙清漪本來就是名人,在教室外等候的學生都拿出手機來拍,莫小莉奈何不得她,這時讓她被人看到這樣惡毒,也隻是她可憐的唯一能做的事。
趙清漪長歎一聲,道:“實話實說,竟成詛咒。不過,說出這句話的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這時李浚龍也過來了,身旁也跟著兩個保鏢,引來眾多學生的興奮,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隻是手機猛拍。
李浚龍也落落大方,走到趙清漪跟前,說:“好了吧,走吧。”
兩人手牽著手,於班導和班長劉玉過來了,又有挽留他們夫妻,校領導想中午邀請他們吃飯。
李浚龍微笑道:“謝謝盛情,不過,我們中午有約了,真的不好意思。”
班長劉玉笑道:“清漪,你要離校,那到時候我把答辯結果發到你郵箱。”
“好的,謝謝!”趙清漪衝劉玉點點頭,她明白她的親近討好。這樣的事,她的一生當中還會一直遇上,不必高冷拒之。
然後兩人衝兩人揮了揮手,就手牽手,笑意盈頰,在保鏢們的護送下離去。
劉玉不禁失望,現在攀趙清漪時間又太晚了,以前她雖有學校白蓮綠茶之名,但是真想起來她除了和王嘉軒交往有點手段之外,也沒有做過什麼。
真正看得清的人都是會多方思考理智型的人,這種事不關己的事,不會參和,當然也沒有什麼衝動站出來為她當眾說句公道話的動機。
劉玉就是很忙的那種人,當然不會為了不關己的人去懟一幫不好惹的人。
要畢業了,她的單位是找好了,2500的初始月工資(2011年),嗬嗬。
就算順利漲工資,十年不吃不喝買不起她一件衣服。
但這是她唯一靠近那個階層的路徑,她不會輕言放棄,哪怕所有人看穿她的想法。人不能為了怕活在彆人口中而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口中說那些閒話的人其實都是真正的Loser。
……
王建軍一家自從趙清漪成名後就一直想再見她,那是從她和李浚龍的戀情被曝光並被承認開始的。
之後,他們從抱著看外甥女為了撈錢,口中雖然有所不認同但難掩豔羨,到他們領證,就是激動萬分更頻繁地向王靜賣好了。
再到後來趙清漪成為了賭/王,在澳城居然贏了十億(軟妹幣)身家,他們就像瘋了一樣,到處說趙清漪是他們的外甥女,在人們麵前吹牛。
但是他們一直也再見不到趙清漪,以前和她關係不好,急想要破冰,向王靜說道理說情賣好這麼久,王靜終於回話,說趙清漪願意和他們吃頓飯。但也不是在家裡,而是在酒店裡。
王建軍夫妻和大兒子一家王炳文、周潔、孫子王浩軒、老二王炳武、徐麗、孫女王紫凝穿上最好的衣服,打扮得光鮮亮麗。
提前到了一家叫“玉宴宮”的高級飯店還進不去門,他們一直解釋也沒有用,心中憋著一團火氣。一直到準點的七點鐘,才有幾輛豪車開來。
正是趙清漪一家子到了,還有李浚龍也一起,到底要給王靜一點麵子。有些事趙清漪可以做,但是作為女婿李浚龍不能做。
他們氣質卓然身在保鏢護衛中,王建軍一家老小還一下子不敢認。還是王靜看到了他們,叫了他們一聲,王炳文幾乎是小跑過去抓住王靜的手叫道:“姑媽,好久沒見麵了,你在海州都好嗎?”
徐麗碰了碰王炳武,嫌他沒有大哥機靈,王炳武現在也拉不下臉來拾大哥牙慧了。
還是王建軍到底是長輩,他帶著妻子雷芳過去招呼,王靜都還和從前一樣親切。趙清漪看都沒有看他們,直接挽著李浚龍的胳膊進“玉宴宮”大門去了,經理親自迎出來。
王靜看了,心中也不禁怪女兒這樣沒有禮貌,但是趙清漪能來是因為王靜,可沒有與他們親人相見激動落淚的打算都沒有。
有本事就責難她,不喜歡就彆粘上來呀,我有錢就是任性,我一不欠你,二不想指望你,三也不求那種不忘本的虛名,我怕你呀!我要做的正是“忘本”,拋下原有的一切悲劇。
王靜此時也不好在外頭教育女兒,趙鑫打圓場:“也彆都站在外麵了,快進去吧。”
到了一間豪華大包間裡,點了餐也還沒有上菜,趙清漪看著手機,而李浚龍在一旁和她說悄悄話,大家進來後,他們也沒有站起來招呼的意思。
王家人不禁尷尬,王靜笑著上前,說:“漪漪,難得見見親戚,叫過人沒有?”
趙清漪作得吊嗓子說:“是你親戚,我又不認識。”
王靜差點要氣死,王建軍自以為“舅舅”是很高身份的人,就算以前有誤會,感情又淡,哪裡有這樣做人的道理。
王建軍麵色不愉卻要忍著,說:“清漪,我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但是也沒有這樣的教養的,我是你親舅舅,叫聲人都不會。”
趙清漪歪了歪頭,眼睛在飄,說:“我是來陪媽吃飯的,不是來聽人教訓的,你想一起吃頓便飯就閉嘴,不想吃可以走,但是你想在這裡罵人,我隻有讓保安請你走。我沒有浪費我寶貴的時間來要受你的氣的義務。”
“清漪,我是怎麼救你的?”王靜氣惱問道。
趙清漪說:“我已經來了,媽,你還想怎麼樣?”
李浚龍也怕太過了,勸道:“哪有母女倆吵起來的,快入座吃飯吧。”
趙清漪順從地跟李浚龍起來主動入座右邊主位,讓趙鑫坐左邊主位,然後趙清漪坐在李浚龍下首,而王靜坐在趙鑫下首。
還是王靜、趙鑫讓麵色複雜的王建軍一家人坐下來。
大家都圍繞大圓桌坐下後,王家人還是不禁緊張激動,往李浚龍和趙清漪兩人看去。
王炳文拿起服務員上滿上的茶杯,說:“清漪表妹,表哥知道從前咱們有誤會,就當表哥不對,表哥以茶代酒……”
趙清漪嗬一聲譏笑,說:“王先生,做了的事不用道歉,道歉有用還要警察乾嘛?我不會原諒。我就這麼小氣,隨便你背後怎麼罵我,但造成誹謗,我會請律師告你。我來不是要和你們做親戚的,以前不是說了我賠錢貨、短命鬼,等著看我如何嗎?”
王炳文不禁尷尬在當場,王靜說:“趙清漪!你是不是連我這個媽都不認?”
趙清漪雖然是為了任務,但她本尊也是覺得這種親戚不要沾的好。
“我什麼時候不認你了?但是你要為了王家而不認我,是你的自由,你糊塗,我不糊塗。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是讓糊塗的你還是清醒的我當中的誰來決定我的人生該怎麼走,這樣的選擇題不難做。”
趙清漪可不是被現代倫理壓倒的人,又不是古代禮教,她不認同王靜的做法就會堅持。今天來,一是讓她死心的,二是來炫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