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峰對著趙彤和趙拓這一頓打, 更加確立了趙清漪在鎮國公府的地位。要說從前趙彤和趙拓是寶,趙清漪就連草都不如, 現在完全顛倒過來了。
陸煦回到京城陸府和父母團圓,整日練功看書, 父親兩次和他提起親事。
他過了年都二十四歲了,他並不參加朝廷科舉以圖考上進士後取高門之女, 不好再拖。
陸煦使輕功偷摸進鎮國公府,頗費了些功夫才找到萬春堂,心頭也訝然趙峰居然讓她住這顯然是老夫人住的院子。
他尋來時趙清漪正在書房用鵝毛筆畫著圖。她穿著粉色的錦麵狐皮襖和雪青色的馬麵裙, 頭上打著八條“臟辮”, 攏於頭頂,頭上插著一隻珠花,額頭戴一條雪青色的抹額。
趙清漪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如何吃驚,問道:“師兄怎麼來了?”
陸煦微笑道:“在家裡閒著反而不習慣, 你都在忙些什麼?”
“練功之餘, 也就畫點東西。”趙清漪擱了筆。
陸煦過來一瞧, 桌上放著許多稿紙, 她剛剛畫的是一部分零件的圖紙,標記著明確的規格。
趙清漪取了整體的那張圖給他看, 陸煦說:“這看著像是紡紗機,但是又和我見過的不一樣。”江南是工商業發達之地,陸家名下也有紡織類的作坊,他當然見過。
“這種機子能提高紡紗效率。”京城附近水力不多, 水力紡織機的應用需要水力條件和配套設施,不是短期可以建成的。
在這個無奈的時代,她隻能為有限的苦命女子謀一線生機。渣爹開的繡坊已收拾了五十多個苦命女子了。
陸煦說:“江南成套紡織工具已經很快了,紡車有三錠,你這個紡車有八個錠子。”
趙清漪奪回了圖紙,一邊收起來,一邊說:“你彆偷學,除非交專利費。”
陸煦說:“你竟如此防備著我。”
趙清漪說:“你家這麼有錢,這東西又被你家壟斷了,彆人要不要吃飯的?”
陸煦莞爾,說:“你回到鎮國公府,誰敢不給你飯吃,且不如去我家吃飯。”
趙清漪收好東西,不與他細說此事,又問:“你找我有事?”
……
拂雲閣中,暖著小酒,備了些小菜。
陸煦敘述了兩年未見父母了,一見不久就要議婚的事,趙清漪聽了嗬嗬嗬,沒有評論。
陸煦不解:“你笑是什麼意思?”
“沒事,正常。”
陸煦薄唇微微一動,鳳目泛著波光,臉紅了起來,來之前想說的話,竟是忘了乾淨。
可他不說,家中又委實逼得緊,他雖是江湖高手,可是一回到家也是凡俗中人。以他家世年歲,便怕家裡不但給他亂說親,還會把丫鬟送來。
“你好歹也得幫幫我……”
趙清漪說:“大姑娘上轎時哭著說:‘我不要離開,我不要走,我要永遠陪著爹娘……’然後一位俠士出手了,劫下了花轎,把新娘子送回娘家和爹娘團圓。我覺得這種俠士的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
陸煦道:“趙清漪,你確定?”
“這是你的私事兒,外人不好摻和的。”
“你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嗎?”
“你不要又和我談哲學,我自己都有非常多的問題。”
陸煦點著頭,說:“好,我就讓我家裡給我安排。到時候我跟你爹一樣左擁右抱,你就來給我當二房吧。”
“大白天的,你中邪了?”
陸煦說:“我是中邪了,是你說的,你要嫁我,可是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我不知道這樣有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接受你們規矩裡的命運。”
趙清漪看著她,眼波精芒一閃而過。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是一副笑臉,說:“其實我覺得有時這種‘包辦’總比天煞孤星好。他的兩位兄長,哎喲,就是低不就的性子,大約和你現在有異曲同工之妙,結果不知過了多少年,他們從沒有娶上媳婦,若是有個命中注定的媳婦就不愁了。”
“……”
……
陸煦走後,趙清漪優哉遊哉地下了拂雲閣,剛到遊廊就見趙峰舔著臉衝她笑。
“好女兒,聽說來了客人,爹是不是得見見?”
趙清漪讓下人備茶點,但是陸煦並沒有被下人看到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