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1 / 2)

夜半,威爾第裡路67號,這裡正在舉辦一場小型的私人聚會。

聚會的主人是阿德萊德伯爵長子勞倫斯·費拉斯,他的情人柏妮絲也來了,並有意無意地充當著聚會女主人的角色,和費拉斯一起招待幾位客人。

卡爾·霍克利放鬆地靠坐在一張深紅色的單人沙發上,手中的酒杯在明暗變換的燈光下折射出一圈迷離夢幻的光暈。他漫不經心地晃著杯中剩餘不多的威士忌,拒絕了坐在對麵的費拉斯再喝一杯的提議。

“我得走了,”霍克利看來一眼時間,“溫斯頓上校約我明天上午去試試他的新獵and槍,我可不想因為醉酒頭疼而遲到。”

“好吧,好吧,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說動溫斯頓那家夥的,他特彆寶貝他的新槍了,打算在今年的狩獵季大展身手。”

勞倫斯·費拉斯鬆了鬆領口,笑容倜儻風流,嗓音因為沾多了煙酒而有些沙啞。

“要我說,他真正該做的,是和他的馬多培養一些默契。算了,不提他了。卡爾,我的朋友,彆忘了參加舞會的事。嗯,雖然我覺得享受泰坦尼克號的首航更有意思,但既然是我家的舞會,我還是很樂意看到你推遲返回美國的時間而出現在費拉斯家的舞會大廳裡的。”

“我很期待參加今年的四月舞會,”霍克利矜持地點了點頭,抬手飲儘杯中酒水,又看向不遠處正在打牌的幾個人,揚聲道,“我該告辭離開了,接下來的娛樂活動,我就不參與了。那麼,祝各位今夜儘興。”

打牌的幾人全部是沃克曼寧俱樂部的成員,都和霍克利挺熟悉的,也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對接下來的午夜狂歡沒有興趣,便紛紛笑著和他道彆。

與此同時,勞倫斯·費拉斯的弟弟愛德華也站起身來,打算和霍克利一起出門,他也完全不想參與接下來的熱鬨。

走出費拉斯的私宅,微涼的夜風讓霍克利的頭腦驀然一清,他輕輕呼了一口氣,轉身同身旁的愛德華·費拉斯微笑道彆。

走到自己的車前,霍克利發現勒傑坐在了司機的位置上,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怎麼是你親自開車?馬丁呢?”霍克利坐進車內,隨口問道。

“倫敦的警察們今晚有行動,一直在這附近的大街小巷四處巡查。我擔心馬丁應對不妥或者被扣留盤查,就先讓他回去了。”

“知道是什麼行動嗎?”霍克利這時也注意到了街麵上的不同尋常。

“聽說是抓什麼人,好像和南安普頓港口那邊的煤炭工人罷工有關。”

“南安普頓港?”霍克利立刻想到了白星航運公司這兩天遇到的麻煩,眼中劃過一抹了然,“應該是在找那個造謠生事的神棍騙子吧?看來,他們根據那點兒僅有的線索查到倫敦這邊了。”

“可能不隻是騙子那麼簡單,”勒傑淡聲道,“先生,這場抓捕活動今晚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還出動了這麼多警力,但目前來看,好像一直沒有得到讓人滿意的結果。我想,個人很難做到這種程度的,說不定是個團夥或者什麼組織。”

“也許吧,”霍克利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論是騙子的惡作劇還是有預謀的團夥行動,想來明天早上就能出結果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

“就是那人真的有預言天賦,”霍克利玩笑道,“所以在逃脫逮捕的時候,也能次次提前預料到警方的搜查行動,從而順利脫險。”

“如果真有預言天賦的話,那家夥今晚就不會出來了。”勒傑失笑搖頭,之後專心開車不再多說什麼。

霍克利則靠坐在舒適的後座上閉目養神,希望能早些抵達住處並且儘快休息。這一整天都在忙於社交往來,他現在非常希望能回到家中安靜地待著。

隻是,當勒傑把車開出威爾第裡路時,忽然放慢了車速。

“先生?”

“嗯?”

“前麵路口處停了幾輛車,我覺得那輛深藍色的是伊斯梅先生的新車……還有,我看到德溫特局長了,他就站在路燈下麵。”

“伊斯梅和德溫特……勒傑,把車開過去吧,我和他們打聲招呼。”霍克利捏了捏鼻梁,語氣淡淡地開口吩咐。

等到勒傑把車停下來時,這位黑發先生已經收起了所有的疲憊與不耐,看上去一如平日裡那樣精神飽滿、矜持有禮。

“德溫特局長,伊斯梅先生,晚上好,”霍克利走下車,微笑著寒暄,“這晚了,二位在忙什麼?我過來的一路上,看到不少辛苦工作的警員,是有大案子發生了嗎?”

伊斯梅露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他和霍克利握了握手,歎道:

“我也不瞞你,霍克利先生,今晚我和德溫特局長守在這裡,就是為了抓住那個造謠生事煽風點火的混蛋。”

聞言,霍克利立刻嚴肅又關切地詢問道:

“還沒有抓住那個居心叵測的家夥嗎?伊斯梅先生,其實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但沒料到事情會嚴重到需要德溫特局長親自指揮坐鎮的地步。怎麼會這樣?不過是幾封無憑無據的造謠信而已。”

德溫特局長也歎了口氣,他抽了一口雪茄,語氣凝重地說道:

“單純的造謠信確實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不過,對方不僅把信寄給了泰坦尼克號上的那些船員們,還寄給了正在罷工的煤炭工人。你知道的,卡爾,什麼事一旦和工人運動聯係在一起,政府方麵的態度就不得不謹慎一些。”

伊斯梅點頭補充道:“況且,收到信的人實在是不少,現在南安普頓港口那邊人人都在談論沉船的可能性,甚至已經有不少二等艙和三等艙的乘客打算退票了。再這麼下去,泰坦尼克號的首航就會徹底蒙上一層陰影,唉,我也不好對董事會解釋。”

“這麼大損失嗎?”霍克利詫異揚眉。

“不止是幾張船票的損失,”伊斯梅臉色陰沉,“為了能夠讓泰坦尼克號準時起航,我們對船員做了不少讓步,增加了許多在我、在董事會看來完全是浪費錢財的安全措施。哈,那是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號,增加那麼多救生設備有什麼用?更可怕的是,這個先例一開,公司名下的其它輪船也會效仿。嘖,上帝知道那些船員們會借勢提出多少荒唐的條件。”

聽過伊斯梅的訴苦,霍克利先是禮貌性地表達了他的同情,然後語氣一轉,意味深長地感歎道:

“為了白星航運公司,德溫特局長竟然調用了這麼多警力。我記得——上次抓捕那個羅伯特·布朗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這麼大規模地封鎖城區。說實話,剛剛從費拉斯先生那裡出來時,我看到街上這麼多精英警員,還以為在抓捕哪個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呢?”

這話讓德溫特眉頭一跳,他有點兒弄不明白卡爾·霍克利是在替丹寧男爵及其長女打抱不平,還是就這麼隨意一說。

但無論如何,他認為自己都有必要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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