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了決定後,隻等第二日再行動的裴湘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她揉了揉眼睛,又翻了個身舒展開身體,不多時,便陷入了香甜的夢鄉之中。
至於呂西安·德布雷先生對她的好感?
——唔,那不重要。
之後的兩天裡,裴湘又在賽馬場內遇見了一次呂西安。他當時正站在G伯爵夫人身邊說話,注意到裴湘和聖費利切伯爵出現後,便很快就走過來打招呼,並順勢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這人的禮儀風度都很好,哪怕是在獻殷勤的時候,都始終維持著那種淡淡的矜持文雅感。他偶爾說一兩句恭維女士的俏皮話,也不會讓人覺得油滑或者輕浮,反而會給人一種那是他不經意間的真心話的錯覺。
在裴湘看來,如果不往男女關係方麵考慮的話,作為政府機要秘書的德布雷先生是一位很好的聊天對象。
這人聰明健談又博學,對歐洲各國的政治曆史經濟都有一定的了解,又有優雅不俗的審美情趣。和他相處時——尤其是在他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會感到無聊,甚至會非常輕鬆愉快。
賽馬會結束之後,接下來就是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婚禮。
新娘瑪德琳娜和裴湘之間的交情不算深厚,但因為瑪莎的關係,兩人之前遇見的次數並不少。所以,裴湘很容易就能發現,新娘臉上的笑容還不如當初她們一起參加羅馬狂歡節時真切明媚。
“瑪德琳娜對這場婚禮很滿意,她喜歡那些精致而浪漫的花束裝飾,還有各處的水晶擺設。”婚禮結束後,準備去聖費利切家小公館做客的瑪莎在馬車上輕聲說道。
裴湘點了點頭,讚同道:
“是的,我注意到了,新娘確實對婚禮現場的一切都很滿意,包括那些水果拚盤和奇奇怪怪的雕塑,除了她身邊的新郎。”
“哦,親愛的,彆這樣說,瑪德琳娜並不討厭她的丈夫。”
“可也不太喜歡,至少不是女人喜歡男人的那種喜歡,”裴湘輕聲歎了口氣,“我聽說他們兩家很久之前就商定了這場婚事,算是兩個家族的強強聯合了。”
瑪莎沉默了片刻,用一種溫柔又期待的語氣說道:
“除了一見鐘情和怦然心動外,我們身邊的許多夫妻都是在日常相處中漸漸加深感情的。”
裴湘“嗯”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談論那場剛剛結束的婚禮,而是和瑪莎說起了另一位好友茱莉婭的來信……
這天之後,裴湘發現隻要自己出門,幾乎都能遇到呂西安·德布雷。這樣的“運氣”,倒不是全因為呂西安的刻意安排,更多則是因為弗朗茲和瑪莎的關係。
隨著接觸次數的增多,裴湘對兩位法國先生的了解也在漸漸加深。
她發現,大約是因為年幼時就失去了父母雙親,弗朗茲其實很渴望一種安穩而溫馨的家庭生活。他對婚姻的期待其實是和幸福相關的,金錢權勢門楣等諸多影響婚姻選擇的條件倒是可以往後排。
再加上弗朗茲的父親德·埃皮奈將軍可以說是因為政治鬥爭而失去了性命,所以他對仕途根本沒有多大野心,甚至可以說是厭倦的,否則也不會遠離巴黎跑來佛羅倫薩居住。
而另一位巴黎來的先生,有著一些和弗朗茲截然不同的觀念想法,比如仕途野心,比如對於金錢與婚姻的關係……
當然,這些個人選擇方麵的差異並不影響他們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不過,如果說推心置腹的話,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一轉眼,裴湘就在佛羅倫薩停留了大半個月,期間除了作為聖費利切小姐參加各種社交活動外,就是和被留在裡窩那的安東尼通信,遠程管理自己經營的小公司。
這天,裴湘罕見地沒有首先拆開安東尼的來信,而是從管家送來的各種信函中挑選出了一份來自巴黎的法文長信。
她先是檢查了一遍信封和封口的完整性,然後才不緊不慢地拆開了這封她一直盼著的調查信函。
“也不知道那聲音透露的消息是否準確,或者具有某種預測性質……”
裴湘邊想邊拆開信函。而後,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這封調查信內的某一段內容捕捉過去了。
“……呂西安·德布雷先生未婚,卻是唐格拉爾夫人的情人,這算是巴黎上流社會的公開秘密。德布雷先生經常自由出入唐格拉爾府邸,並和唐格拉爾夫婦相處良好……唐格拉爾先生是巴黎有名的銀行家,據調查,他的財富增長速度……”
裴湘覺得自己很少會有這種無語的時候。
她神色古怪地研究著這一整段中數次被提及的“唐格拉爾”這個姓氏,發現比起呂西安,自己竟然十分好奇那位既會賺錢又心胸“豁達”的唐格拉爾先生。
與此同時,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聲音再次在裴
湘的腦海中響起:
“我的丈夫每次提起唐格拉爾夫人時,語氣都很鄙夷,尤其是提起唐格拉爾夫人和維爾福先生有一個私生子這件醜聞時,看著我的眼神就陰森森的。我知道,他在擔心我像唐格拉爾夫人那樣……”
裴湘:……維爾福先生又是誰?巴黎那個圈子已經如此混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