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是一番哭哭啼啼的賣慘後,姚氏領著兩個孩子,又帶了褚慎命寒煙包的兩包糕餅和給褚謹進補的一根老參,心滿意足地走了。
依著她看,褚謹就算考上了也熬不出頭的,倒不如背靠著富貴有本事的兄弟來得妥帖。
隻要褚慎不計較先前分家的事情,以後她再討好下那性情軟糯的胡氏,定然能再拿捏住這兩夫妻。
於是姚氏一路興衝衝地回去,進門便向夫君傳達了褚慎不計前嫌的好消息。
褚謹無精打采地從床上爬起來,悵然若失道:“如今我跟弟弟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有何用?那考官也不會將我的功名補錄回來……”
姚氏覺得褚謹的腦子不開縫,隻緊著道:“你可不知你兄弟如今富貴成什麼樣,那屋宅裡樣樣都是我沒瞧見過的。而且店鋪雇了五六個夥計,後宅是婆子丫鬟樣樣不缺。有這樣的兄弟,這可比你考上秀才都要來得實在。你是無望了,可我們的全兒可還前路長著呢,你且得打起精神來。”
褚謹哼了一聲:“都已經分家了,你休要動什麼歪腦筋。褚慎現如今也是有兒有女,豈會將咱家當的兒子養?”
姚氏老早就想好了,隻胸有成竹道:“如今褚慎,且寵著那胡氏呢,她若生了兒子,便是穩坐廳堂。她掌著褚慎的家產,隻要將胡氏籠絡住了,哪裡分什麼你家我家?而且……她那個拖油瓶女兒已經年十三,也該是相看的年歲,這兩年裡就該定親了。你看她做我家的兒媳如何?這可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呢!”
姚氏越想也覺得這事兒穩成:“隻要胡氏掌家,必定不會委屈了自己的親女兒,若我的全兒娶了她,豈不是她的女婿?”
待得全兒進了書塾,兩個小的朝夕相處看多了眼,若是生出私情來,為了避免家醜外揚,少不得要拿胡氏求著她家快些娶了笑娘呢!
褚謹瞪大了眼,揚眉道:“你這婦人越發的荒唐,那胡氏改嫁,笑娘便也是褚家的孩子,你可聽說過堂兄娶堂妹的?以後休要在我耳旁提這話,我可不想跟你這般荒誕出醜,平白叫弟妹奚落!”
姚氏瞪了他一眼道:“那笑娘姓莫,又不是我們褚家的孩子,不過是個外來的種!”
她懶得跟夫君廢話,隻待以後水到渠成,便是天王老子,也攔不住她家全兒成為胡氏的女婿!
姚氏那邊鐵算盤打得叮當作響,而笑娘這邊下學堂時,借著等喬伊的功夫,倒是將姚氏要伺候母親月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跟這位伯母相處的時日不多,笑娘卻是將這位嫂嫂的性子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是繼父的親戚,走動與否,自然是由繼父說了算。可是對於姚氏殷勤要伺候胡氏月子的話,她覺得不妥。
於是在姚氏走了後,她便去了胡氏的屋子。
胡氏如今快要臨盆,可是依舊四肢纖細,隻肚腹鼓起,就是因為天氣燥熱,有些喘不過氣來。
吳笑笑上輩子一直沒有生過孩子,隻是有過一次懷孕的經曆。
她到現在還記得剛剛發現小生命時的驚喜,從醫院裡拿著化驗單出來後,就飛奔到了書店,從懷胎十月的書籍,一口氣買到了五歲孩子的教育心理類。
可是曾凡說自己不喜歡孩子,他的事業處於上升期,也不想因為有了孩子而分心。
彆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墮胎,而失去了孩子。
而事實的真相是當初二個人因為留不留孩子鬨了彆扭,她負氣準備回娘家,曾凡在後麵追她,而她腳下一滑,從家裡的樓梯上滾過下來才造成的流產。
為了避免爸爸責罵曾凡,她對親友們撒謊說是自己不想要,去醫院流產的。而曾凡也自責了很久,低聲下氣地向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諒……
可她從那以後,與曾凡努力了很久,也再沒有懷孕。
現在回想起來,吳笑笑都納悶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愛他,竟然也些失了自我又為什麼那麼傻氣?甚至會輕易地原諒那個自私的極點的男人。
從那以後,對周遭親友家添丁進喜之事,她總是下意識地敬而遠之。
而如今,她在這裡的親娘卻要生產,她避無可避地目睹了女人辛苦的整個過程。以前看過的孕產知識現如今倒是學以致用。
比如說褚慎嬌慣著母親吃喝。她就默默替母親調整飲食,換些清淡的,避免胎兒汲取營養太多,造成胎體過大而難產。
另外,每天陪母親曬太陽散步,讓她睡覺的時候靠左側,還親手為她縫製了可以墊腰托肚子的孕婦枕頭。
胡氏搞不明白女兒為何有這般多的花樣,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想女人生孩子的事情?
可是笑娘說起來來,總是有條有理的,不知不覺就有股子叫人信服的勁頭。雖然明知笑娘應該什麼都不懂,可是有時又覺得她說得有理,索性就照著她說的做了。
如今笑娘陪著母親度過了幾乎整個孕期,有些母女連心,感同身受。
若是能給她選擇的機會,她想穿成個男人。
因為在這古代裡,成為女人比現代還辛苦百倍。雖然心內感慨,可是她沒了自己此來的目的,所以一邊替母親剝著葡萄皮,一邊細聲慢語說著姚氏來找繼父的事情。
胡氏聽了,倒是很高興道:“你爹因為跟他兄長置氣,心內一直不暢,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褚’字,若是能和好,那是最好的了。”
笑娘倒是不意外母親沒有聽出重點來,她也不急,隻將葡萄塞入她的口中,接著循循善誘道:“兄弟和睦,自然是家和萬事興。隻是……伯母說要幫你伺候月子……連老帶小的,那得多累人呢!便是自己的親娘也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我怕娘到時候有不自在的地方,不好跟伯母說。日久起了隔閡,反而辜負了伯母的一片熱忱……再則,聽聞伯父新近失了功名,心情正是不暢,身邊也離不得人,若是伯母隻顧著咱家,讓家裡失了照顧,那豈不是不好?”
笑娘儘量委婉地提點。要知道,月子裡放到現在,都是許多婆媳的生死曆場。
而姚氏還並非婆婆,更不會真心關心胡氏和誕下的孩子,弄個這樣愛占便宜的在眼前,不生些是非才怪。
哪知胡氏聽了,隻遲疑道:“那……可要讓大伯一家都過來?”
笑娘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差點被娘親的好說話氣背過氣去。
可當她剛要說話,屋外便傳來腳步聲,須臾間,褚慎便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方才母子二人的話,他在窗下聽得分明。自然不是有意偷聽,隻因為小徑通幽曲折,需要繞過窗子才能進門。
但當她們說話時,褚慎的確是停下了腳步,想聽一聽胡氏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