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娘真是一口氣接續不上來,隻假笑著道,讓人伺候著固然好,隻怕開榜落第時便要沒臉見人了,白白浪費了娘親這些日子人參蟲草的湯湯水水。
這次鄉試裡,隨風算是年齡最小的了,像他這麼大年歲的孩子去鄉試,也叫陪考,就是提前感受下鄉試的凝重,試煉下自己應試的膽識,也算是對日後苦讀的激奮。
但是這麼小的,能考出來,卻是鳳毛麟角,沒有幾個。
隨風見笑娘咒他落榜,頓時一翻眼睛,喊著脖子疼,叫笑娘再給他捏捏。
他可不認為自己是陪考。就像孫先生所說的,古往今來,像甘羅十二為相的童才比比皆是,他隨風搞不好就是個曠古奇才。
總之恩師、慈母、孝順姐姐輪番上陣後,隨風小少爺總算是拎提著筆墨盒子,還有一卷行李準備進考場了。
少爺鄉試,全家都出動了。
胡氏抱著晟哥,與笑娘和喬伊一起坐著馬車親自將隨風送到了考場。
在監場大門前,笑娘由著寒煙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時,正看見盛家的馬車也趕到了。
那劉夫人也親自來送兒子,一抬眼便看見笑娘披著一件細絨的白貂鬥篷,紮著抓髻俏生生地立在馬車下。
也難怪兒子死心眼,這姑娘幾日不見,又俊俏了幾分。
她雖然一早就看過了褚家兩朵花,可是抱著兒子的胡氏卻是第一次見。
因為隨風走上前去跟學兄盛軒搭起話來,少不得二位夫人也要互相見禮寒暄一番。
劉夫人的表麵功夫一流,從胡氏到懷裡的嬰兒皆是含而不露地誇讚一番。胡氏隻覺得劉氏甚是隨和,自然多攀談了幾句。
笑娘便也陪著娘親,跟劉夫人身旁的妍雪聊了幾句,親親和和的樣子,惹得周遭相熟的直看。心內暗道劉氏鑽營,這向來清高的,什麼時候跟褚家這般好?
說話間,盛軒和隨風兩位同窗便一前一後陸續入了考場。
因為鄉試要連考三日,吃喝皆要在板房樣的小間裡完成。在試場之外的人,乾著急也是無用。
於是胡氏留了店鋪的一個夥計,在監場外的茶樓裡候著,以防裡麵的隨風有不時之需。
這三日裡,監場的故事不斷。
先是有兩個考生舞弊,用蟹腳毛筆沾著明礬,在衣服裡襯寫下小抄,然後趁著夜裡無人時,用嘴噴水,將衣服打濕顯字狂抄。
因為這兩個碎催的考生劣跡敗露,考官命令監考們拎提著噴水的細頸銅壺將考場裡所有考生的衣服內襯全都澆濕了,連替換的一身衣服都不能幸免。
若是身子骨好的還行,趁著白天有陽光,打著赤膊邊曬便寫也無妨。
可是也有天生體弱的,耐受不住,著了風寒。雖然高燒仍然堅持,到了最後一天的上午燒得抽搐了才被人從裡麵抬出來,聽見到的人說,都吐出白沫子了。
胡氏聽得心驚膽寒,正要去監場外看看時,隨風卻隨了那夥計返家了。原來他一早寫完了卷子,覺得無誤,便提早半日交了卷子,早早返家了。
至於盛軒,在他離開時還沒有走呢。
在胡氏看來,隻要孩子沒有發燒頭疼便好,至於那鄉試中不中的壓根不重要。
後來聽聞盛軒出來的時候,也是額頭滾燙,高燒咬牙才堅持下來的。
後來當考生們出考場時,滿鄉鎮的大夫都不夠用了,拎提著藥箱子,挨家挨戶把脈抓藥。藥鋪的退燒草藥的價格都水漲船高。
總之,這一屆鄉試太坑,隻能盼著一下屆應試再完善機製,亡羊補牢。
待得發榜的時候,褚家倒也沒有著急。在胡氏看來,隨風提前白日交了卷子,未免有些輕狂,而且他年齡尚小,壓根沒到時候,不過是去考場裡玩了一圈。
抱著這樣的心態,放榜那日,全家誰也沒急著去看榜。
隨風自己倒是有些著急,可是又有怕自己落第,端著裝酷屁孩放不下的矜持,磨蹭在笑娘的房間裡,變著法問她要不要上街扯布買衣裳。
笑娘明知道他是什麼算盤,便不往上提,言語間逗撩著他,隻坐在椅上繡花。
最後眼看著隨風少爺的臉撂下了,哼了一聲後,自己跑到後院去玩了。
結果吃完早飯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有人咚咚咚地敲著褚家的院子。
董媽媽應聲前去開門,才發現是盛家的下人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家怎麼不見來人看榜?考上了,你家公子和我家公子都考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過節都覺得自己體力不夠,怎麼這麼快就老了?朕還想再活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