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湯泉(1 / 2)

貴妃裙下臣 山間人 8706 字 3個月前

麗質循聲望去,隻見皎潔的月光下,裴濟肅立在嶙峋假山邊,身姿筆挺而堅毅,俊朗的麵目隱在暗影中,看不清神色。

她先沒說話,隻將目光順著他方才步出的地方再往後看,果然看到一堵一人半高的朱牆。

那是與日華門相連,將她這一處院落與另一側的太子湯、少陽湯分隔開的朱牆,他儼然是從那一頭翻牆而來,正落在假山石後,既隱蔽,又安全。

他身為羽林衛大將軍,定早已將行宮的一切布局與地勢摸得一清二楚,就像在大明宮時一樣。

住在玉女殿,與長湯十六所相距甚遠,似乎也是件好事。

她勾唇笑了笑,重新將視線移回湯池中,將白玉似的裸足再度浸潤到湯泉之中,緩緩滑動,時不時撩起晶瑩水花。

“將軍來了。”

她絲毫沒覺得驚訝,白日兩度給他暗示,便是想尋個機會獨處,到了夜裡,他果然來了。

可這話落在裴濟耳中,卻一下戳痛了他的心窩。

來之前,他經過了好一番痛苦掙紮。

白日裡,眾目睽睽之下,她兩度以飽含幽怨與委屈的眼神睨他,雖隻不經意的一瞬,卻教他魂不守舍許久,一麵自覺愧對兩位表兄,一麵又想著自己先前對她的許諾,萬一她遇到了什麼事,有求於他,他如何能置之不理?

思來想去許久,直到他在昭陽門城樓上四下巡望時,看到禦輦從日華門出去,往長湯十六所去了,便知今日陛下不會歇在玉女殿中,這才咬咬牙,悄悄過來了。

可到了這裡,見她如此波瀾不驚,他心中又開始忐忑,隻恐自己先前會錯了意,俊朗的麵龐上薄唇緊抿。

月色下,她坐在亭中湯池邊,輕軟的紗簾間霧氣繚繞,半遮半掩地將她籠在其中,一雙白玉纖足在水中起起伏伏,若隱若現,像帶著鉤子似的,直接扯著他的腳步,一點點靠近。

他在她身邊兩步處站定,儘量克製著自己的目光不往那一雙嫩足上遊移,沉聲問:“不知貴妃何事要見臣?”

麗質停下在池中輕輕滑動的動作,雙足離開水麵,屈膝踩上自己鋪開在池邊巨石上的衣擺。

輕薄的布料被足間的濕潤沾染,緩緩暈開一片水漬。

亭子四下點了幾盞燈,柔和的光線正照在她瑩白的肌膚間。裴濟幾乎能清晰地看見水珠自她露出的半截小腿上無聲滑下。

她像是有意地側坐著一般,令腰腿間的曲線在紗衣下朦朧顯露,一雙盈盈的杏眼仰望著他,無辜道:“妾無事便不能見將軍嗎?”

裴濟呼吸一滯,一下明白過來,自己再一次被這禍水欺騙了。

她總是這樣,時不時利用無辜又嫵媚的外表撩撥他,令他不由自主失了從前的堅定與敏銳。

心中的惱怒一下被激起,他麵色愈發冷峻,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啊——”隻聽身後傳來一聲驚慌的輕呼。

他心口一跳,幾乎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就要回去,生怕有什麼意外。

隻是還未轉身看清情況,兩條纖細的胳膊已從他身後纏繞上來,青蔥似的十根手指在他小腹處緊扣住,隨即溫熱起伏的軀體也悄悄貼到背後。

“將軍真薄情,看來這些時日,隻妾一人思念將軍而已。”

她幽幽的話音自身後傳來,氣得他幾乎要笑起來。

他隻覺自己太傻,才被她誆騙過,緊接著又著了她的道。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硬是將她纏在自己腰間的手掰開,轉過身去,皺眉道:“貴妃何必拿這樣的話來騙臣?貴妃放心,臣說過的話不會食言。隻是已犯過一回錯,絕不能一錯再錯。”

說著,略一拱手,狀似堅定,果真要離開。

麗質被他推開了也不惱,隻伸手扯住他紫色的衣擺,巴巴地望著他,委屈道:“上回的事,將軍可是後悔了?”

裴濟眼神黯了黯,搖頭啞聲道:“不曾後悔。”

隻是心中有愧罷了。

麗質麵色稍霽,轉而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既如此,錯一回,與錯兩回,錯三回,又有什麼不同?”

她緩緩靠近,一雙裸足踩上他堅實的武將皮靴,微微踮起,雙臂纏住他脖頸,再度與他緊緊相貼,麵頰也儘力仰著,與他鼻尖相觸,呼吸交纏。

四目相對,她朦朧的眼眸向兩汪深泉,蠱惑著裴濟的心神。

鼻尖有她周身的馥鬱香氣襲來,他隻覺心神蕩漾,方才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意誌力一下潰敗,隱藏在心底的野獸再度出籠。

他俯身過去,用力吻住她被水汽暈濕的唇瓣,垂在身側捏成拳的雙手也悄然扶上她的後腰,順著她的脊背不住撫摸。

衣衫漸漸散亂,一件一件落在池邊的草木間。

朦朧霧氣間,麗質眼眸濕潤:睨著有些失控的他:“將軍這些時日,難道一點也不曾想過妾嗎?”

裴濟的心底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崩塌。

他閉了閉眼,沒回答,隻帶著她一同滑入湯池中。

溫熱的池水浸潤二人的肌膚,令溫度一下又升高了許多,二人額角都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讓她雙手扶住池沿,從身後將她困住,沒了上回的藥物作用,他的動作裡帶著幾分清醒的蠻力,令麗質渾身癱軟不已。

他知道,她口中的思念、哀怨,統統都是假的。

她是個沒有心的女人,對陛下也好,對睿王也罷,都沒有半點感情,又怎會對他有什麼真心?

可是他卻不敢否認她的話。

這大半個月裡,他沒有一日不曾想起她。

……

長湯十六所附近的宮殿中,李景燁仔細地聽女官說過情況,又親自盯著蕭淑妃將安胎藥喝下,這才稍稍放了口氣,由內侍過來替他寬衣解帶後,坐到床榻之上。

蕭淑妃一手撐著身子,一手護著隆起的腹部,往一旁讓了讓,歉然道:“是妾不好,擾了陛下與貴妃的興致。”

她今日親眼看著鐘貴妃進了日華門,後來又著人去打聽,這才知道陛下將貴妃安置在了飛霜殿不遠處的玉女殿中,還專門為其鑿了一處海棠湯,心中實在又酸又痛,難以克製。

到入夜,見陛下也沒往月華門來,便知他定去了玉女殿。

嫉妒之下,她恰覺身上有些不適,便大著膽子命人過去將陛下請來。

幸好,陛下到底還是在乎她的,一聽說她不適,便急忙趕了過來。

李景燁沒動,隻坐在床邊,麵色有些不悅:“淑妃,你一向與你父親一樣,深知朕的心意,行事間也從來進退合宜,分寸得當,朕很是放心。怎麼在子嗣一事上,卻這麼糊塗?難道先前的那一次,還沒讓你漲教訓嗎?”

他方才聽女官說過了,淑妃今日的不適,是因她近來刻意少食,使體力不支,引起的,若長此以往,腹中胎兒缺了給養,恐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