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贏。
儘管這樣的場合裡,他一點期待與欣喜也沒有,可有她在,隻要一想到她在場外看著,他便一點也不想輸。
另一隊的幾人顯然早已商定戰術,一見他動,便立刻從左右衝上前來夾擊阻截。
他毫不畏懼,將韁繩稍放鬆些,俯低身貼近馬背,一伸手格擋開左側靠近的對手,揮起球杖猛力一抽,將球送至隊友馬下,又於兩側對手愣神之際,稍一轉馬頭,便逼得對方的馬兒停下,趁勢脫離包圍。
這時,隊友也恰將球重新向他打來。
他揮杖精準接住,使一巧勁,一下便令球入了門中。
四下一片歡呼,衛士唱著籌插入一麵小紅旗,有膽大的小娘子更將早早準備在手中的鮮花向場中投來。
裴濟深吸一口氣,目光不經意略過麗質帶笑的麵容,隻覺胸口湧動起一陣熱血。
陣陣鼓點聲中,鞠賽繼續。
今日陛下沒有下場,裴濟半點顧慮也沒有,放開手腳博弈,幾乎輕而易舉便連進數球,令對方束手無策。
眼看還有一球,比賽便要結束,對方幾人已全沒了氣勢,隻等著最後一擊。
裴濟正駕馬往場中的點位處去,轉頭瞥過場外席位時,卻見方才令他滿是鬥誌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
拉著韁繩的手一緊,方才沸騰的熱血似乎一下涼透,短短一瞬便覺意興闌珊。
他停下馬,望一眼兩丈外正悵然若失地望著李十七娘的隊友楊八郎,輕聲道:“想不想要那玉佩?”
楊八郎一愣,驚訝地眼裡慢慢湧起期待。
裴濟抿唇,麵無表情道:“這一球你來。”
衛士們已退出場外,他一個利落抽打便將球打向楊八郎處。
楊八郎仍震驚不已,見球過來,忙回神來接,穩了一下才往球門處去。好在對方已幾乎沒了氣勢,阻攔起來也並不賣力,他隻稍費周折,便順利打進門中。
最後一麵小紅旗插入,衛士一聲高呼,四下登時一片欣喜歡笑。
大長公主笑得合不攏嘴,拉著身邊的十七娘一起起身,衝裴濟等人招手,道:“快來快來,將這彩頭掛上。”
李十七娘望著大長公主手中的玉佩,又低頭瞥一眼自己腰上與之配成一對的玉佩,方才還從容大方的麵頰上也不免多了一絲紅暈。
誰知裴濟卻沒接受。
他麵容肅穆,毫無喜色,拱手道:“母親出的彩頭由兒子來拿,聽來似乎不大公平。況且,方才最後定局一球是楊八郎打中的,兒子以為,這玉佩,還是留給八郎好。”
說著,他雙手接過母親手裡的玉佩,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轉手交給楊八郎。
楊八郎仍在震驚之中,見玉佩真到了自己手中,忙衝裴濟道謝,隨即下意識望向李十七娘,年輕朝氣的麵上滿是羞赧笑意。
李十七娘原本僵硬的神色在他的目光下再度泛紅。
“三郎——你呀!”大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望著兒子,礙於周遭人多,不好直接責備,隻能悻悻然坐下。
太後也不讚同地直搖頭,將剩下那半盤荔枝給了裴濟:“你這孩子,枉費你母親一片心意……罷了,總要合你的心意才好。這荔枝,總是該給你的吧?”
“多謝太後殿下。”他不再推辭,接過荔枝道謝後,轉身跪到榻上,淨手後將盤中荔枝一顆顆剝開,又分彆親手奉到太後與大長公主的案上,這才令二人稍稍消氣。
因是端午日,三場鞠賽後,還有不少彆的玩樂。
六局早備好了上百個粉團粽子,隻等著送上來,由眾人拿小弓箭射下來吃;太液池中亦有龍舟競渡,清思殿恰在龍首山高處,可俯瞰見太液池,不必去彆處。
眾人吃酒飲食,正要玩鬨一番,裴濟慢慢起身,衝李景燁道:“陛下,今日臣該在宮中值守,不便再留清思殿中,請陛下恕罪。”
李景燁道:“今日朝廷休沐,你先前忙了不少時日,朕準你今日不必值守,好好玩樂。”
裴濟卻堅定道:“陛下,先前臣輪值之日已告假了一回,後與同僚商議,這才調至今日,實不敢再耽誤。”
李景燁挑眉,隻當他被長輩們逼急了,想尋個由頭離開,也不再多留,含笑道:“如此,你去吧,隻彆太辛勞就好。”
裴濟聞言,立刻拱手行禮,轉身離去。
宮人們已捧著粉團粽子過來了,殿中一片歡騰熱鬨的氣象。
李景燁垂眸看一眼麵前幾乎未動的新鮮荔枝,又瞥一眼一旁已空了許久的座,將何元士召來,淡淡吩咐:“這荔枝,朕不吃了,元士,你拿去吧。”
何元士一愣,目光略過他視線的方向,這才明白過來,忙伸手接過,從北麵的小道繞出殿去。
陛下哪裡是要將這金貴的荔枝賞給他?分明是還惦記著留給貴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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