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力(1 / 2)

貴妃裙下臣 山間人 6555 字 3個月前

自那日從宴上離開後, 裴濟便私下讓皇甫靖撤下了先前在陳應紹居所附近跟蹤其白日行跡的人。

橫豎陳應紹在蒲州多與哪些人往來,他經過這半個多月的觀察,尤其是那一日的宴席, 已經心中有數。

城裡有宵禁, 雖不如長安嚴格,可到夜裡, 著實不便在附近跟著, 所幸撤了,也免去被人發現的風險。

接下來,便要不動聲色地耐心等待。

離開長安之前,他早就已經盤算好了, 將人分作兩撥, 凡與他一同負責儉校事宜的官員, 都照常往蒲州來,其餘的手下裡, 則分出七八人, 帶著父親的親筆信往幽州而去,交給負責巡按幽州的監察禦史,暗中查訪此事,算時日應當快有眉目了。

這日夜裡,裴濟正坐在燈下提筆往河東寫信。

昨日他收到張簡命人送來的信, 其中提及突厥近來幾次小規模的侵擾邊地,都是在幽州一代, 今年河東以北的地界似乎比往年都稍平靜些。

才將信封好交給身邊的石泉送出,守在院外的侍衛便進來,道:“將軍,陳尚書命人送來一位娘子, 說是要給將軍唱曲解乏……”

那侍衛說話的底氣全然不如平日足,說到最後連聲音都低下去了,隻疑惑又小心地看著裴濟。

須知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將軍行走在官場與軍營間時,一向潔身自好,不近女色,在長安城裡是出了名的冷淡無情,怎麼陳尚書出了京反而忘了呢?

裴濟蹙眉愣了下,這才想起來,陳尚書大約當真以為他看上了那個叫芸娘的丫頭,這兩日他沒彆的動作,也不再與他們飲酒玩樂,恐怕落在他們眼裡,不過是種暗示。

隻是,莫說他本就對旁人沒興趣,便是他真有彆的心思,也斷不會收陳應紹送來的人。

依二人官職看,他如今在兵部任職,陳應紹恰是兵部尚書,算來是他的頂頭上司,不過是因目下在主持蒲津渡鐵牛一事,他由皇帝欽點行儉校事,這才令陳應紹忌憚。

哪有頂頭上司給下屬官員送美人的道理?分明是他們想將他拉下水罷了。他心思清明,絕不會犯這樣的錯。

那侍衛見他沉吟不語,又試探著問了句:“將軍,那位娘子——?”

裴濟整了整衣衫,坐回榻上,擺手道:“讓他們回去,不許進來。”

侍衛領命,正要下去,卻見石泉急匆匆自後門處奔來,將手中的信奉上,道:“將軍,幽州來的!”

裴濟眼神一凝,當即拆開,迅速瀏覽。

信是由巡按幽州的監察禦史寄來的,其中將這大月來查到的蛛絲馬跡一一列舉清晰,最後連成一串,幾乎可以肯定,範懷恩的確借著輸送鐵礦一事私下斂財,其中一部分,由他的親信下屬經手,或兌換成飛錢,或在京中購了宅院、歌妓、美酒、珍寶等,儘數奉送給了陳應紹。

尤其在範懷恩的親信手中,還查獲了賬冊與票據。

兩邊的實據都已查出七七八八,正可以動手拿人了。

隻是,心底的怪異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明顯了。這樁案子他雖查了數月之久,可其中的進展卻一直十分順利,從最初那個私下與陳應紹交接的人,到現在的芸娘,似乎一切證據都輕而易舉指向範懷恩。

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

裴濟略一沉吟,隨即將信放下,先將前幾日已擬好的奏疏取出,迅速添補兩句,交人送出,又一麵命人分頭通知幾位同僚,一麵讓石泉帶著人往陳應紹居所去。

“不必管城裡的宵禁了,即刻把人拿下,府裡的東西都不準動,讓禦史台的人接手,明日一早,咱們便回京。”

石泉領命要出去,卻又被他叫住:“等等,那個芸娘,你讓人去截下來,一並帶回長安審問。”

不論如何,還是得先將事情放到明麵上,內裡的情況,他當繼續留心,待回京後再請詳查。

一來,自然是他有私心在,希望早些回去,找機會見麗質。

二來,也是聽聞近來朝中君臣矛盾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

大明宮政事堂中,蕭齡甫與裴琰二宰相與眾人議完政務,命內侍們將揀選出的奏疏整好送往延英殿後,便各自忙碌。

尚書右丞王淳腳步匆匆跟在蕭齡甫身後,二人壓低聲,一路密談。

“大相公,呈給陛下的奏疏中,多有替杜相公求情、規勸陛下者,是否要適當減去幾封?”

蕭齡甫身為丞相的職責之一,便是從百官奏疏中挑選出重要的呈送皇帝批閱。因大魏素為群相製,即便是宰相之首,也無法一人獨斷,因此揀選奏折之事,多半沒人敢動手腳,尤其各地軍情、災患、收成等大事,無人敢隱瞞。

不過,給杜衡求情這樣的折子,他卻能在數量上稍做增減,裴琰一人精力有限,每日隻檢閱上報要是的奏折,而與杜衡有關的,隻要送上去了,便不算刻意隱瞞。

王淳生怕奏疏上多了,陛下當真心軟,將杜衡重新召回朝中。

然而蕭齡甫卻搖頭:“不必,就這麼辦,我有分寸。”

自那日裴琰在朝會上欲替杜衡求情,卻被陛下當眾忽略後,杜氏一係的朝臣們著實驚了兩日,按耐著沒多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