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所以陸望很了不起啊!...)(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2915 字 3個月前

命運在這一刻陡然發生了逆轉。

肆意綻放的雪花片片飄落, 拂過眼簾之際,遮掩住身前所能見到的一切景象。再一眨眼,陸望身邊的文字已然模糊不清。

除了最上麵一行明明白白寫著的[天生劍骨], 其餘字跡都像被水暈開的墨,氤氳出團團簇簇模糊不清的黑煙, 完全看不清內容。

超出既定軌跡後, 連天道也無法預知未來將會出現的動向。

雲衡依舊擺著張冷冰冰的臭臉,雖是死死盯著陸望所在的方向, 餘光卻悄悄動了動,飛快掃過被男孩護在身後的小姑娘。

應該沒受傷。

少年一言不發,很快收回視線:“……師尊。”

站在他身側的紅衣女子微微頷首。

自從接到駱明庭傳來的消息,二人稍作一番準備, 很快便啟了程。

好巧不巧, 剛剛禦器飛行到龍城城郊, 就聽到秦蘿嗓音清脆的控訴, 並望見了男人朝著她動手的那一幕。

……更沒想到的是, 會在這座名不見經傳、甚至稱得上貧瘠的小鎮裡,感受到一股無比澄澈的劍氣。

修士五感過人, 對於靈力的辨彆最是熟稔,即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察覺出不同於平日裡的風吹草動。

那道氣息不可能屬於秦蘿, 雖說顯得稚嫩青澀,但其中蘊含的力量不容小覷, 如同一把尚未經過打磨的刀。

在刀鋒未開的今日,它便已顯出如此明朗的光華, 假以時日悉心教導,定然不容小覷。

龍城城郊地處偏遠, 是九州之內靈氣最為稀薄的角落之一,而那男孩看上去瘦弱不堪,渾身上下瞧不出絲毫靈力波動。

他的靈識並未打開,卻能爆發出這般渾然天成的劍氣,細細想來,恐怕隻剩下唯一一個可能。

女子斂眉沉聲:“劍骨。”

饒是雲衡也不由挑起眉頭,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帶了笑的“謔”。

劍骨啊,百年難得一遇的寶貝,相傳得劍骨者得劍道,來日必將縱橫九州四海、立於千萬劍修之上――

秦蘿她爹就是一個。

結果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居然又被秦蘿誤打誤撞碰到了一個?

他一邊想,一邊將陸望粗略打量。

看上去小小的一團,比起被裹成圓球的秦蘿,因為瘦高又單薄,男孩更像一根纖細的竹。

衣服上打了補丁,小胳膊小腿瘦弱得可憐,不知因為寒冷還是恐懼,正在微微發著抖。不管怎麼看,都與那道決絕的劍氣毫不相關。

以劍聖那種古怪的脾氣,也不知道會不會喜歡。

食鐵獸正暗暗思忖,眸光倏地一動,眼底生出隱隱森寒。

冬夜的街道上昏暗無光,隻有月光與一點點燈火若隱若現。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陸望身上的時候,不遠處的陰影裡,一直默默沒出聲的男人悄然爬起身子,偷偷摸摸往巷子裡挪。

沒品的東西。

他們禦器前來時,隱約聽見了秦蘿笨拙的控訴,這是個隻會拿兒子泄憤的人渣,還妄圖把小孩轉手賣出。

鑒於秦蘿曾經的惡劣行徑,雲衡對她沒什麼好感,也生不出任何親近。但畢竟是同一個宗門出來的師兄妹,他身為同門長者,若想教育小孩也無可厚非,可這個令人惡心的家夥……

誰給了他那麼大的臉,去欺負他們蒼梧仙宗的人?

驟然緊縮的靈力一齊上湧,牢牢纏住男人發著抖的腳踝,後者猝不及防,狼狽摔在雪中。

“雲師兄、漂亮姐姐,他是個壞蛋!”

秦蘿拔高聲音,很沒有正派氣質地見風使舵打小報告:“他他他想打我們!”

她說得飛快,沒注意聽見“漂亮姐姐”四個字時,雲衡與紅衣女子皆是一頓,露出截然不同的兩種神色。

前者飛快翻了個白眼,後者則是抿唇笑笑,似乎很是受用,眸中眼波倏然一轉。

“我、我我我錯了!”

修真者的實力何其可怖,男人接連承受兩道靈壓,早已是口鼻淌血、渾身劇痛,如今雙手後撐坐在雪中,終於露出惶恐至極的模樣:“我沒想碰她,而且也沒碰到她啊!這不是還沒動手,就被二位震開了嗎?我……我隻是想教訓我家兒子!”

沒錯。

視線匆匆劃過陸望,男人仿佛找到救命稻草,嗓音拔得更高:“教訓自家兒子,不是二位仙長應該插手的事兒吧?我是他爹,打他也是為了他好。”

雲衡默然無言,掃了眼瘦瘦小小的陸望。

臉是腫的,嘴角是破的,皮膚紅一塊青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抹了顏料。

雲衡:嗬。

一道疾光掠過,毫不留情撞在男人胸口。這次的力道毫不留情,甫一落下,便激出男人一口猩紅的血。

“你……”

仙門弟子最是道骨仙風,他哪曾想到竟會遇上這麼個煞神,被打得眼冒金星,厲聲慘叫:“打、打人了!蒼梧仙宗欺壓平民百姓,打人了!”

雲衡麵不改色:“大叔,你某些想法不太對,打你也是為你好,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胡說八道!!!”

雲衡滿目無辜:“我把你的話重複一遍,怎麼就是胡說八道?”

他說罷上前一步,嘴唇再度微張。然而話未出口,忽然聽那紅衣女子溫聲道:“雲衡,這裡有孩子。”

有救了!

男人趕緊附和:“對對對!這裡有孩子!打打罵罵被他們見了多不好!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話音方落,便聽女人又說:“我還是給他倆用個幻聽咒吧。”

男人:……?

他雖然不懂所謂“幻聽咒”的具體含義,但從雲衡愈發明顯的笑容裡,隱約明白了幾分。

如果說之前的少年有所顧慮,不願讓小孩聽見太過分的言語,那麼此時此刻,他無疑成了隻掙脫束縛的狂野怪獸。

男人後退一步。

他忽然覺得,不太妙。

“就你這繡花似的拳拳腳腳,也就隻能用來欺負小孩了。說實話你在外麵撲騰真的丟人,不如快些回家,否則你奶奶找不到繡花針,今晚都納不了鞋底啊廢物東西。”

眼看少年法修步步緊逼,又一道烈風狠狠呼在側臉,男人疼得受不了,自眼眶飆出淚花汪汪:“你……你怎能如此折辱人?你可是蒼梧仙宗的弟子!”

雲衡冷笑:“折辱你怎麼了,我不僅罵你,還能把你罵進棺材躺上百年蟲蛀風化,你爺爺奶奶你爹你娘紛紛為我喝彩,稱我是為民除害。”

他嘴裡叭叭不停,另一邊的秦蘿露出有些困惑的神色,偏了偏小腦袋:“姐姐,雲師兄說的這個‘君子之風,高山流水,發乎情止乎禮’……是什麼意思呀?”

“就是說,身為君子,應該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高風亮節――也就是良好品質。君子應該溫潤良善,如同山中潺潺流過的水,遵守規矩、懂得禮貌。”

紅衣女子微微笑:“雲衡恪守君子之風,講究以理服人,你們也要像他一樣,萬萬不可淪為粗鄙之徒。”

秦蘿“哇”地睜大雙眼。

不愧是雲師兄,好有文化,好講道理!不像她,什麼話都不會講,麵對陸望他爹的時候,隻想把那人罵個狗血淋頭。

紅彤彤的小小一團認真點頭,眼中光彩更亮:“謝謝姐姐!姐姐,你是雲師兄的朋友嗎?”

哦呼,姐姐。

女修目露慈愛,隻想把這道奶聲奶氣的嗓音放進留聲符,貼在蒼梧仙宗的通天鐘樓上每日播放。誰撕她揍誰,長老就能這麼任性。

關於秦蘿失去記憶一事,她這幾日有所耳聞。

聽說這孩子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晰,性子也與之前大不一樣。要是以往,秦蘿定不會像這般叫她“姐姐”――

準確來說,哪怕放眼整個修真界裡,也不會有人這樣叫她。

畢竟誰都知道,蒼梧仙宗赫赫有名的齊薇道長,今年已有整整八百歲高齡。

“我名齊薇,乃是雲衡師尊。”

修真界有駐顏的不老之術,人人皆知不可憑借外貌推測年齡,然而秦蘿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思維一時間很難扭轉。

長相年輕的漂亮姐姐,那就理所應當是姐姐,總不可能讓她叫一聲“奶奶”或“阿姨”。

“喔――齊薇姐姐。”

小姑娘探頭探腦,細聲細氣,“那個叔叔怎麼哭了?”

讓姐姐來得更猛烈些吧!

齊薇笑容更甚:“可能是感動的淚水吧。以德服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品質。”

秦蘿恍然大悟。

雲師兄已經開始講“□□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了,雖然她聽不太懂,但果然還是好厲害的樣子!

伏魔錄:……

它還是不要告訴小傻子真相好了。

男人平日裡囂張跋扈,一向隻有拿著木棍往陸望身上砸的時候,哪曾受過這種委屈。

如今被打得痛哭流涕,眼看向雲衡求饒行不通,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另一邊的紅衣女人身上:“救、救命!他是你同門,你不管管他?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秦蘿呆呆張大嘴巴。

雲師兄的以理服人果然有用,陸望他爹居然也開始說“君子以厚德載物”了!

“首先,我與他並非同門,而是雲衡師尊。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