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二更合一)(救命啊!秦樓快被噎死啦!...)(2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21252 字 3個月前

他一步步往前,清了清嗓子。

交朋友第一步,表現出和藹熱情的一麵,如果可以向對方施以援手,能讓自己很快被記住。

“你好,我不久前聽見鋸子鋸木頭的聲音。”

江星燃揚唇微笑,拿出了世家子弟的翩翩風流:“你的鋸子好像不是很鋒利,需要我幫忙嗎?”

背對著他的少女緩緩回眸,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滿皆是讓人看不明白的神色。

聶扶荷沉默片刻:“我方才,是在吹笛。”

天書:……

聶扶荷顯然對這種刻意搭訕不感興趣,隻淡淡瞥他一眼,便很快挪開視線,繼續像最初那樣轉過身去,遙遙望向遠處的大殿。

大殿緊緊閉了門,聽說城主在內休憩,這會兒門外沒什麼人,隻立了個四下巡視的男人。

天書出言提醒:[那是聶扶荷的父親,城主身體不適,由他代為維護秩序。]

它有些遲疑:[搭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趁聶扶荷殺了你之前,要不趕緊走?]

走?他的字典裡沒有這個字,修真界不相信逃跑和眼淚。

方才的失言可謂奇恥大辱,而無數人都在水鏡之前旁觀。江星燃調整好思緒,決定繼續攀談,為自己的名譽掰回一成。

男孩正色理了理衣襟,向天書比了個大拇指:“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開場白和結束語。”

恐怕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聶扶荷都不會忘記這一刻的情景。

時值問劍大會,她在假山旁邊吹著笛子哼著歌,站著站著,突然就被人拍了拍後背。

一回頭,竟是那個曾對她出言不遜的男子,但見對方目露冷光,不懷好意地桀桀怪笑,再開口時,說出了讓她當場大呼“護衛快來”的話。

江星燃信心十足說出開場白:“怎麼,你看你爹呢?”

天書:……

天書:“快跑!彆回頭!!!”

聽說有狂徒惡意挑釁少城主,被十八個壯漢齊齊轟出去了。

如果沒有看見江星燃滿臉茫然加慌張的神色,秦蘿也許會信以為真。

但她顧不上太多,也沒機會去護衛手裡保他――在小姑娘即將上前相救的刹那,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尋聲望去,是個家丁模樣的少年。

見她扭頭,少年微微躬身,顯出畢恭畢敬的神色:“小姐,城主有請。”

城主?

秦蘿有點懵,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請我?”

少年點頭。

她如今所在的家族,是禦龍城裡首屈一指的大戶。如果城主府排第一,這家定然掉不出前三甲。

聽說城主這幾日身體不舒服,一直在正廳裡靜靜修養,今天又是如此重要的日子,為什麼要請她?

秦蘿想不通其中理由,下意識看了看身邊的謝尋非。

“城主理應不會害你。”

謝尋非傳音入密:“隨他去吧。”

他沒有收到邀約,自然不能進入正廳。秦蘿隻得匆匆告彆,跟在陌生少年身後一步步往前。

“城主身有不適,隻能臥於榻中,還望小姐見諒。”

正門上鑲嵌了晃眼的琉璃玉石,被緩緩推動時,映出幾分躍動著的太陽微光。許是為了避免打擾屋子裡的人,少年壓低聲音:“請隨我來。”

進入正廳,四下喧嘩的氣氛倏然沉寂下來,等那扇又重又厚的門沉沉關上,就更顯得幽寂昏黑。

秦蘿心中生出緊張,抬頭望去,居然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聶扶荷靜默而立,聽見突如其來的腳步,很快投來探究的視線。

“憨孫來啦。”

坐在床上的女人和善笑笑:“數日不見,過得可還好?”

與想象中相比,城主要顯得溫和許多。

這是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人,生了張淩厲漂亮的臉,隻可惜膚色過分蒼白,眼底也多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烏黑顏色,顯而易見地不健康。

“多謝城主關心。”

秦蘿板著臉,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避免和人物本身的設定相差太大:“您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還是老樣子,禦龍城中的靈氣,已經越來越弱了。”

城主搖頭,語氣極淡:“我年輕時經曆過無數大戰,身體早就垮了,能支撐到今日,已是不易。”

這種話聽來總有種大限將至的感覺,果不其然,一個瞬息的停頓後,女人繼續開口:“不久之前,從滄州來了個遊醫。我讓他看了傷勢,說是識海受損,幾乎不可能愈合。”

“母親。”

一旁的聶扶荷冷聲:“男子的醫術,也能相信麼?”

“滄州不比我們,男子也能修行入道。”

城主並未深入這個話題,抬眸看一眼秦蘿:“大夫說,以我如今的這副身子,最多隻能再活五個月。”

小姑娘聞言一愣,她則朗聲笑開:“今日喚你過來,全因有個不情之請。”

秦蘿凝神應聲:“您說。”

“如今城內靈氣日漸稀薄,城中人的修為全在原地踏步。”

城主道:“當年禦龍的仙人臨走之前,設下了一個抵禦外敵的陣法,然而神龍不醒、潛淵不出,陣法的效力也在一天天減弱。衛州本就不太平,一旦妖邪趁虛而入,我們定然走投無路。”

的確是挺走投無路的。

伏魔錄暗想,潛淵劍鐵定一直沒能被人□□,這座城池丟了靈氣又沒了陣法,所以才會被邪魔入侵,一夜之間淪為死地。

“禦龍城上上下下,獨數你家勢力最強。若我今後大限將至,還望憨孫多多幫襯我女兒。”

得,說到重點了。

伏魔錄暗暗挑眉。

它之前還在納悶,秦蘿扮演的這人實力不強,品行也十足差勁,一看就不是個拔劍的料。

城主之所以單獨傳喚,原來是想拉攏一個龐大家族的繼承人。

[聽聞城主一番言語,你不由悲從中來。

突發任務:對於你來說,得到城主府的庇護十分重要。在這種境況下,不妨想個辦法安慰安慰她,讓對方讓你產生好印象。]

“這題我會!”

伏魔錄舉手手:“比如‘修真界機緣眾多,指不定哪天就能遇上救命的丹藥’!”

“我本想著修真界機緣眾多,指不定哪天能遇上救命的丹藥。”

它話音方落,便聽城主輕輕咳了咳:“然而機緣哪有那麼容易遇上?我尋了這麼久,始終一無所獲。”

伏魔錄目光一凝,趕緊接話:“那你就說,天下處處是醫修,不妨派人去滄州寧州尋仙問藥,定能找到出路。”

“後來我又想,天下處處是醫修,不妨派人去滄州寧州尋仙問藥,定能找到出路。”

女人發出一聲喟歎:“奈何訪遍各大門派,也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什麼東西,還能這麼玩兒的?!

伏魔錄的台詞被搶了個遍,無法接受自己隻有和這群幻境nc同等的智商水平,一時間癱在識海裡頭。

任務框發出時間即將告罄的當當提示音,秦蘿被吵得心慌意亂,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袖。

要想治好病,無外乎找醫生和找藥,她能想到的台詞全被說了個一乾二淨,除開這兩個因素……難不成還要靠自己?

眼見水鏡裡的女孩露出遲疑之色,慢慢張開嘴巴,秦樓麵無表情把手裡的糕點放下。

他不想再當一回點心噴射戰士了。

“如果隻剩下三個月。”

秦蘿試探性開口,心虛摸了摸鼻尖:“您、您要不下令……把每個月改成一萬天?”

正在喝茶的雲衡手一抖,把熱水潑了自己滿臉。

“好家夥,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再活三萬天,真是向天再借五百年,我命由我不由天!”

駱明庭大受震撼:“從某種方麵來說,這孩子是個天才啊!”

幻境裡的畫麵亦是一滯。

這出幻境自由度極高,能根據不同的選擇引發不同劇情。這個環節其實很好劃分,她若是能夠答出一個法子,便可順利過關;若是不能,就會遺憾收場。

然而即便是天書,也從未設想過如此離譜的答案,由於從未將其載入信息庫,城主麵上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萬幸逃過一劫,秦樓麵無表情重新拿起甜糕。

不會吧,這種離譜到超出人類想象範圍的答案,不會真能讓它通過――

“好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

城主的反應與當初醉仙樓裡的貴女們如出一轍,頓時喜上眉梢:“我明日便派人去執行此法!不愧是我的憨孫,實乃妙計!”

此情此景,誰看了不說上一句人工智障。

――你能想到就有鬼了啊!講了這麼多,隻有那個“憨”字符合實際情況好嗎!老天,整個幻境都要被秦蘿憑借一己之力帶到不正常了!

秦樓有些猶豫,自己應不應該吃下手裡的這塊小甜糕。

“對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兒要同你說。”

城主和藹笑笑,在天書的劇情設定裡,因為方才那個法子很是開心:“上回見麵,你說想要見見我兒子,隻可惜當日他身體抱恙,沒辦法出門。今日恰好得了空閒,我特意讓他來這兒聚上一聚。”

[聽罷此言,我的憨孫不由一笑。

禦龍城男子常年居於深閨之中,極少露麵。聽說城主之子有天人之姿,她一直想要見見,奈何陰差陽錯,每次都未能如願。]

見她怔忪,城主笑意更深,微揚了下巴,向著側房外的屏風道:“出來吧。”

於是一襲白衣應聲而出,走出屏風的男孩眉清目秀、五官分明,與秦蘿對視之際,兀地紅了臉頰。

幻境外的江逢月很是高興:“來了來了,是陸望!”

駱明庭好奇:“陸望的臉為何這麼紅?他平日雖然害羞,但也沒見變成這樣啊――對了,他的名字叫什麼?”

一句話說完,咋咋呼呼的江逢月驀地閉上嘴巴。

他們夫妻倆成天四處轉悠,在陸望的水鏡前停留過很長時間。秦止不知怎地垂了眼睫,嗓音極輕:“他寫下的是[人間儘頭折劍處]。”

在來秘境以前,秦止曾向那孩子說過,輪到取名的時候,大可隨心所欲,不必拘泥於凡俗名姓。隻有放得開,才能更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融入集體之中。

陸望很聽話,果然照做了。

“那如果取前四個字,就是‘人間儘頭’。”

駱明庭笑:“還不錯啊!雖然聽上去不像個人名,但挺有意思的――二位為何露出這種神色?發生什麼事了嗎?”

江逢月支支吾吾:“你知道,在天書裡,經常會抹除一些字句,例如過於血腥、過於粗暴,或是罵人的話。”

“沒錯。”

雲衡中途插話:“不過在陸望的名字裡,沒有任何需要被祛除的東西吧?人間儘頭人間儘頭,念起來很通順――”

他話沒說完,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麵露驚恐地睜大雙眼。

不、不會吧。

如果如他所想,那陸望豈不是――

秦樓沒耐心和他們玩文字遊戲,斜斜倚靠在樹乾上,吞了滿滿一大口甜糕。

聽說陸望是個靠譜的老實孩子,隻有這時候,他才敢心安理得吃點心。一口甜糕堪堪入嘴,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蒼老的男音。

“此處好生熱鬨,是發生什麼趣事了嗎?”

嗅到濃鬱馨香的酒氣,秦樓無聲挑眉,心下了然。

修真界大多是樣貌精致的年輕男女,若說有誰成天拿個酒葫蘆、頂著張老頭臉晃來晃去,不必多想,定是蒼梧仙宗裡的魔道修士斷天子。

“斷天子前輩。”

江逢月頗為意外,起身相迎:“您怎麼來了?”

白發蒼蒼的老頭朗聲笑笑:“來看看我徒弟。尋非表現如何?”

此人便是謝尋非師尊。

斷天子資曆極高,實力莫測,奈何一心眷念紅塵俗世,對清心寡欲的仙門生活提不起興致,一年到頭很難現身幾回。

秦樓抬眼瞧去,那老者雖被酒氣熏得麵色酡紅,眸中卻有鋒利如刀的暗光。

他的修為應是強於秦止與江逢月,乍一看去卻分毫不顯,掩藏氣息的本領爐火純青。

“小謝很不錯。”

江逢月亦是笑道:“您不妨在這兒坐坐,雖是小孩的試煉,但過程很是有趣,大家相處也很和諧。”

斷天子彎了彎眼,仰麵望向水鏡的同時,秦樓也隨之抬頭。

隻見正廳之中燭火昏沉,女人的笑臉晦暗不明,忽地張開雙唇,幽幽一笑:

“憨孫你看,這,便是你一直想見的我兒人頭。”

一瞬的沉默。

緊隨其後,是秦樓口中小甜糕的猛然噴射,在半空劃出一道圓滿弧度。

嗚嗚嗚。

幻境裡的陸望雙手捂臉,滿麵通紅不敢抬頭,嘴唇變成晃來晃去的波浪線。

嗚嗚嗚。

幻境外的秦止雙目泛紅,不忍直視水鏡裡的畫麵,抱緊手裡的劍。

怪他,都怪他,非要給小徒弟出餿主意。

他之前怎麼就沒告訴陸望,“監/禁”是個和諧詞,哪怕是和它發音相同的“間儘”,也會被天書抹去呢。

這下倒好,人間儘頭折劍處,隻剩下一個“人頭”。

駱明庭驚恐吃手手:憨孫和乖兒,一句話居然順利連上了!救命,這是什麼恐怖至極的家庭倫理大製作!

斷天子小小的眼睛裝滿大大的震悚:

這是哪裡?他看見聽見了什麼?他之所以來這個地方,不是想瞧瞧自家小徒弟與朋友們的和諧日常麼?怎麼成了奶奶給孫子看自己兒子的腦袋?邪修都不敢這麼乾啊!

另一邊的雲衡倒吸一口冷氣:“救命啊!秦樓快被噎死啦!咳嗽,快咳嗽!聽我的,用力!加油!”

秦樓雙目圓瞪,徹底失去神采,一動不動仰躺在地,被他按得偶爾一彈。

江逢月心疼上前:“我寶!”

江逢月心下一動,飛快望向斷天子:“前輩,事情不是那樣的,您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