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雲衡:目光渙散如破布娃娃...)(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3716 字 3個月前

許是因為得了安慰, 秦蘿的心情非常不錯。

她在今天的擂台上一路碾壓,渾身上下沒受一丁點傷,因此沒有受苦受痛的煩惱, 手舞足蹈像個小螃蟹。

此刻方至晌午,時候尚早, 小朋友決定先不回家, 而是去醉仙樓探望探望好朋友江星燃。

――畢竟在她的記憶裡,恰好是自己被城主叫去正廳的同一時刻, 江星燃搭話失敗,被好幾個家丁架出了城主府。

秦蘿想,她和謝哥哥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陸望則成為了城主的小孩, 隻有江星燃的角色無父無母無親無故, 一個人可憐巴巴生活在醉仙樓。

而在來到這個幻境之前, 他才是所有人裡最有錢的那個。

對於如今的生活,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稍微習慣一丟丟。

謝尋非不放心讓她獨自前往, 沒做多言跟在小女孩身側。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再度來到醉仙樓。

“皇甫公雞?您找他啊!來來來, 請隨我來!”

多虧了這個角色花花小姐的身份,甫一見到秦蘿,老板便露出諂媚討好的神色:“他今日非要溜去城主府看熱鬨, 這下倒好,熱鬨沒看成, 反而受了傷。”

秦蘿胸口一跳:“他受傷了?”

“不嚴重,膝蓋破了點皮, 聽他自己說,是走路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板笑道:“到了, 這就是公雞的房間。”

笨蛋才信他摔了一跤,以那小子的德行,定是被家丁丟出大門的。

伏魔錄心中暗暗腹誹,順勢抬起視線。

醉仙樓裡的小侍大多無家可歸,隻能住在統一安排的小房間。臥房建在後院旁側,於長廊兩邊一字排開,每間極小,卻要容納兩個人的床鋪。

至於老板口中江星燃的房間,此刻儼然大門緊閉。

可惜下一瞬就不是了。

在他們即將敲門的當口,有人從屋子裡把門打開,秦蘿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正是當日宴席之上的風緒。

與她四目相對,少年亦是顯出愕然之色。

“我的憨孫小姐?”

風緒生了張人畜無害的白淨麵孔,說起話來溫溫和和,叫人如沐春風:“這位是雲衡公子……二人為何會前來此地?”

秦蘿禮貌打招呼,朝他揮一揮手:“你好呀。謝謝你送給我的手帕。”

因她這句話,少年緊繃著的後背悄然放鬆許多。

“他們來找皇甫。”

老板向房中覷了一眼:“他怎麼樣?”

“無礙,擦擦藥便是。”

風緒溫聲應答,看了看秦蘿:“我還要去招待客人,便不打擾諸位了。”

老板是個識時務的女人,也沒有逗留在此多加摻和,很快與風緒一並離開。秦蘿還沒來得及進屋,就聽見一聲鬼哭狼嚎:“秦蘿――!”

江星燃整個人呈大字躺在床上,鹹魚一樣擺了擺手臂:“這個幻境什麼時候結束?怎麼會有如此折騰人的幻境?我是來修煉除魔的,幻境裡的魔呢魔呢?”

三句話句句不離幻境,足以看出他的崩潰之意。

“我聽說就在這幾天,邪魔應該會大肆入侵禦龍城……”

秦蘿小心翼翼:“你受傷了?”

“被他們從城主府扔出去,破了點皮。”

江星燃語氣幽怨:“受傷倒是能忍,你知道天書給我發的都是什麼任務?給人端茶倒酒,還要特意討好那些女人,說些異常誇張的漂亮話――士可殺不可辱!憑什麼男人不能去參加問劍大會,非要待在這種地方!”

他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秦蘿暗暗鬆了口氣:“你身上帶了藥嗎?我這裡還有很多。”

這間房屋實在逼仄,隻能容下兩張床板,在中間留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江小公子估計一輩子都沒住過這麼小的臥室,眼珠子咕嚕一轉:“……不用,我有。而且方才風緒也給了些。”

同是醉仙樓的小侍,風緒給的藥自然稱不上名貴,隻是普普通通的跌打損傷膏。

江星燃沉默一會兒,突然道:“風緒你還記得嗎?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坐在你身邊的那個。”

秦蘿點點頭。

“我之前挺討厭他的,但是――”

他囂張肆意慣了,講不出多麼正經嚴肅的話,說到一半就閉上嘴,右腿憑空蹬了蹬。

那天夜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風緒,滿身茶香,目光總圍著女人轉,好像離開女人便活不下去似的,一點也沒有大丈夫氣概。

這和小少爺從小受到的教育差之千裡,江星燃看他不起,然而受傷以後,卻是風緒給了他藥膏。

江星燃那時問他:“你難道不想從這兒出去嗎?要麼種田,要麼做點小本生意,不管哪個地方,都要好過醉仙樓吧。”

風緒隻看著他笑:“我沒田沒地也沒本金,賣身契還握在老板手裡,除了醉仙樓,還能去哪兒?你莫要胡思亂想,趕緊擦完藥,待會兒還要上工。”

若是以往,他定是瞧不起這種人。

可如今自己也落入相同的境遇,男孩才恍恍惚惚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生來擁有取之不儘的家財、以及對子女嬌寵放任的父母雙親。

在禦龍城這種極度不公平的大背景下,男子生來便不受待見,今後走的每一步路亦是舉步維艱。

尤其像風緒這種摸爬滾打在最底層的少年,偏見與窮困宛如囚籠,將他圍堵得走投無路。

他唯一的優勢隻剩下容貌,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出賣自尊與驕傲,一遍遍討好不同的女人。

江星燃頭一回開始思考,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性。

他曾經不可一世,總覺得自己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如今怔怔想來,卻也是沾了家族的光。

倘若生在這樣一個猶如泥濘的環境裡,他能做到的事情,或許還不如風緒。

在最初的時候,其實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你說,”江小少爺歎了口氣,“為什麼人一生下來,就得分個高低貴賤呢。”

秦蘿身邊的謝尋非長睫輕顫,不動聲色看了眼懷中由魔氣化成的長劍。

江星燃說罷覺得這個話題太過嚴肅,又癟著嘴蹬了蹬腿:“我也想參加問劍大會啊。要是真比起來,我不會比擂台上那些女人差。”

醉仙樓事務繁雜,不過一會兒,就到了江星燃上工的時候。

秦蘿將今日在城主府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於他,等後者罵罵咧咧下床起身,向他道彆回了府中。

今天的擂台消耗了太多靈力,小朋友丹田空空,回府便舒舒服服撲進床,抱著被子打了好幾個滾。

“我今日巡視一番,發覺這地方的人修為都很低。”

伏魔錄如同老媽媽一般貼心:“和你對戰的那丫頭算是個中翹楚,你打敗了她,之後應當不會再有任何難纏的對手。”

它說著默了默,忽然多出幾分興致:“不過話說回來,若你真能闖進問劍大會前三甲,得到進入禁地的機會後,一定要去試一試拔劍。”

秦蘿把臉頰從枕頭裡探出來,因為方才一頓翻滾,黑發蓬鬆鬆散在耳邊,皮膚則染了淺淺的紅:“可我不是劍修呀。”

“笨。雖然潛淵劍和你不相配,但你不要忘了,禁地之中還有個神龍殘魂。”

伏魔錄敲了敲她識海:“潛淵劍和龍魂是彼此分開的,就算你不是劍修,也並不影響與神龍之間的感應。萬一你能同它看對眼,到時候神光一現、神龍降世,說不定就把幻境給破了。”

可神龍也沒理由看上她啊。

秦蘿輕輕翻了個身,認真思考:千百年來有無數人來過這裡,每個人都想要喚醒龍靈,可一個又一個修士來了又去,始終沒人能把幻境解開。

她年紀小,修為不高,無論是尋仙問道的大道理,還是濟世救人降妖除魔的決心,都遠遠沒有鑽研通透,比不上其中的不少人。

“而且龍魂易散,如果運氣再好一些,或許還能讓神龍認主。”

伏魔錄想得挺美,在說話的間隙嘿嘿一笑:“你可彆小瞧這個殘魂,聽說禦龍城的護城結界就是由它的靈力所化,雖然不知道出於何種緣由,之後變得越來越弱……但龍魂本身好歹還是厲害的嘛,帶出去多威風啊。”

再讓它滿腦子妄想地說下去,估計能侃到秦蘿順利成為馴龍高手,憑借超高天賦,一舉登上九州戰力榜榜首。

秦蘿越聽越覺得離譜,耐心等它碎碎念結束,戳了戳識海裡的小球:“伏伏伏伏,夏師兄說,這個禦龍城很可能是天書製造的假象,和實際並不相同。你知道一些關於真正禦龍城的事情嗎?”

“很少聽說。”

伏魔錄搖頭:“我當年沒怎麼來過衛州,禦龍城也不算多麼遠近聞名的大城,不過――”

它猶豫片刻,再出聲時嗓音壓低:“衛州有不少地方靈氣稀薄,但偏生又是個實力至上的蠻荒之地,離不開拳腳相搏……因此在我所知道的習俗裡,大多是以高大健壯的男子為尊,女子身形嬌小,地位低得多。”

和幻境裡分明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境況。

秦蘿皺了眉頭,心下一動:“會不會……真正存在過的禦龍城,就是像你說的那樣呢?”

“這隻是猜測,如今尚無定論。”

伏魔錄搖頭:“不過天書既然構建出這個幻境,就一定摻雜了某個人的意念。我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猜不透他這麼做的理由,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呃,‘從長計議’的意思,就是咱們慢慢來。”

“所以說,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打贏擂台對吧!”

秦蘿在半空揮了揮小拳頭:“我會努力的!”

因為初賽淘汰了不少人,比起問劍大會第一天,後來的比賽場次明顯密集起來,在第二日的時候,便比試完了半決賽。

年紀大修為強的修士們都參加過問劍大會,早在十幾歲就嘗試了拔劍,不會再來湊熱鬨打擂台。

正如伏魔錄所言,由於選手們大多年紀輕輕,她初賽遇見的對手已然是參賽者裡的頂尖水平。

在之後兩場比試裡,秦蘿幾乎沒用太大氣力,就輕而易舉贏得了勝利。轉眼間,到了決賽之際。

她在決賽遇見的對手,正是城主之女聶扶荷。

“彆緊張,她定然比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