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七殺陣……破了。...)(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0365 字 3個月前

破陣之人, 來自湮墟之外。

湮墟乃是一個獨立的小天地,與外界唯一的聯係,便是魔族曾經設下的這處七殺陣法。

當秦蘿與謝尋非進入此地, 湮墟內的七殺陣起,外界亦會現出陣法的圖形, 並觸發布置好的連環陣。

而今七殺陣尚未消失, 那女孩應該及時趕到了。

曲道知靜默無言,指尖輕輕拂過柔軟的書頁, 薄唇微動,念出一道無聲的法訣。

身為執念未了、唯一一個留在湮墟的靈體,她已幾乎成為一方之主。法訣過後,一幅朦朧畫麵緩緩浮現於半空。

那是湮墟與外界相交之地的景象, 也是她所能窺見的極限。

外麵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魔氣洶湧翻騰, 遮掩了天邊的昏黃月色, 四下光芒甚少, 隨處都能聽見野獸嘶嚎。

千年後的城池已然淪為一片廢墟, 很難看清最初的模樣,在坍塌頹敗的房屋下、漫天盤旋的魔物陰影中, 趴著一個身著翠色長裙的女修。

一陣夜風吹過,撩動地麵上厚重的古書。

紙頁發出嘩啦啦的低微聲響,曲道知眸光輕動, 將目光轉向它旁側身形嬌小的姑娘。

那姑娘是她從未見過的長相,如今時間緊迫, 正全神貫注盯著地上的古書瞧,口中念念有詞, 間或垂下腦袋,在一旁的紙上寫寫畫畫。

狂風呼嘯而過, 她來不及理會,更沒功夫躲藏,任由長發四散、變成亂蓬蓬的雜草模樣,裙擺亦是肆意飛揚,被沙礫劃破幾條口子。

曲道知一動不動,靜靜看著她,也看著那本已經度過了千百年歲月的書。

良久,女人沉默著低頭,右手停頓片刻,終是凝神而起,於半空畫出一道法符。

一道傳音符。

與此同時,西方大陣。

謝尋非的劍意裹挾著魔氣,衝開兩道淩厲的勢。

一時間白光如晝,淩亂紛複的殺氣將整個法陣籠罩其中。魔潮哀嚎著四散而開,卻又有另一波邪祟淩空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速襲來。

少年揮劍的間隙,秦蘿亦是祭出問春風,指尖用力拂過長弦。

琴箏之聲清清泠泠,謝尋非極快看她一眼,在嘈雜刺耳的吼叫聲裡,聽見一道猝不及防的女音。

“二位可否還能支撐片刻。”

秦蘿一愣:“是曲道知前輩?”

謝尋非點頭,手中劍勢沒停:“她用了傳音符。”

憑空響起的女聲停頓一下,再開口時,帶了幾分沉凝與遲疑:“外麵……有人在嘗試破陣。”

*

毫無疑問,外麵的情況絕對稱不上好。

又是一團黑氣湧來,楚明箏避開狂舞的風刀,笛聲悠蕩之際,沉默著皺了眉。

她萬萬沒有想到,蘿蘿居然會被卷入七殺陣法。

長老們不會拿弟子的性命開玩笑,在開啟古戰場的封印之前,必然仔仔細細檢查過陣法殘留。像七殺這種臭名昭著的邪術,應當不可能出現才是。

更為糟糕的是,他們連蘿蘿去了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即便是精通陣法咒術的薑之瑤師伯,也隻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猜測――或許此地有個不為人知的獨立小世界,那兩個消失的孩子恰好符合其中規則,稀裡糊塗墜入了其中。

可蘿蘿和謝師弟究竟有哪些共通的地方?這個小世界又為何如此隱秘,竟能躲過長老們的探查?

完全想不通。

不過這些疑惑並非當務之急,她如今唯一要做的事,便是保證薑之瑤的絕對安全,在七殺陣法發動之前,把蘿蘿與謝師弟救出來。

但……僅憑她的一人之力,未免太過吃力了些。

“我的靈力快要用光了!”

伏魔錄發動頭槌攻擊,拚命撞開一道斜斜湧來的魔氣:“怎麼回事兒,我為什麼覺得整個古戰場的魔物都往這邊來了?還還還還有,傳訊符你發了這麼久,他們怎麼還沒來?”

楚明箏一把將它撈過,擰眉低聲:“可能是七殺陣的緣故。七殺是連環陣的起始,相當於最重要的‘鎖’,一旦鎖被打開,其它陣法也會隨之消散。”

為了保護這把鎖,邪魔定會齊聚而來,阻止任何人將七殺陣解開。

如同一場肆虐無度的巨大風暴,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九死一生的風暴中心。

笛聲再起,已然沒了最初的破竹之勢。小腿被魔氣破開的瞬間,楚明箏輕吸一口氣,自儲物袋掏出幾顆補靈丸。

萬幸,無論是她還是伏魔錄薑之瑤,大家都沒生出退卻的心思。

視線飛速掠過趴在地上的翠裙女修,楚明箏握緊手中長笛。

七殺陣法,隻有一天破解的時間。

蘿蘿身在何處尚不明確,她已是心急如焚,倘若那孩子當真出了事……

她絕不會讓秦蘿出事。

當初在龍焰翻湧的樹林裡,女孩跌跌撞撞奔向她的畫麵仍然曆曆在目。哪怕隻有微不足道的零星希望,哪怕她會葬身此地,楚明箏唯有奮力一搏。

畢竟,她是小師姐啊。

喉間腥甜的血被死死壓下,楚明箏意識有些恍惚,動作沒停。

天邊的黑氣越聚越多,又一道魔潮奔湧如海浪,少女凝神聚力,在舌尖蔓延的血腥氣裡,陡然聽見伏魔錄的一聲大叫:“等等――快看天上!”

她沒反應過來,猝然仰首,望見一瞬白光。

那白光如刀似劍,所過之處凜然肅殺。

魔浪本是肆無忌憚,在這勢不可擋的殺氣之下,竟是潰散如螻蟻,轉眼間濃霧散開,一輪月色清幽,映出幾道熟悉的影子。

“楚師妹!”

駱明庭的退堂鼓飄飄悠悠晃在半空,落地的刹那發出一聲悶響。

白也沉聲:“抱歉,路上遇到不少魔物,耽誤了不少時間。”

他身側的雲衡默然不語,將楚明箏掃視一遍,右手微抬,掐出療傷的法訣。

伏魔錄長長出了口氣,精疲力竭往下仰躺,被楚明箏小心接在懷中:“禦器飛行?古戰場不是禁止禦器嗎?”

“那是百門大比的規矩,都這種時候了,去他的規矩。”

雲衡從儲物袋找出幾顆丹藥,一股腦塞在楚明箏手中:“百門大比還不允許發傳訊符呢,你們不是照樣送了過來?”

他們都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楚明箏一向循規蹈矩,收到她傳訊符的一刻,便下意識有了不好的預感。

得知秦蘿出事,所有人都立馬趕了過來。

包括看上去很不靠譜的姬幸。

陸望眉頭緊鎖,破開一團渾濁的黑煙:“楚師姐,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江星燃淚眼汪汪,眼眶紅得像桃子:“師姐,秦蘿她到底怎麼了?我們要怎麼才能救她啊?”

他話音方落,天邊忽有風聲大作。

直到這時,楚明箏才發現那片驅散了邪魔的白光儘數來源於一點。當魔潮逐一化作齏粉,宛如白晝的劍氣凝聚消散,烈烈劍意裡,勾勒出頎長挺拔的少年身影。

秦樓渾身帶著殺氣,手中長劍嗡鳴不休,落地抬眸之時,溢出一片慍怒的戾意:“我妹妹在哪裡。”

原本孤零零的寂靜廢墟,倏然多出數道人影。

數道……本不應該出現於此的人影。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天道靜默不語,定定看著古戰場中四散的靈力。

它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秦蘿,特意翹了班,來到這個位麵靜候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