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狐狸,熊貓,龍和小朋友。...)(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2088 字 3個月前

低吟的法訣彌散於風中, 伴隨薑之瑤右手畫符,瑩白靈力流瀉而出。地麵上的七殺陣法劇顫不休,倏地, 從正中裂開一道長痕。

最牢不可破的鎖,破了。

一時間魔潮大亂, 沙石飛旋, 古戰場外的江逢月一把抹去臉上淚水,喚出法器便要往裡衝, 被身側的秦止拉住手腕。

旋即劍光乍起,長劍出鞘的嗡然聲響刺破夜色。縷縷白芒乘風而生,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殺氣與怒意,徑直衝向山壁上的屏障。

劍意橫蕩整片荒原, 即便是由魔族精心布置的連環陣, 也在頃刻之間逐一破開, 陣法層層湮滅, 隻餘下星星點點的清光。

秦止默念法訣, 手中長劍淩空而起:“上劍。”

劍聖今日顯然動了怒氣,眉頭始終擰成緊緊的鎖。

眼看江逢月同他禦劍同起, 一並入了百門大比的場地,四下無人敢開口插話,隻得環顧四周, 暗暗感歎這一劍的威力之強。

俄頃,斷天子亦是祭出法器:“哎喲喂愣著乾什麼?我徒弟還在裡麵, 快把靈丹妙藥全都帶上,能救命的那種!”

又是一道疾光衝進古戰場, 水鏡中的畫麵,於此刻出現了短暫的模糊。

空間如同扭曲了一瞬, 轉眼間很快恢複如常。而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巷道陰影裡,出現了兩道熟悉的影子。

秦蘿一直被牢牢護在身後,雖然也受了點傷,但有問春風和龍魂的保護,算不得多麼嚴重。

與她相比,謝尋非就要顯得狼狽許多。

他本就瘦削,而今側臉與身上儘是遍布的血痕,看上去愈發伶仃單薄。二人原本置身於陰暗無光的湮墟,少年陡然眨眼,被突如其來的月色晃得皺了皺眉。

早在秦蘿到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沒剩下什麼力氣,之所以能強撐著揮劍除魔,全憑一腔孤注一擲的決意。

猝不及防離開湮墟,疼痛與脫力感齊齊上湧,謝尋非鬆下一口氣,身形微晃。

秦蘿手疾眼快,伸手抱住他的身子。

“蘿蘿!”

江逢月來得飛快,不等長劍落地,便從半空倏地跳下:“有沒有受傷?我的天怎麼流了這麼多血!是不是很疼?娘親這裡有藥――”

她說著吸了吸氣,一把抱住女兒腦袋,眼淚像金豆豆似的流:“對不起嗚嗚嗚,娘親沒能好好保護你嗚嗚嗚,怎麼會遇上這種事啊嗚嗚嗚……”

秦蘿本來也想掉眼淚,聽她這麼一哭,愣生生把淚珠子全部憋回了眼眶,手足無措開始安慰:“娘親,我我我沒事,這件事跟您也沒關係。謝哥哥一直在保護我,他才受了好重的傷。”

江逢月哭出小豬哼哼,秦樓靜靜看著熊孩子一樣的娘親,在心底默默歎氣。

“我這裡有補靈丹和療傷的藥。”

楚明箏亦是眼眶泛紅,將跟前的小孩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確認秦蘿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哪裡覺得不舒服?百門大比我們不參加了,出去療傷好不好?”

“你們到底去哪兒了?”

江星燃不愧是江逢月的親戚,同樣哭得抽抽噎噎,鼻涕眼淚糊成一團:“我快被……嗝,嚇死了嗝……”

姬幸白他一眼,從口袋拿出一顆留影石。

陸望頂著滿身的血,默默給他遞棉帕。

越來越多的家人夥伴快步趕來,謝尋非微微垂了眼,很有自知之明地退開幾步。

他們皆是為了秦蘿而來,與他毫不相乾。倘若繼續站在秦蘿身邊,未免顯得格格不入。

建築物投下厚重的陰影,少年抿唇低頭,瞥見一刹流動的劍光。

謝尋非抬眸,對上秦止漆黑的眼睛。

劍聖從來都不苟言笑,而今瞳仁黑黑沉沉,又因不久前的變故遍布血絲,隱約可見渾濁的紅,乍一望去宛如血月古井,看不清其中情緒。

對視半晌,青年終是開口:“多謝。”

秦止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七殺陣的破陣之法。

無論他們究竟跌入了哪個小世界,謝尋非要想活命,隻需要殺掉秦蘿便可。女孩年紀尚小、修為不高,對於謝尋非而言,無異於一觸就碎的野花野草。

可他始終未曾下手,據秦蘿所言,謝尋非甚至還豁了性命地保護她。無需多言,隻要看一眼他身上比秦蘿嚴重好幾倍的傷口,就能明白這句話是真是假。

這是一個父親最真誠的感激。

“謝師弟,你沒事吧!”

駱明庭匆匆忙忙跑來,被巨大的食鐵獸順手拍了拍腦袋:“他看起來像是沒事人的樣子嗎!”

駱明庭被拍飛到牆壁上。

雲衡爪爪亂晃,從儲物袋掏出好幾顆藥:“還能站著嗎?沒力氣就靠在我身上。”

許是察覺到小少年怔忪的眼神,他說著頓了頓,指指腦袋上趴著的雪白狐狸:“之前古戰場魔潮大亂,一股腦往這兒衝。我和白也靈力用光,沒辦法保持人形,隻能像如今這樣了。”

謝尋非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在身邊,有些無措地眨眨眼睛:“多……多謝。”

“謝什麼啊!待會兒咱們直接從古戰場出去,外麵應該有醫修在等著。”

雲衡還想繼續說話,頭頂的半空轟然變色,猝不及防襲來一陣颶風。

那風又狂又拽,惹得沙塵亂飛,再轉眼,始作俑者已經穩穩落地。

斷天子一眼就見到小徒弟身上的傷,倒吸一口冷氣:“徒弟,發生什麼事了徒弟?哪個王八羔子傷的你,為師去把他碎屍萬段!”

白胡子老頭一邊說一邊上前,袖口微振,掌心現出幾顆靈力濃鬱、圓潤小巧的靈丹:“快快快,先把藥吃了,咱們出去療傷。今日嚇到沒?傷口是不是很疼?你若是覺得不高興,師尊揚了這片古戰場給你泄憤。”

秦止淡淡瞥他:“前輩,百門大比的場地,不應當出現此種陣法。”

斷天子是這次的百門大比策劃人之一,聞言蹙眉:“我們分明仔仔細細從裡到外全部排查過,這裡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致命的歪門邪道。”

湮墟與外界並不相通,尋常人無法進入,他們找不到七殺陣,屬於情理之中。

謝尋非低聲解釋:“七殺陣源自那處小世界,唯有特定之人方能進入。諸位長老無法察覺――”

他話沒說完,忽地身子僵住,茫然眨眨眼睛。

江逢月一邊小豬哼哼,一邊淚眼汪汪抬起腦袋,伸手攬過小少年白皙的脖頸,將他與秦蘿同時抱在懷中。

心裡蜷縮在陰暗角落的小人,被拉入了一道溫暖柔和的光。

江逢月揉他腦袋,小心翼翼沒碰到傷口:“小謝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嗚嗚嗚,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不怕不怕,等出去以後,我給你找最好的藥。”

斷天子大叫:“輕點兒!我徒弟身上還有傷!”

一旁的楚明箏憂心忡忡:“師尊,蘿蘿好像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秦蘿小短手亂揮:“唔……唔唔唔!”

*

總而言之,雖然過程多有艱險,不幸中的萬幸,七殺大陣終是被成功破解了。

無論秦蘿謝尋非,還是楚明箏秦樓等人,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如今魔氣散去,古戰場之中恢複尋常,其他人的百門大比仍要繼續,他們則被送往外界,接受醫修的治療。

秦蘿受傷不重,大多是容易愈合的外傷,隻需要按時擦藥即可。

她一路上向眾人大致講述了這一日的經曆,聽聞謝尋非舍命救她,江逢月感動得又是眼眶一紅,想要給小少年一個熊抱,被護崽的斷天子用力按住腦袋。

女孩說起湮墟,也說起千年前的古城與修士,薑之瑤默默地聽,手裡始終抱著那本厚重的古書。

“曲道知是我師祖,千年前魔族進犯,她為護住滿屋子的藏書,未從戰場離開。”

翠衣女修道:“我從未見過她,隻聽師傅說起過,我們兩人的性子很像。”

一樣沉迷於奇門陣法,一樣不愛與人交際、成天待在小小的房間裡頭,也同樣地,習慣穿著一件翠綠色長裙。

這本被她視作珍寶的古書,其中便蘊含了師傅與師祖兩人橫跨千年的心血。

“你說七殺陣法破解的時候,湮墟也隨之消散,那應當便是她心願已了吧。”

薑之瑤緩聲說:“師祖當年被困於七殺陣,她師傅為了救她,心甘情願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師祖一生破解陣法無數,唯獨這一個,是她心中的結。”

所以曲道知才會告訴他們,破開七殺陣法,方可離開湮墟。

秦蘿乖巧點頭:“薑師伯,你能破解七殺陣,曲前輩一定很開心。當時她給我們傳了音,說外麵有人在破陣,讓我們多多堅持一下。”

曲道知那麼一個獨來獨往、特立孤行的人,見到薑之瑤破陣,第一時間給他們傳了訊息。

在她心裡,定是無比希望、也無比期待著。

女孩抿了抿唇,杏眼中燈光淌動:“而且……在湮墟消失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很溫柔的靈氣,那應該就是曲前輩的氣息吧。”

薑之瑤笑笑。

“那當然!我是當今最厲害的法修,絕對不可能讓她失望。不僅如此,我還要破解比她更多更難的陣法,全部留在這本筆記上。”

她說罷揚揚下巴,將古書牢牢抱在懷中,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向外瞟了瞟:“大夫,我什麼時候能回去古戰場啊?一寸光陰一寸金,這些小傷壓根不重要好不好!”

房間外正在熬藥的醫修抓狂:“你破陣用光了靈力,去古戰場又送死一回嗎!快回你自己的房間喝藥!”

薑之瑤模樣像是淋雨的狗狗,失落地道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