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奉旨撒嬌 不是風動 7839 字 3個月前

雖然他這要求提得有些奇怪, 但歐陽夕照仍然答應了下來。

玉旻要來歐陽家, 據說是作為他重振雲瀧的褒獎,順道聽取當地總督的彙報。歐陽家很快布置了廳堂與到時候玉旻的臥房,緊張而忐忑地等待著玉旻聖駕。

明慎則待在他三層的臥房, 一整天都在往院外看著。一大早,歐陽夕照便已經攜帶妻子兒女出去了, 聽說要先接駕, 陪著玉旻去船舶造看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初夏的天, 他穿著一件清涼的白色綢衫子, 因為焦急和緊張, 卻生出了冷汗。手心的擦了又來,最後他的心跳實在快得受不了, 連帶著頭也有點眩暈起來, 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吃早飯,於是去後廚找忙亂的下人討了一盅薑絲老鴨湯,端回房慢慢喝。

喝了一點之後,他感覺心下也安定了些許, 回到窗邊接著看, 許是太長時間盯著院門口, 卻不知怎的打了一會兒瞌睡。

他是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給拱醒的。

睜眼一看,手邊不知什麼時候蹭了個白色的毛團子, 再揉揉眼睛細看,發現是一隻圓滾滾的白色小胖鳥, 正撲閃著翅膀,神氣活現地盯著他,小豆眼烏溜溜的。

“……哪裡來的白山雀麼?”明慎看了看他。這小肥鳥看起來完全不怕人的樣子,正在努力往他袖子裡鑽,他覺得有些新奇,於是把這隻小鳥拎起來,認真問它:“你是不是肚子餓了?”

他回頭看了看房裡,桌上正好擺著一個果盤,他於是小心捉著這隻白色的小肥鳥往那邊挪,給它剝了幾個瓜子遞過去,但那小鳥並不吃,反而歪著頭,充滿期待地盯著另一邊的櫻桃,整隻鳥快要栽進去了。

明慎看得好笑,於是將櫻桃一個個地剝下來,剔了核喂給這可愛的小鳥吃,這小鳥吧唧吧唧地吃完後,突然抬頭對他說了一句話:“你請我吃櫻桃,那我也是要給你回報的。”

明慎:“??????”

一隻鳥居然開口說話了?!

這應當是一隻白山雀,不是鸚鵡。更何況,就算是鸚鵡,也沒道理說出這麼有邏輯的一句話來呀!

震驚之中,他依稀聽見了咚咚的腳步聲,緊跟著腦袋一痛,劇烈的疼痛讓明慎整個人一激靈,這次他完全清醒了過來,長吐一口氣——

他還在窗前,撐著臉頰的手肘剛剛滑落,讓他一頭撞到了窗欞上,這才讓他回神。

這是個夢中夢。

然而,夢中那種奇異的心跳感仍然存在。他回頭看了一眼房中的果盤,已經不記得當初裡頭有沒有放櫻桃了,不過裡頭的確是隻剩下一把瓜子,還有幾顆沒來得及吃,也許是他自己剝了忘了吃,也說不定。

他低笑一聲,揉了揉臉,小聲告訴自己:“是個夢罷了。”

然而,真正讓他打起精神的是門口出現的明黃色儀仗——他剛剛聽見的密集的腳步聲是真的,從遠方來到院門口,剛剛停歇。

他下意識“啪”地一聲關了窗戶,而後透過那薄薄的明珠紙往外看,但實在看得模糊,隻能瞥見幾個模糊不清的光影,他不知道哪個是玉旻,也沒有那個膽子探出頭去看,就這麼看了半晌後,聽見大院裡的聲響慢慢轉移到室內,便知道人已經進了屋。

歐陽夕照上來敲門,低聲道:“霍公子,陛下來了,您現在要下去嗎?”

“……”

“霍公子?”

明慎的聲音有點發抖,他強裝鎮定地道:“算,算了罷。我突然想睡,睡覺,就不下來了。”

“好。”那邊答得很快,明慎卻在對方離開的下一刻就後悔了,他衝出去,對著一臉驚詫地回頭的歐陽夕照磕磕巴巴地道:“我想了一下,見到聖上的機會千載難逢,還是去,去罷。”

歐陽沒有多說,先帶他過去了。把他安置在屏風後,又提前給他上了菜。

但明慎已經什麼都吃不下去了。

一分一秒對他而言都格外漫長。他坐在屏風後,背對著一切,讓自己靠在長長的涼榻上,深深吸氣。他聽見歐陽吹滅燈火走出去,房中隨之暗下來,而後是零星的談話聲,混雜著夜風中的蟲鳴,有點像他在冷宮中度過的每個昏昏欲睡的夏夜,他躺在小涼榻上,程一多給他們熏艾草驅蟲,玉旻給他扇風,等他睡著後便輕輕走去另一邊練劍,他連練劍時的腳步聲都會刻意放輕,那腳步聲是獨一無二的,無論什麼時候聽到,和什麼人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明慎都能知道。

就如同現在一般。

談話聲由遠及近,很模糊,聽不清是什麼,而後突然放大——門被推了開來,歐陽夕照恭恭敬敬地道了聲:“陛下請。”

隨後是玉旻淡淡的一聲:“不必拘束。”

明慎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想衝出去抱住他,跳去他麵前,撲進他懷裡,告訴他他想他,他愛他。但他時至如今仍然不知道以何身份回去,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那位桑先生告訴他的第二個辦法。他已經更名易姓,但情況沒有絲毫的改變。

兩年已經過了一半,等到他回去之後,下一個兩年呢?玉旻還要使出什麼手段去搪塞剩下的一生?若是他執意立玉玟為不被眾人承認的女帝,等他們百年之後,誰又來保護這個一團天真的小女孩?

他再度被這些問題困住,一分神,連玉旻和歐陽的對話都來不及聽,等到“明慎”兩個字從玉旻口中說出時,他才猛地睜大眼。

玉旻道:“是麼?未曾聽說這個人?不過朕想,他或許也會換個姓名,請您幫我留意便可。他生得比您高上些許,皮膚百姓,相當有書卷氣,樣貌也十分標致。朕這裡有一張他的畫像,您可以看一看。”

接著是紙張抖落的聲響。

明慎卻莫名其妙心下一緊——鬼使神差地,他忽而想起他回京後同玉旻置氣的那一次,那個長安城管給他畫了五十張小像,最後隻收回來四十八張。

難道剩下那兩張,去了玉旻那裡嗎?

很快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玉旻自己的丹青就描得出神入化,要畫一個他實在不是特彆難的事情,更不用找監市去討兩張小像。

怕就怕畫得太像,讓歐陽夕照一眼認出來。

明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果然,歐陽的聲音有點梗塞,聽起來也有那麼點夾帶著震驚的呆滯:“此人是……”

玉旻頓了頓,道:“是朕的心上……心上最重要的一個人。”

室內鴉雀無聲。

稍後,玉旻又輕輕歎了口氣:“他沒有跟朕打個招呼就走了……雖然給我留了字條,也每月寄一封報平安的信進宮,然而他都是托人幫忙寄送,我找不到他究竟在哪裡。他那個人,身體不好,心思純善,實在是容易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