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奉旨撒嬌 不是風動 12136 字 3個月前

明慎企圖萌混過關:“哥, 那個, 我,我……我來幫你雕蘿卜吧。”

霍冰嫌棄地瞅了他一眼:“雕蘿卜這個大業已經不屬於你了,家裡最受寵的人才有資格雕蘿卜, 你去給我把茶倒了。真是,一跑就是一年半, 你光記得給陛下報平安了, 你記得我沒?”

其實明慎的平安書是不分對象的,兩位哥哥的安哪個都不會落下, 他還會問一問霍冰的小貓咪養得怎麼樣。隻是由於霍冰起初在雲瀧打仗, 無法收信, 故而平安書一直是寄往宮裡。

霍冰顯然對此有點吃味。

明慎臉有點紅,囁嚅了半天, 小心謹慎地探頭問他哥:“那, 以後我的寶寶生出來,他就是你的侄兒了,你可以讓他雕蘿卜了嗎?”

霍冰:“?”

明慎繼續臉紅,小聲道:“那現在家裡雕蘿卜的人, 是你還是卜大人啊。”

他期期艾艾地盯著霍冰的眼睛, 不是很確定地改口了:“卜大人現在是……嫂子, 還是……哥夫?”

霍冰:“………………”

*

明慎給霍冰解釋了半天他的肚子的原因,後來發現實在解釋不清。

霍冰一向是個多疑且有點死板的人, 他覺得男人不可能懷孕生孩子,並堅持認為明慎是病了, 為此,他特意向玉旻請了假,熬了五天五夜,去十裡外的醫館鑽研診脈技術,並且以醫館先生弟子的名義,找了上百個孕婦來試手。

最後他才回到家中,把明慎抓過來診脈,憑著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和這些天的實戰經驗,給他確診了:“……好吧,你的確是懷孕了……瞅什麼瞅?我像是那種接受不了新事物的老古板嗎?我隻是需要花點時間去了解而已……胎兒倒是很健康,可是為什麼你的脈象有些虛浮?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明慎乖乖承認:“有的時候會吃不下飯,會吐。”

霍冰糾正他:“這個叫害喜。你吃酸的也會吐嗎?”

明慎更小聲了:“酸的……和辣的……都不愛吃,並沒有如傳聞中的那樣。也會……也會吐。”

霍冰一聽,立刻又要去給他研究食譜,被明慎給拉了回來。明慎乖乖地補充了一句:“但隻要是哥做的,都會吃,我自己做的,也會儘量吃下去的。”

一句話哄得霍冰心花怒放。本來自明慎回來之後,霍冰一直冷著臉,說話也凶巴巴的,這時候神情也鬆動了。

明慎忽而覺得他這個哥哥也變得好哄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現在的胃口比剛三個月那會兒要好一點,勉強能喝一點湯,跟著吃一點湯裡的肉菜,但再多的就不行,仍然要吐。霍冰知道之後,便想方設法幫他把肉菜打碎,做成可口鮮美的粥,還分了濃淡、鹹甜,連明慎要喝水時,也都是給他一半水,一半淡粥,宮裡也派了八個太醫來輪流燒一些藥性溫的安神藥,沒消停過。

霍冰轉頭又開始琢磨:“這麼說,你現在既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妹妹,若是我親妹妹被人拐去搞大了肚子,放在平常人家,也是要打死那個臭男人的罷?慎慎,你說我要不要去造個反什麼的?”

明慎:“…………”

後來卜瑜也趕了過來。

霍冰的腿還在恢複期,沒好全,霍冰照顧完明慎,他就耐心地去照顧霍冰。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親昵的小動作,也不避諱明慎了,起初霍冰還會在弟弟麵前不好意思,趕卜瑜走,卜瑜卻脾氣很好,任他怎麼鬨也隻是摸摸他的頭。

明慎也特彆乖,除了造反,乾什麼都聽他們的,雖然仍然天天吐,精神頭卻是好了不少。

他現在沒進宮,是因為宮中在籌備大婚事宜,按規定,他現在要安心待在娘家,等吉日到了,玉旻便會將他接進宮中,但沒想到玉旻完全等不及,他回來後的第二天,轉頭就從宮裡來了他們家。

他們在江南時已經經曆過一番兵荒馬亂了。對於明慎的肚子,玉旻一開始也以為他生了病,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等後來太醫確診了,他則小心翼翼起來,比起以前有些霸道不講道理的樣子,對明慎更加縱容,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唯有一件事他堅持不同意:“就這一次,朕不準你再用易容術。”

明慎一開始的打算甚至是直接易容成女人,讓玉旻立後,順勢生下嫡長子,這樣彆人就不會再罵他的旻哥哥了。這也意味著他今後將一輩子束腰、斂步、用偽聲,在人前扮作女人——他還沒說完,玉旻便嚴厲嗬斥了他:“不行。”

他後來又提議,扮作女人當皇後,生下嫡長子,然後自己繼續當男妃,玉旻又說不行。

這個年輕的皇帝唯獨在他的名分上格外固執:“朕說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想搞什麼歪門邪道出來,就讓巫寒說你受了神靈庇佑,就用男兒身為朕誕下了皇嗣,有什麼不可以?”

明慎好脾氣地跟他商量:“可是彆人不會信的呀,你看,旻哥哥,你一開始不也是覺得我生病了嗎?男人生子太過不尋常,旻哥哥,我不在乎名分,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玉旻抿著嘴不說話。明慎就軟著嗓子哄他,去揪他的袖子,用手肘輕輕地碰他:“你讓一讓我,讓一讓我,好不好,旻哥哥?”

最終結果,便是他們兩個各退一步,明慎仍然當他的皇後,玉旻同意他用另一個假身份封妃生子。

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兩個人車軲轆了好幾天,終於達成一致意見。後來明慎思來想去,豁然開朗,跑去問玉旻:“可是兩個都是我呀,旻哥哥,我們為什麼在吵呢?”

玉旻則瞪了他一眼,麵上凶,手卻照舊把人拉進懷裡:“你個小傻子。你不在乎受委屈,朕在乎。”

明慎又嘀咕道:“可是我也在乎你被彆人罵的呀,旻哥哥。”

玉旻就告訴他:“史上從來隻有荒淫無度,後宮三千的君主為人詬病,沒有人會罵隻有一個皇後的人。你看那個誰,一生隻有一位陳皇後,後世人怎麼說他的?說的是他深情。罵我的多了去了,我管後世人怎麼看我嗎?隻有朕隻要你這一條讓他們知道就好。”

明慎其實很想糾正他,他提到的那兩位,現在的大家巨擘們都是批評他們違背帝王責任一樣,可是他再一想,沒有人規定過皇帝到底要怎樣當,就好像從來不會有人規定男孩子應該是什麼樣的。

玉旻沒好氣地道:“玟玟這下是解脫了,她不用念那麼多書了。”

明慎趕緊批評他:“旻哥哥!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

“朕就是,朕就有。”他抱著他不撒手。

自他回來之後,玉旻經常在半夜驚醒,跑來查看他還在不在身邊,明慎若不靠著他入睡,他會睜眼熬到天亮。

這次他跑來明慎家中,明慎倒是沒有很意外。他懷孕了嗜睡,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從來都是睡之前看見玉旻在身邊,醒來時玉旻照舊在身邊,好像一整天都沒離開過似的。

明慎能感覺到,玉旻比他更加焦慮,他總是皺著眉盯著他的肚子,好似那裡頭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個火銃炮彈一樣。

他變得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語,明慎在他身邊呆了那麼多年,隻記得上一次他這麼緊張,還是小時候王跋滿宮找人的那一次。

後來明慎厭食害喜的事情得到了解決——快到冬天時,最好的一批橘子運了過來,明慎剝橘子準備煮個橘子粥,撕開皮時嗅見了那股微苦的清香,直衝他骨髓一般,他幾乎是立刻就忍不住撕了一小片橘子皮咀嚼起來,隻覺得此生都沒有這麼饞過。

他吃了好幾片之後才想起來:這東西隻是皮,還沒有洗,於是又趕緊跑去洗。

後來玉旻他們發現了,給他拿來了陳皮,他卻不愛吃這種乾的,一定要橘子皮那種帶著點清苦的汁液、回味甜香的,他們拿他沒辦法,明家也就因此多出了一堆又一堆剝了皮卻沒人吃的橘子。

後來玉旻還讓人找來那種小個、皮薄的小橘子,味道極甜,能一口連皮帶肉地吞掉,這種的明慎也喜歡。

再過幾天,玉旻無師自通,經常看他有時看書無聊,便咬過橘子皮後去吻他,勾得明慎跟沒吃飽的小奶貓一樣急切地探尋那種氣息,止不住地找他要。兩個人親得水聲滋滋作響,也不覺得羞。

比起以前,他們現在更像熱戀的一對情人——而不是親人,兄弟,或是君臣的這任何一種。

懷孕辛苦,明慎一直很乖,可偶爾也會控製不住地發脾氣,覺得委屈,有時候莫名其妙地就哭了,也不知道在哭些什麼。他好不容易能吃下飯,後來又開始腰疼,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他擔心肚子裡的寶寶,可越是擔心,越是睡不著,後麵就哭了:“旻哥哥,我什麼都做不好,我連睡覺都不會了。”

玉旻摟著他,像小時候一樣,給他講故事,和他臉貼臉,告訴他:“誰說你什麼都不會?現在朝中人人都知道,你替朕解了燃眉之急,雲瀧的事是你善的後,百姓到現在還在稱頌你的功勞;兩季稻的種子是你找到的,今年饑荒這麼嚴重,如若不是你,朝中那些隻會吵架的老頭子都去喝西北風,朕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明慎在他懷裡悶聲哭了一會兒,很快就累了,過後就聽著他說著故事,慢慢地睡了過去。

後頭大婚,玉旻顧慮到明慎的身體,一切流程從簡,免去了明慎去拜堂、祭祖等一係列的流程,對於明慎來說,就是把養胎的地方從家裡換成了宮中,做個轎子從正南門進宮了事。但是對於外人來說,這是本朝有史以來最盛大的一場帝王大婚——

一個是據說明家小妹身體不好,故而婚期推遲,故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大婚的主角隻有明慎而已。

單單是給皇後的聘禮,便有黃金二萬斤,納采鴈璧乘馬束帛不計其數,送禮的長龍走了三個日夜,仍舊堵在長安街頭,婚前六禮,每一重禮,都要換著花樣重新送一道彩禮,這也是史無前例的。

帝後大婚當天,皇帝派內閣首輔卜瑜迎親,自己則親自等在正南門下。明家這邊,亦由霍冰強撐著站起來,不要人扶著送自家弟弟出門。

大紅的喜轎走過正南門,換與帝王的轎輦共乘,走過□□、午門,最後直至後宮見隱殿。明慎下轎時,全程腳沒沾地,是被玉旻抱著走進去的。

他入眼看見了他們小時候居住的地方,洞房門前吊著一盞紅豔豔的雙喜字長明宮燈,鎏金色紅門貼著粘金瀝粉的雙喜字,牆邊的深紅長幅對聯直落地麵,上麵寫著百年好合,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那後麵有百子帳,有朱紅彩緞的錦被——有一柄玉如意,預備讓玉旻用來撩開他的紅蓋頭。

他這次也帶了紅蓋頭過來,這次他知道這是紅蓋頭了。

*

半年後,明慎生下了一個寶寶,是個男孩。

因為他的情況特殊,故而生產的時候沒叫太醫,反而是之前那對代替卜瑜上任的人過來給他接生。一個叫桑意,一個叫謝緣,儘管他們再三保證了:“絕對不痛”“父子平安”“要是出了半點差池我們提頭來見”,然而等他們抱出孩子,玉旻衝進去看見一臉蒼白的明慎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明慎醒著,輕聲告訴他:“不痛的,旻哥哥,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好像一下子就空了……旻哥哥,你看過寶寶了嗎?”

玉旻道:“朕不看,朕以後再也不要孩子了,我們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他背過身去,怕被明慎看見流淚。可是明慎拉住了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堂堂君主,竟然就這樣在他眼前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