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13011 字 6個月前

見趙光耀額上青筋鼓起,他又嗙嗙磕了幾個頭,帶著哭腔道:“老爺,實在不是小的不儘心啊,這新任縣官兒來了之後光景便大不如前,原先咱們的眼線都被拔除,上下內外隻守得鐵桶一般,水潑不進啊老爺!”

趙光耀那素來無往而不利的名帖都被拒了不下十回,他自然是知道如今的縣衙是何等森嚴,倒也沒因為此事遷怒。

“滾!”

那小廝如蒙大赦,又磕了兩個頭,屁滾尿流的跑了。

趙光耀在屋裡轉了幾圈,麵沉如水,眸光一閃,又對門外喊道:“來人!筆墨伺候,待我書信一封,你即刻送往都昌府府衙!”

不過區區七品芝麻小官兒便如此猖狂,隻手遮天麼?

既如此,我便叫你當不成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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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衙門上下又迅速忙碌起來,偏晏驕還是無事可做,隻好去買了兩頭豬,分彆作了風乾和熏製兩種臘肉,結結實實掛滿一整個房梁。

她特意留下一大塊紋路尤其美麗的五花肉,剁成肉泥,加上雞蛋和揉碎了的豆腐,捏成嬰孩拳頭大小的肉丸,先下鍋炸成金黃色,然後再加上大骨湯,慢慢熬煮。

本來她是習慣加胡蘿卜碎的,但大祿朝如今竟沒有胡蘿卜,也隻好退而求其次,換成豆腐。

嶽夫人聽見她乒乒乓乓剁肉時就過來了,親眼看著她動作麻利的攪和肉餡、捏丸子、先炸後煮,便饒有興致道:“這是獅子頭不是?”

“是也不是,”晏驕調了下火,笑道,“我自己瞎胡亂調的味兒,自然是無法與真正的大廚相提並論,索性也不敢妄稱是獅子頭,隻胡亂叫一句燉肉丸子罷了。”

老太太笑的前仰後合,“你這名兒倒是質樸有趣,一聽就知道是什麼了。”

她又微微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我聞著味兒倒好。什麼大廚不大廚的,都說眾口難調,難不成大廚做的東西,天下所有人都愛吃麼?或是路邊攤販的簡單吃食,便無人問津?咱們自己吃著好,那就是好了。我看你啊,便是頂頂好的一個大廚!”

晏驕捂臉笑,怪不好意思的,“您老隻管哄我。”

“可不是哄你怎的?”老太太一本正經的說,“就是哄你,把你誇得暈頭轉向的,最好日日都做才好呢!”

兩人說笑一回,老太太又去隔壁儲藏室看了那“肉林”,不由得嘖嘖稱奇,“我年輕時倒隱約聽過幾耳朵,說西南那邊也有差不多這樣兒把肉吊起來的吃法,不曾想你也會做哩,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晏驕就笑,“那熏乾的快些,便是最慢的風乾臘肉,年底也就吃上了,到時還怕嘗不到味兒麼?”

說話間,那鍋金棕色的肉丸子就燉的差不多,愈加濃烈的香氣爭先恐後從鍋蓋邊緣擠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白色痕跡,香的嚇人。

晏驕約摸著時候差不多,就打開鍋蓋瞧了瞧,見鍋底湯汁已經十分粘稠,閃亮的紅棕色已有些掛壁,便滿意的熄了火,將它們盛到廣口大瓷盆裡,最後從上到下淋上醬汁。

不管是熬粥還是燉菜,但凡需要加水的,最好都一次性加足,不然後期斷斷續續添水,滋味不勻,飯菜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她又取了些提前泡好的菜乾兒,用熱水焯過之後,顏色更嫩更綠,擺一圈兒在肉丸子邊上,整個兒都清爽了。

“晏姑娘!”晏驕才要刷鍋,林平就從外頭急忙忙跑進來,一路上大呼小叫的,與平時少年老成的模樣當真判若兩人。

偏阿苗正巧來送飯,兩人在院門口險些撞到一起,都嚇了一跳,哎呦呦叫起來。

晏驕和嶽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忙過去問道:“怎麼了這是?撞著了嗎?燙傷了嗎?”、

“沒事沒事。”阿苗忙道,手中托盤雖然灑了些菜湯出來,所幸天氣寒冷,湯汁一濺出來也就冷了。

她看了看袖口上好大一塊汙漬,不免心疼,略帶氣惱的對林平道:“你這人也真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我娘才剛給我做的新衣裳,未必洗的掉呢!”

林平急的臉紅脖子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隻是一味賠不是。

晏驕拉著阿苗看了幾回,確認沒燙傷後,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他也不是有意的,我這裡多得是料子,等會兒我回來,我帶你挑去!”

“我不過隨口一說,哪裡好讓姑娘破費!”阿苗連忙搖頭,又瞪了林平一眼,道,“氣話罷了,我這就去廚房那邊找火堿洗一洗,也就能拔下來了。”

林平隻是賠不是,又說要賠她衣裳雲雲,到最後,阿苗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胡亂放下飯菜,轉身就跑了,跑出去幾步又停住,反複強調不要他或是晏驕送衣裳,自己洗洗就行。

晏驕失笑,心下卻越發決定要翻一塊清雅俏皮的料子與她。

鬨過這插曲之後,晏驕才有空問林平是什麼事。

林平哦了聲,忙道:“大人才剛接到飛鴿傳說,貌似有大消息,命我趕緊請您過去呢!飯也在那頭一並吃了。”

不等晏驕開口,嶽夫人已經麻利的替她裝好大食盒,連帶著那一盆燉肉丸都塞給林平提著,又主動催促晏驕道:“快去吧,正事要緊。”

晏驕略一遲疑,一咬牙,“那我下回再陪您吃飯。”

說完,便也風風火火的走了。

老太太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看了許久,忽然就笑了。

“這孩子,人家的丫頭都想著偷懶兒,偏她不忙活著還全身不得勁。”

罷了,便是這樣才好,兩人相互扶持著……

雪停了,但北方冬日裡風一貫大得很,嗚嗚咽咽妖精下山也似,刮在臉上刀割一樣的疼。

晏驕縮了縮脖子,心下一片火熱,恨不得立刻飛到龐牧哪兒,問問究竟是何線索,以至於素來內向靦腆的林平都這般失態。

二堂那邊的大飯桌也已擺好,多日不見的圖擎今兒也來了,還主動起身把她讓進去。

吃飯的次數多了,座次差不多也固定下:大家基本上默認晏驕占據龐牧和廖無言之間的黃金席位,齊遠和圖擎再分列兩邊。

“凍壞了吧?”龐牧將一隻精巧的銅質手爐塞過去,又拍了拍鋪了厚實皮褥子的椅子,“先暖暖。”

晏驕道了謝,又搓了搓耳朵,“真冷啊。”

不過短短一段路,她的鼻尖和下巴就都凍得紅彤彤,一雙眼睛也水汪汪的,瞧著可愛又可憐,恰似喵喵叫的小貓兒。

龐牧狠狠瞧了幾眼,又掀開大圓桌的桌布,催促道:“把腿放進去。”

晏驕低頭一看,見桌下赫然擺著兩個大暖爐,將桌布圍住的空間都熏得暖烘烘。暖爐外層立著一圈鐵柵欄似的東西,不怕誰不小心踢到。

大約是暖爐裡加了香料,撲麵而來的熱氣裡泛著清爽的柑橘味。

屋裡起著地龍,桌下還有一整個“暖室”,哪怕是個冰棍兒呢,隻怕沒一會兒也要冒汗了。

晏驕從善如流的把整個下半身都用厚實的桌布蓋住了,然後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氣。

“這算什麼?還早呢!”見她露了笑模樣,龐牧這才有心情說笑,“十月尚未過完,等到了臘月,更冷幾倍。好歹這還是中原腹地,你若有空去關外瞧瞧,那才叫風雪交加。大風刮的人睜不開眼睛,雪堆得幾丈高,一旦出門,哪怕是白天,若是地上沒有標記,轉頭就找不到門,隻好生生在外凍死……”

晏驕聽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又問了許多問題。

眾人早已習慣他們自顧自說話,也不去搭理,隻是見林平空手而去,滿載而歸,都條件反射的開始分泌口水。

這是又做什麼好吃的了?

潔白細膩的大瓷盆裡,圓滾滾的肉丸與翠綠的蔬菜相互依偎,下頭是紅褐色的醬汁,看上去分外可人。

這麼香的東西,就該放到肚皮裡好生疼愛!

大家先一人插了一隻肉丸放入碗中,又非常熟練地澆上湯汁,然後狠狠挖下一大塊塞入口中,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始討論案子。

龐牧散出去打探消息的鴿子回來了,之前的王慶和劉知文兩名死者的居所雖然相隔千裡,但竟還真有共同點:

兩人原本的戶籍並不是那裡,而是十五年前突然身懷巨富的出現,仿佛橫空出世一樣,然後便紮根至此。

晏驕聽得連肉丸子都忘了吃,脫口而出,“真的是報複性的連環殺人?”

龐牧也覺眼前迷霧已能隱約看見曙光,點頭,“十有八/九。”

同時滿足多重特殊條件的可能性太低了。

“這還沒完呢,”廖無言看上去胃口很好,又飛快的插了第二隻肉丸子,引來眾人側目,“你們猜我昨日翻閱本縣戶籍檔案之後,是何結果?”

眾人下意識對視幾眼,然後異口同聲道:“趙光耀!”

“不錯,”廖無言一口氣吞了半個肉丸,又喝了兩口水清口,“他雖不是外地的,但還不到二十歲時就拋家舍業,隨商隊四處漂泊,一度杳無音信,趙家人都以為他死了。可不曾想十五年前,他忽然回來了!”

三名富豪,都曾有過數年生死不明的情況,然後又都在十五年前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已經無法單純用巧合二字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衝鴨,作者專欄收藏快到一萬啦,入萬當日,就是我加更之時!同誌們衝鴨

趙光耀:“我要用金錢來收買你!”

龐壯士:“實不相瞞,區區在下……”

趙光耀:“我要讓縣太爺來做了你!”

龐壯士:“實不相瞞,區區在下……”

趙光耀:“我要讓知府大人來越過縣令做了你!”

龐壯士:“實不相瞞,區區在下……”

論人民幣玩家和掛/逼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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