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9486 字 3個月前

聽晏驕這麼一分析, 郭仵作也覺得很有道理, 下意識鬆了口氣。

夫妻還有打架的呢,大家性情不同, 驟然從天南海北湊在一起, 有摩擦也正常。隻要對方品行不壞,磨合一陣子也就好了。

當初自己與晏姑娘初見麵時, 不也鬨得很不愉快?可因為都是坦蕩之人, 如今不也合作無間麼?

倒是那個張勇……罷了, 且行且看吧, 好在大人必然會站在他們這一邊,倒是沒什麼後顧之憂的。

兩人步履匆匆的重返正院正房主臥時, 林平正在方興的帶領下查看房內物品, 見他們去而複返還有些驚訝。

晏驕率先對要上前抱拳的方興擺擺手, “方捕頭不必多禮, 你們忙你們的,我們有些想法,再回來瞧瞧。”

方興不是多話的人, 當即點點頭,又叫裡頭的衙役們先出來。

一乾衙役都不是生手,乾活很有分寸,搜索細致卻又沒有破壞現場, 比平安縣衙的劉捕頭還要麻利幾分,晏驕不禁在心裡讚歎幾句。

她再次去看了脖頸切口,還是那麼平整, 可見是一氣嗬成的。

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除了凶器要鋒利堅韌之外,對凶手的臂力和心理要求也很高。

常年乾體力活的人,或者是身懷武藝之輩……

有彭彪常年被媳婦壓著暴打的案例在前,現在晏驕遇事都不大敢先定性彆了,萬一再是個大腳女人呢?

枕頭和被褥上的血跡已經隱約有了乾涸的跡象,部分比較薄的位置開始風乾變硬,這也讓血液痕跡越發明顯。

晏驕盯著看了會兒,突然發現有幾塊血斑的形狀與周圍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從死者脖頸處出來的血應該是噴濺狀的,近處成灘,遠處成線或點,但這幾處?

說是近的,好像又少了些;說是遠的,距離又不對。

“如果凶手本人沒有受傷,那麼這幾滴血應該是噴到身上後重新回落後造成的!”晏驕不住調整著自己的姿勢,最終幾乎帶了點欣喜的得出結論。

無論具體是哪種,液體不同高度滴落後形成的痕跡是不同的,通過這幾個血點,她甚至可以推測出凶手行凶時的位置距離以及大體身高!

可惜啊可惜,若是還能驗血型和DNA……

“晏姑娘,”郭仵作也在床那頭發現了點什麼,示意她過來看死者的腳底板,“你看,他腳後跟上是不是有點灰塵?”

灰塵?

晏驕差不多是趴上去了,看了半晌,又用棉簽輕輕蹭了蹭,彆說,還真有點!

“哇,你眼神可真好!”晏驕十分羨慕道。

現代人憋在室內看電子屏幕的時間太久了,又習慣熬夜,作息不規律,基本上視力都不大好,她這點還真是比不上郭仵作。

郭仵作撓了撓頭,有點驕傲,又有點不好意思。

晏驕很興奮的跟他碰了下拳頭,“這趟回來的值了!”

郭仵作用力點頭。

考慮到劉掌櫃僅穿著寢衣,外袍和鞋襪完好無損,兩人簡單總結了下,認為他準備或者已經在睡覺,但某件突發事件讓他連鞋都顧不上穿,光腳下地!

也不知郭仵作想到什麼,他幾乎立刻就跪倒在地,撅著屁股在地上細細搜索起來。

晏驕心中也湧起一點模糊的猜想:或許,劉掌櫃遇害的第一現場並不是床上!

這麼想著,她也顧不上許多,像郭仵作那樣趴在地上找起來。

“晏姑娘,郭仵作,頭找”外麵得了消息的方興一邊喊一邊跑進來,結果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兩個高高撅起的屁股。

方興:“……”

新任知府大人自己行事出格就罷了,帶過來的仵作辦事也這麼狂放不羈的嗎?

“什麼事?”全身心投入的兩名仵作絲毫沒覺得自己此時的狀態有什麼不對,齊刷刷仰臉抬頭後,形體就更扭曲了。

方興本能的吞了下口水,莫名多了幾分敬畏,“兩父子的頭在西牆那邊的井裡找到了,兩位現在要看麼?”

第一個發現的衙役嚇個夠嗆,吐的不成人樣,這會兒腿腳還有點軟。

“給張勇和李濤他們看了嗎?”晏驕問道。

“還沒。”方興搖頭,老實道,“剛才下屬過來向我彙報,我想著兩位就在此處,便先過來說了。”

“太好了!”晏驕和郭仵作齊齊歡呼一聲,忙不迭的請他們送過來。

方興轉身離去,突然就覺得自己似乎無意中窺見了勾心鬥角的一點痕跡……

方興命人去取人頭,晏驕和郭仵作則繼續趴在地上找,這一找,還這就找到了點東西!

床的一側立著一個巨大的衣櫃,衣櫃前麵擋著一架屏風和一個衣架,乃是平時更衣的所在,而就在衣架下方的一塊地磚邊緣,兩人找到了幾滴已經半乾的血跡!

晏驕再次讚美了郭仵作的好眼神,又比劃了下液體落下的軌跡,“有人動過這些家具,不然這幾滴血本該落在屏風上的。”

郭仵作將那幾件家具一寸寸找過,果然找到幾處細微的磕碰痕跡,外麵的漆皮已經出現了輕微的裂痕。

晏驕先仔細記錄了血滴尺寸和形態,然後與郭仵作齊心合力將這些家具順著裂痕放倒。

“找到什麼了?”終於挨著審問完一眾仆從的龐牧和齊遠走進門來,“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

晏驕簡單說了自己的發現,又道:“我們懷疑劉掌櫃的當胸一擊是在這裡造成的,但具體什麼凶器還沒想明白。而且他在死前或許已經跟凶手打過照麵,並且很可能非常生氣,所以動作粗暴的推開這些價值不菲的家具。”

龐牧順著想了下,指了指那衣櫃,“你的意思是,凶手當時很可能藏在衣櫃裡?”

不然大半夜的,劉掌櫃也沒必要吃飽了撐的拿這一片的家具發脾氣。

晏驕點頭,“可惜衣櫃裡麵很乾淨,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龐牧又仔細看了劉掌櫃胸膛上的傷口,果然也是沒有頭緒,“我打了那麼多年仗,彆說十八般兵器,就是幾個藩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算見的多了,可沒有一樣兵器會造成這樣的傷口。”

正說話間,方興端著個巨大的托盤去而複返,因見龐牧和齊遠都在裡頭,地上又東倒西歪的橫著許多家具,實在沒有下腳的地方,便在門口停住,“晏姑娘,郭仵作。”

站在門口警戒的齊遠轉頭問晏驕,“這是你們的東西?”

晏驕嗯了聲,才要跋山涉水的過去取,齊遠見她還要提著裙子,便道:“得了,你在那兒吧。”

說完,就去接了托盤,入手微沉,不由嘟囔道:“什麼東西,還濕乎乎的。”

說著,他就順手掀掉了上麵蓋的布,然後迎麵對上一大一小兩顆被泡的泛白的頭顱,劉掌櫃格外死不瞑目的望著他,散落的發梢上吧嗒吧嗒滴下水來。

齊遠:“……”

龐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