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12057 字 3個月前

回峻寧府之前, 晏驕還特意約今年的狀元郎, 如今的翰林院修撰衛藍衛大人出來吃了頓飯。

她一走, 衛藍在京城裡就算徹底沒了老熟人,總覺得有點不放心呢。

正是春日好時機, 草長鶯飛暖意融融, 百姓們也都換上了顏色輕快明媚的春衫,呼朋引伴相約外出踏青,沿途說笑嬉鬨,仿佛走路的步伐都輕快許多。

晏驕挑了酒樓二樓靠窗位置坐著,看著外頭景象也覺心生歡喜,不自覺就跟著笑了。

過不多時, 打東邊人群中來了一矮一高、一瘦一壯兩個人緩步走來,略纖細些的哪怕隔得遠看不清楚容貌,可隻瞧著走路的儀態風範, 便覺必然是位難得的美男子了。

來的正是衛藍和大河。

待走近了,晏驕從窗戶裡朝他們招招手, 衛藍仰頭笑了笑,恰似外麵春光明媚, 有個路過的姑娘就大著膽子丟了手絹過去。

衛藍輕聲叫住她, 彎腰撿起,語氣溫柔道:“姑娘, 你的帕子掉了。”

他此生都無意婚配,何苦再誤了她人花期?

那姑娘羞紅了臉,秋水含波的看了他一眼, 猛地一把抓過帕子跑了,周圍響起一片善意的笑聲。

衛藍上來時,就見晏驕笑的促狹,“衛大人好風采,每每上街,引得這許多女孩兒都春心蕩漾了。”

他是少有的年少狀元,難得又一表人才,為人溫柔和煦,京城不知多少人家都盯肥肉似的眼巴巴瞅著。放榜當日,即便有龐牧派人護著,也還是差點兒讓那些如狼似虎的捉女婿的人生撕了。

可接下來的日子,衛藍依舊給鬨得沒法子,甚至就連許多朝中大員也覺得這個年輕人前途無量,難得又與定國公一脈有這樣深厚的淵源,便都旁敲側擊的問,又說自家女兒、孫女如何才貌雙全、溫柔賢惠……無奈之下,衛藍隻好編了個謊放出去,微笑著對每一個上來說媒的人回複道:“我六親死絕,命硬克妻。”

大河嘿嘿笑道:“藍藍好看!”

衛藍搖頭失笑,總算放鬆了些,又對晏驕拱手,戲謔道:“晏大人何須做什麼離彆宴?不過一年也就回來了。”

晏驕還有點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了?”

衛藍點點頭,順手倒茶喝,“如今京城上下還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這聖人欽點開天辟地頭一號女捕快,當真是如日中天。隻怕要不了幾個月,便會傳遍整個大祿朝。”

雖然知道他發自真心,但晏驕還是沒辦法不吐槽這種計時單位:

聽聽,“要不了”“幾個月”……這要放在現代社會,都夠一個網紅從出道到過氣走一個輪回了。

她這種履曆,合該是分分鐘置頂熱搜頭條預定的!

“我真心替你歡喜,”衛藍打趣道:“隻不知晏大人自己感受如何?”

晏驕嘿嘿一笑,“美得很美得很。”

最直觀的感覺就是爽!而且有了新身份之後,隻要是大祿朝的案件,她都有權查辦,不必再像以前那樣束手束腳。

兩人說笑一回,衛藍終於意料之中的問起任澤。

晏驕道:“我猜到你就要問他,所以前兒寫信的時候還特意問了。他答應去龐大人手下當差了,隻是你也知道,做不得官,不過當個流芳百世的才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衛藍唏噓道:“可惜了。我這狀元之位,本該是他的。”

外麵綠柳成蔭,柔條拂地,他時常想著,若是任澤也能在此大好春景之中漫步京城,該是何等快意?

“話不好這麼說,”晏驕道,“意外、運氣,本也都是實力的一種,更何況他還叫我寬慰你呢,他自己都不在意,你非庸人,又何須自擾?”

衛藍笑笑,從懷中掏出厚厚一遝書信,“我暫時離不得京,他又不方便來,勞煩你幫忙將書信轉交給他。”

晏驕點頭應下,正說話間,外頭掌櫃的敲門進來,小心賠笑道:“兩位大人,白四少爺和許姑娘來了,說要上來找晏捕頭呢。”

他口中的許姑娘就是前頭跟晏驕一起陪白寧成親的許倩,前陣子晏驕才知道這位身量高挑的姑娘今年才不過十六歲,隻是家族人遺傳長得高。

白少爺則是白寧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白熙,行四,今年才十二歲,據說筋骨絕佳,乃是練武奇才。但因為過度崇拜廖無言,走文舉的意願非常強烈,奈何偏科嚴重,整個人就顯得非常掙紮。

廖蓁隻比他大不到兩歲,可二月份的縣試中已經中了案首,如無意外,一個秀才是穩穩的,這無疑進一步加重了他的壓力……

許倩和白熙兩個人實際年紀相差不大,並且心理年齡無限接近,打小一塊上躥下跳,關係非常之鐵。

這幾個月裡,晏驕但凡來京城都是應邀住在白家,時間久了,兩邊情分也就有了,聽說她要走,許倩和白熙都非常不舍,估計今兒也是順著摸過來了。

晏驕笑著把兩人情況簡單跟衛藍說了,衛藍點頭,“無妨。”

不多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起,不約而同穿了雨過天晴色的許倩和白熙推門而入,“晏姐姐,你出來怎麼不叫我們啊?”

白熙才要說話,一看見衛藍眼睛就亮了,連帶著呼吸都急促了,“你,你是今年的狀元衛大人?”

聽聽這亂七八糟的稱呼,晏驕叫他們坐下,又給倒茶,笑著揶揄道:“怎麼,又喜歡衛大人了?”

小少年道了謝,正色道:“衛大人是廖先生的弟子,還是狀元呢!”

見他稚氣滿滿的臉上帶著憧憬,眼神澄澈,衛藍也心生歡喜,“我與晏捕頭乃是至交好友,你也不必見外,我虛長你幾歲,便喚一聲兄長吧。”

白熙歡喜的應了,又跳起來躬身行禮,鄭重道:“衛大哥。”

衛藍隨手解了扇墜,“匆忙一見,未曾備下表禮,拿著玩兒吧。”

白熙恭敬受了,馬上係在腰間給許倩顯擺。

許倩看得直撇嘴,當即出言打擊,“有什麼用?你讀書又不成!”

一句話氣的白熙嗷嗷直叫,如同炸了毛的雞崽子。

衛藍失笑,看遍周身,隻得又解了腰間掛的滴水壓腳墜子給許倩,“好算隻來了你二人,不然隻怕我今日便走不了了。”

許倩笑著接了,“便是改日再給也是一樣的。”

“改日豈不是要給你更好的?”白熙插嘴道,“不成不成。”

氣的許倩又轉過頭去打他。

晏驕和衛藍微笑著看這倆人耍寶,鬨過之後才說起正事,“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城了,你們都乖乖的,莫要胡鬨,叫家中長輩操心。”

誰知這倆熊孩子對視一眼,嘿嘿直笑,“晏姐姐,我們跟你一塊走唄。”

晏驕下意識覺得不妙,果然就見他們從懷裡掏出書信塞過來,直道家裡人都同意了。

晏驕:“……”日哦。

她非常懷疑許將軍是被這個妹妹折騰慘了,這才順勢推出來,沒看見才二十來歲的他發髻體積已經非常可憐了嗎?

與其整天提心吊膽擔心妹妹誤入歧途,還不如答應這一回,至少目的地明確,隨行的又是聖人嘉許的晏捕頭,而且估計再也沒有比定國公眼皮子底下更安全可靠的地方了。

至於白熙,理由非常充分:想去看看姐姐姐夫,順便長長見識。

連朝夕相處的白老夫人、白大人夫婦都給晏驕寫了信,估計是當麵不好意思說……

用詞自然是非常淺顯易懂,一言以概之就是:孩子不聽話,打幾頓就好了,千萬彆省著力氣。

晏驕有點焦慮,她是當了捕頭,不是孩子頭啊。

可這麼多天了,人家家長對自己有庇護之情,如今不過托付捎帶一路,也沒什麼出格的。

何況這倆熊孩子雖然偶爾稍嫌精力過剩,但都是大家子出來的,本質上還是很懂規矩、知分寸的,隻要自己偶爾提點幾句,應該出不了大茬子。

晏驕先跟他們約法三章,許倩和白熙都點頭如啄米的應了,然後歡呼雀躍著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看著他們蹦跳著離去的背影,晏驕和衛藍都撐不住笑了。

還是孩子呢,活潑點兒沒什麼不好的。

當晚,晏驕估摸著邵離淵在家休息的時候去敲門,結果管家笑著迎出來,說:“老爺說了,您隻管去就好,不必來辭,左右一年之後也就見了。”

晏驕失笑,知道這老頭兒矯情起來了,不願意麵對離彆場麵,也不勉強,就將這幾天抽空做好的一大盒子零嘴兒奉上,“勞煩您囑咐下頭跟著的人,彆叫大人吃多了,不然吃不下正經飯去。”

邵離淵也是個工作狂,這些日子晏驕跟著他就沒按時吃過幾頓飯,於是那些肉乾啊虎皮豆什麼的就派上用場了。

老頭兒雖然沒明著說,可晏驕私底下偷偷做了統計,發現他還挺嘴饞,吃的不比自己少……

管家愣了下才接了盒子,估計也是這麼多年了頭一回見送禮送零嘴兒的,笑的就更真誠了,“小的明白。”

晏驕又道:“對了,盒子夾層裡有秘方,吃完了叫廚子照著做就行。”

管家越發不好意思,晏驕擺擺手,“無妨,我也不靠賣這個掙錢,大家吃著樂吧。”

待送走了晏驕,管家親自把那沉甸甸一大盒子零嘴兒送到邵離淵桌上,又把她的原話複述一遍。

正在看書的邵離淵眼皮都沒抬一下,挺不耐煩的攆人,“這是哄孩子麼,把老夫當什麼人了!拿走拿走。”

管家置若罔聞,含笑退了出去。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搖曳的燭火偶爾爆出幾個燈花,在空氣中發出細微的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