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1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9461 字 3個月前

今天是晏驕等人回京第二天, 昨天夜裡聖人就迫不及待的派王公公出來傳話, 叫他們次日一早就入宮說話, 還特意點了晏驕的名, 說是太後特彆想親眼見見她。

晏驕本能的回想起當初自己麵聖時一跪到底的場麵,登時覺得膝蓋隱隱作痛, 臉上不自覺發了燒。

見她似乎有些緊張,嶽夫人笑著安慰道:“無妨, 咱們娘兒倆一同去。太後頗和氣,隻是好奇, 想找人說說話罷了。況且她弄這麼一遭,也是給你撐腰的意思。”

入宮的體麵不是誰都有的,這一舉動本身就代表著皇家的態度。

晏驕乖巧點頭, 就聽後頭龐牧大咧咧道:“娘說的是, 你們權當走親戚了, 太後那麼大年紀了, 聖人又忙於朝政, 她終日沒個知心人說話,也怪可憐的。哎呀!”

話音未落,他就被嶽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斥道:“殊不知禍從口出, 你真是沒個章法了, 這話也敢亂說!”

哪個當權者願意被下頭的人憐憫?就算平時再親近也不成。

龐牧自知失言,吭哧吭哧點頭,主動給娘兒倆剝乾果。

嶽夫人哼哼幾聲, 跟晏驕說起宮中貴人們的脾性,誰知說了幾句之後,竟也歎了聲,“到底不如外頭自在。”

自己雖隻是普通人,但也曾跟丈夫、兒子走遍大半個國家,親眼見識過戈壁之蒼茫,草原之遼闊,在茫茫大漠中看過日出日落,已經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可反觀太後,彆說出京城,竟幾乎一輩子沒出過皇宮,所聞所見儘是人心險惡。便是每日笑臉奉承的,也未必有幾分真心。

老太太雖沒明著說出來,但晏驕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跟著歎了聲,脫口而出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龐牧把這話念了兩遍,“是你們那頭的俗語?雖直白,倒是貼切。”

晏驕笑了笑,“也是一位大文豪的話,不過他是外國人,我也沒見過。”

次日一早,一家三口果然天不亮就起床沐浴更衣、梳洗裝扮了,按規製坐了馬車進宮。

王公公親自來迎,眾人略說了幾句話,龐牧和晏驕、嶽夫人便分彆被領去見聖人和太後。

今天已是臘月十九,距離聖人封筆的二十五沒幾天了,群臣也被日益濃烈的新年氣氛感染,雖然私底下照樣勾心鬥角,你死我活打的不亦樂乎,但都挺有默契的不主動觸聖人黴頭。

難得今日不必大朝會,聖人得空,便迫不及待的招了好友入宮說話。

分彆之前,龐牧還跟晏驕咬耳朵,“陛下是個孝子,稍後必然要去向太後請安,咱們等會兒見。”

他這麼一說,晏驕心裡就有了著落,順手替他理了理因坐車而微微有些褶皺的禮服,“行了,去吧,我這邊還有娘呢。”

若在平時,自然是她照顧婆婆,可對於進宮覲見這種事情,當然還得看老薑,畢竟夠辣。

稍後,晏驕木偶似的隨著嶽夫人行了禮,尤其小心翼翼的控製著跪下的速度和幅度……最後被賜了座,這才有工夫抬頭去看傳說中的太後。

太後瞧著跟嶽夫人差不多年紀,隻是溫和雅致的多,偶然眼神流轉間,依稀能窺得幾絲精光。

兩位老太太說了幾句話,話題難免就拉到晏驕身上,太後笑吟吟道:“早就聽天闊說你是極膽大的孩子,怎麼不說話?”

晏驕心道您沒問,下頭誰敢主動開口?不過麵上還是憨厚笑道:“實在沒想到您這樣年輕好看,氣質超然,一時看呆了,太後贖罪。”

太後先是一愣,然後就捂著嘴笑的前仰後合,指著她對嶽夫人道:“聽聽,果然是膽子大的。”

她這一輩子,被誇過溫柔賢惠,被誇過安守本分,也被誇過氣度高華,可“好看”這樣的話,在她出閣後就再也沒聽過了。

嫁入皇室的女子,本就以家世和德行為重,至於長得如何……左右諸位王妃們都是黃豆綠豆的差彆,誰也彆瞧不上誰。

想在權貴圈裡吃得開,人總要有自己的特征和特長,一來容易被人記住,二來萬一有點什麼事兒,也好有的放矢。而龐牧母子打從很多年前就無師自通的堅持“耿直樸實”人設,如今見晏驕這樣畫風統一,不由十分欣慰。

“她就這個毛病,又口無遮攔的,您可千萬彆見怪。”嶽夫人一臉無奈的道。

太後之前確實也曾聽聖人和龐牧親口說過,隻是沒想到這誇讚竟意外落到自己頭上,隻是啼笑皆非罷了。

說到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明知是奉承話,可誰不愛聽呢?

不管是真和氣,還是單純看在龐牧從龍之功的麵子上,太後確實對嶽夫人和晏驕很好,又傳了話說要留膳。

能在年底入宮,單獨接受召見已是天大恩寵,如今又被留膳,想必京中又要刮起旋風了。

約莫過了兩刻鐘,聖人果然與龐牧相攜而來,先向太後請了安,又問了嶽夫人近況,再看向晏驕時,表情便戲謔起來。

“今兒跪的響不響?”

晏驕:“……還行。”

聖人直把太後笑的滿頭霧水,待稍後聽了原委之後,也非常沒有同情心的捂嘴笑起來。

眾人說了一會兒話,又有宮女來說皇後也賜了東西過來。

嶽夫人便道:“該去謝恩的。”

太後想了下,“也好,等會兒回來咱們再說話。”

皇後身為後宮之主,所處宮殿裝潢華麗尊重不必多說,而她本人更在這一背景襯托下顯得越發高不可攀。不知是不是錯覺,晏驕總覺得皇後待她們遠不似太後親近。

笑也是笑的,招待也熱情,但這份熱情卻給人一種流於表麵的生硬感覺,叫人委實放鬆不下來。

嶽夫人顯然也不大願意多待,略坐了坐,算是全了禮數就帶著晏驕又回了太後那頭。

晏驕頭一回在宮裡陪同最高領導人母子吃飯,本來挺惶恐的,結果龐牧就悄悄要她放開了吃。

晏驕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甚至就連太後也頻頻叫人給她布菜,又笑道:“聽說你甚好美食,也嘗嘗宮裡的合不合胃口,若覺得不錯了,就多吃些。”

跪的響,膽大妄為,叛道離經,愛好美色,眼下又多了個愛吃,晏驕就覺得吧,貌似自己傳進來的名聲……都不咋地。

然後她就在維持基本儀態的範圍內破罐子破摔了。

左右天下不缺禮儀典範,聽說這兩位大領導平時接見外臣就跟禮儀大賽看現場似的,她那臨時抱了兩個時辰的佛腳死都不可能拚過。與其畫虎類犬,倒不如將人設堅持到底,沒準兒還能劍走偏鋒博個高分。

見她吃的香甜,也不像其他貴女們那般沾沾嘴皮子就說飽了,太後果然十分稀罕,覺得是不是今天的禦廚發揮格外好些?不知不覺中竟也被帶的多吃了大半碗飯,喜得一眾伺候的人直念佛。

聖人感慨萬千道:“能吃是福。”

晏驕忽然就有點明白他為什麼能跟龐牧成為知心好友了。

尼瑪的能吃是福!聽聽,這是該對女子說的人話嗎?

三個人天剛蒙蒙亮就進宮,一直到申時才帶著大批賞賜出宮,嶽夫人早已疲憊不堪,要直接回府休息。

龐牧見晏驕精神不錯,想了下便問道:“還想出去玩嗎?”

晏驕眼前一亮,“走啊。”

宮裡雖好,到底太憋悶,難得頭頂沒有案子壓著,自然該抓緊時間玩。

龐牧搖頭失笑,“你這膽子還真是大得很了,我倒白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