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1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7378 字 3個月前

陂刹郡主被害案的第一次交流會。

燕櫻和堂溪先說了他們在現場的發現:

“門窗甚至是房頂瓦片我們俱都細細查看過,並無任何撬動痕跡, 屋內發現了數個巴掌大小的傾倒的圓肚瓷罐, 其中兩個罐底殘存了一點油膏, 經確認是頭油助燃無疑。另外還發現了燭心, 應是凶手利用蠟燭燃燒的伎倆來控製放火時間……”

“在火災發生之前,大約未時過半的時候, 郡王及其隨從曾與死者有過兩次隔門對話,可以確定當時陂刹郡主還平安無事,侍女也在。”

“然後差不多在未正三刻,院外侍衛聞到糊味, 進來看時已經起火,一邊組織滅火,一邊派人通知郡王,而郡王又立刻請外麵咱們的人上報了刑部……”

晏驕一麵聽他們說, 一麵在小本上飛快記錄, 順手將時間換算成對自己而言更方便的二十四小時計數法。

中間大家討論的空檔, 她簡單總結了一下目前所得:

陂耶郡王和下人在今天下午兩點還跟郡主隔著門說過話, 當時大家都沒覺得異常, 然後大約四十五分鐘之後,院子外麵的守衛察覺情況不對, 迅速滅火並報案。

但這裡有個非常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兩點跟陂耶郡王說話的人,真的是陂刹郡主嗎?

其實從剛才開始晏驕心中就一直有一個猜測:死者真的是陂刹郡主嗎?

因為正常情況下,既然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郡主, 順手將那兩名侍女乾掉豈不是易如反掌?何苦再耗費力氣將那兩人瞞天過海偷運出去?

而且也確實有很多客觀條件在不斷支撐她的這個猜測。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為了表示對使者團的尊重,包括現在赫特部使團下榻的住宅在內,所有使團的臨時住所都是隻有最外圍的守衛出自大祿,負責出入人員身份核查;而內部一應守備都由使團來時自帶的護衛隊擔任。

尤其最近幾日陂刹郡主情緒暴躁,對下人時常打罵,院子裡除兩個貼身侍女外再無其他人伺候。

也就是說,假如使團內部出了內奸,與凶手裡應外合,想瞞過外麵的大祿守衛也是有可能的。

若凶手當真另有其人,那麼他就必須在短短四十五分鐘之內完成將人迷暈、密封門窗、設定放火,以及攜帶兩名侍女全身而退的舉動,難度實在太高了。

可若是陂刹郡主自導自演,那麼一切就輕鬆多了。

不過依舊有個問題:不管是從貌似密封的現場,還是從擁有裡三層外三層守衛的使團住所,凶手究竟是如何脫身的?

燕櫻和堂溪等人說完後,晏驕也講述了自己的發現。

當大家聽到她說死者是被活活燒死時,俱都震驚不已,再聽完她對死者死時狀態有理有據的推測後,便紛紛點頭,不少原本對她持觀望態度的人也有些軟化了。

聽說要解剖,堂溪似乎本能的想起身反對,不過看了燕櫻一眼後便老實了。

晏驕冷眼看著,散會後就叫了小六小八來,“你們有什麼發現?”

“還真有,”小六道,“那堂溪出身捕頭世家,往上數四代人都是乾捕頭的,在大祿也算小有名氣。他爹收了燕櫻為徒,十分看重,又因兒子性格粗暴,燕櫻這個師兄常有提點、照顧……那師兄弟兩人多年來同吃同住,情分非比尋常,不是親兄弟倒勝似親兄弟。”

眾人恍然,晏驕又問案情。

“他們倒也乖覺,查到的基本都說了。”小六道。

“基本?”晏驕敏銳的抓到這個詞,“你說是,他們還隱瞞了?”

現場眾人除了晏驕師徒之外都是曾合作過許多次的大熟人,那兩個人要瞞誰不言而喻。

小六點頭,低聲道:“其實那屋子並不是密室。”

之前晏驕發現的那種打濕後揉成的細紙條隻能在關窗後從室內塞入,而室內又沒有任何密道和額外出口,所以乍一看,整起案子像極了密室殺人。

但距離屍體所在的床榻最遠的一扇窗子卻是個例外:它縫隙內塞的紙,是事先黏在窗框邊緣的折疊起來的紙條。

如此一來,窗子從外麵一關,房間乍一看照樣是密封的。

晏驕精神一振,大喜,“所以,凶手是從那扇窗子跑掉的!”

說著,她又皺眉道:“此案非同尋常,他們竟如此藏掖,若耽擱查案就不怕大人發怒嗎?”

“他們可精明的很呢,”小八嗤笑道,“你沒瞧見方才他們都走的很慢麼?你後腳一出院子,他們就掉頭跑去找邵大人說話了。”

許倩性子火爆,一聽這個簡直要原地爆炸了,當即憤憤道:“欺人太甚!我找他們說理去!”

“回來!”晏驕一把拉住她,哭笑不得的望著她單手提刀的架勢道,“你這是去說理還是拳頭大的就是理?”

倒不是怕許倩打不過。

這小姑娘確實是個如她自己所言“悍不畏死”的武癡,隻要一有空就拉人對練,功夫可謂突飛猛進,就連小六等上過戰場的也連連誇讚,直歎這是位天資出眾卻生不逢時的陣前衝殺好苗子。

燕櫻等人雖是捕頭,年歲大、經驗豐富,但到底有官員通病:保守,碰上許倩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百招之內勝負尚未可知。

見小姑娘臉都氣紅了,晏驕伸手往她腮上捏了下,看著她瞪得圓溜溜的眼睛道:“這世道就是這樣,不是每個人都那般光風霽月的,想長大,就得學會見怪不怪。”

許倩重重哼了一聲,從鼻腔內狠狠噴出兩道白茫茫的水汽,像極了一頭被激怒的小牛犢。

望燕台的冬季這樣冷,可她現在卻覺得人心冷漠比起寒冬尤甚。

人命關天,朝堂大事,竟也被這些人拿來玩弄,成為他們較量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