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2 / 2)

不生氣地罵他已經算是晏行昱脾氣好了。

荊寒章看著那金子,越看越覺得莫名煩躁,他不耐煩地自言自語:“再來一次,管它有字沒字,我說沒生氣就是沒生氣。”

他說著,怒氣衝衝地再次屈指彈了一下。

這一次,他沒接穩,金子直接落了兩個坐墊中央,立住了。

荊寒章:“……”

荊寒章顫抖地撿起金子,訥訥地說:“真、真生氣了?”

“誰生氣了?”有人說。

荊寒章本能地回答:“行昱。”

晏行昱不知何時已經躍上了馬車,不顧侍從目瞪口呆的表情,撩著車簾就走了進來,他疑惑道:“行昱沒生氣啊。”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荊寒章:“……”

荊寒章木然看了他半天,才倒吸一口涼氣,怒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看到殿下回來接我了!”晏行昱有些開心地說,“正好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殿下……嗯?殿下方才說什麼我生氣了?”

荊寒章:“……”

荊寒章有氣無力道:“沒什麼。說你的好消息吧。”

晏行昱也沒多問,將遇到國師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到這個消息,荊寒章不知怎麼並不高興,他皺眉道:“做好了護身符,我們就不會出現異狀了?”

“是啊是啊。”晏行昱說,“我先去護國寺吃齋念佛半月,再次回來後,護身符就會做好了。”

荊寒章:“國師確定真是護身符的問題嗎?”

“十有八.九。”晏行昱給他看那裂成一半的護身符,“這個護身符我貼著戴著已有八年了,從未遇到過這種事,而當日在馬車上碎了後,當晚我便和殿下互換了。”

荊寒章古怪看他:“那為什麼是我?”

晏行昱實話實說:“因為我曾聽我師兄說過,您命主紫微,而我的命格極其容易相衝。當晚陛下將國師連夜招進宮,也是因為大凶之煞衝撞紫微星。”

這樣一相連,倒也說得通了。

荊寒章沉默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師兄還真是什麼都和你說啊。”

連誰是紫微星都敢說,荊寒章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種命格。

晏行昱點頭:“對啊,這事他都沒和陛下說,陛下應該以為七殺格衝撞的是他,所以對我一直這般忌憚。殿下,您既是紫微星,那到底要不要嘗試著爭奪……”

“住口。”見晏行昱又要往大逆不道的方向帶,荊寒章立刻截斷他的話。

但他沒穩住情緒,話音有些重,聽著仿佛是在嗬斥。

晏行昱好像被嚇住了,張大眼睛茫然看他。

荊寒章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他乾巴巴地解釋:“我……我沒、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我……我……”

七殿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最後,在晏行昱疑惑的注視下,荊寒章妥協似的,垂頭道:“我隻是不想你因為我給自己惹來麻煩。”

晏行昱眸子一彎,伸著手去勾他的袖子:“我不會惹麻煩的。”

荊寒章沒什麼氣勢地哼了一聲,見晏行昱真的沒生氣,心底的石頭這才放下。

這一次,荊寒章乖乖將晏行昱送回了相府,眼看著他蹦跳著從牆角躍進去,這才回宮。

勾欄街,花樓,一身紅衣的女子正慢條斯理撥弄著箜篌,一身黑衣的男人撩著珠簾走進來,箜篌聲戛然而止。

撥弄箜篌的女子立刻起身,將臉上的嫵媚神色收的一乾二淨,跪下行禮道:“大人。”

“紅妝。”大人喚她名字,道,“到底有何要緊的事?”

紅妝起身,將身上淩亂的衣衫攏好,如實道:“蟄衛有人探到,京都城有人在尋「佛生根」。”

大人眉頭一皺:“誰?”

“暫時不知。”紅妝。

大人漫不經心地抬手在那箜篌上輕輕一撥,箜篌發出一聲悅耳的聲音,他道:“繼續跟著,佛生根往往生在南疆,京都城之人不會去尋,他既然敢尋,那京都城定有「佛生根」的線索。”

“是。”

大人來去如風,很快就離開。

在他離開不到片刻,魚息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笑吟吟地道:“紅妝姑娘啊,我的箜篌你給調好了嗎?”

紅妝笑著道:“魚公子的吩咐,紅妝哪敢怠慢啊?這便是了。”

魚息走上前瞧了瞧,他也不懂箜篌,索性也沒多問,抬手扔給她一個錢袋子,讓人將箜篌送回相府,打算讓晏行昱閒來無事打發打發時間。

相府中,晏行昱已經尋到了除了抄書以外新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他執筆在紙上寫了簡短的幾句話,務必讓荊寒章都能看懂。

「殿下,半日未見,想之,念之」

落款鹿頭。

晏行昱寫完,將信放在盒子中,又咬著牙往裡麵塞了塊金子,讓阿滿將這盒子送去荊寒章宮中。

很快,七皇子宮中的侍從將盒子送去了七殿下內殿中。

正在外麵儘忠儘職守著的侍從突然聽到裡麵傳來一聲木盒摔在地上的聲音,立刻推門衝了進去。

“殿下!”

內殿中,那盛信的盒子已經被暴怒的七殿下摔在地上,已經出現了絲絲裂紋。

侍從膽戰心驚,還以為那裡麵有什麼惹殿下生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窺探七殿下的臉色。

隻是看了一眼,侍從就愣住了。

勃然大怒摔盒子的七殿下此時卻滿臉通紅,微微咬牙垂著眸小心地疊著一張信紙,疊完後又放在衣襟的內袋裡,貼身放著,看著極其重視。

侍從滿臉懵然。

荊寒章做完這套動作後,這才後知後覺這動作太小女兒姿態,立刻變臉似的將信從衣襟裡拽出來,瞪著那信仿佛在看殺父仇人。

瞪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侍從膝蓋都跪疼了,荊寒章才有氣無力道:“出去吧。”

侍從忙起身告退。

在退出內殿關門時,侍從神使鬼差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荊寒章正沉著臉將那封信往枕頭底下塞,塞完還像個孩子似的在枕頭上拍了兩下。

侍從:“……”

七殿下性子果然讓人捉摸不透!

作者有話要說:  七糾結一晚到底是放衣襟裡還是放枕頭底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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