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1 / 2)

荊寒章拽著晏行昱就跑, 唯恐二皇子過來搶他的鹿。

晏行昱常年多病,根本跟不上荊寒章,隻跑了兩下就有些走不動了。

晏行昱喘了一聲:“殿下……”

荊寒章二話不說直接回頭, 把他打橫抱在懷裡,麵不改色拔腿就跑。

一旁圍觀的眾人:“……”

這……七殿下,斷袖也斷得太明目張膽了。

荊寒章才不管彆人怎麼看他,抱著鹿飛快跑到了休憩落腳的營帳, 才將他放下。

“彆靠近那個人。”荊寒章把晏行昱抱著放在軟椅上,像是叮囑孩子似的,嚴肅道, “他不是什麼好人,彆看他笑得跟朵花似的, 實際上陰謀詭計比誰都多。”

晏行昱認真地點頭:“好。”

荊寒章這才放下心來。

晏行昱道:“殿下不用去比試打獵嗎?”

“陪你一會。”荊寒章道, “反正約定時間是落日後,我讓他們一上午他們也比不過我。”

晏行昱笑起來:“好。”

荊寒章說陪他就陪了他一上午, 直到午時陪他用完膳,還十分囂張地哄著晏行昱睡午覺,這才吩咐親衛保護好晏行昱,自己握著弓趾高氣昂地去打獵了。

皇帝獵個隻狐狸便乏了, 讓安平陪著自己回了營帳。

“司天監的人前些日子不是說測到了大凶之象嗎,怎麼現在卷軸還未送來?”皇帝揉著眉心靠在軟榻上, 讓宮人為他揉腿, 閉著眼睛對安平道。

安平小聲道:“司天監的人將卷軸送去了國師府,國師說是測錯了。”

皇帝蹙眉:“測錯了?司天監那群人是做什麼吃的?”

“陛下恕罪,占卜之事本就奇妙。”安平小心翼翼道,“即使是當年占卜術極準的老國師,不是也將丞相公子的批命算錯過一回嗎?”

皇帝一愣, 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那令他膈應了許多年的“紫微星命格”。

對皇帝來說,紫微星命格可以是他的任意一個皇子,即使是荊寒章他都能麵不改色忍下,卻忍不了是皇室以外的人。

更何況晏行昱……

皇帝沉默許久,久到安平以為他不說再開口了,皇帝突然道:“被送去江南的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晏戟送走的?”

安平一驚,忙道:“陛下,晏相……當年和攝政王勢同水火,應當不會幫王爺。”

皇帝卻道:“但晏戟不是一直都愛慕映朝嗎?為此還不惜尋了個容貌極像的替身……那個叫什麼來著?”

安平道:“玉容。”

“是了。”皇帝越想越覺得不對,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覺得晏戟會不會將他的孩子和攝政王之子換了?”

安平倒吸一口涼氣。

“不對。”皇帝卻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話,“晏戟沒那麼大肚量能為了死對頭的孩子害死自己的孩子,他明知道攝政王的孩子不會活著到江南,那孩子的臉上……隻有一顆淚痣,是隨映朝。”

晏行昱眼底卻有兩顆。

“當年晏戟將玉容帶回京都時,她臉上是有兩顆朱紅淚痣,但後來晏戟強行用藥將底下那顆給抹了。”皇帝喃喃著。

畢竟普天下兩顆淚痣的人還是甚少能見的。

安平被他的話嚇得滿頭冷汗,不敢再多說了。

皇帝隻覺得無趣,揉揉眉心,歎息道:“事到如今,他到底是什麼命格已不重要了。”

反正都是要雌伏皇子之下,也翻不了多大的浪花。

***

日落後,荊寒章滿載而歸,興致勃勃地和荊瑕之荊邇之一起算獵物的個數,最後在兩人臉色難看地注視下,抱著一堆金子揚長而去。

晏行昱正在營帳裡點著燭抄佛經,聽到腳步聲忙將手中的筆一放,披著外袍迎了出去。

荊寒章看到他,眼睛微亮,高興地朝他伸出手。

晏行昱快步跑過來,一下撲到了他懷裡,被荊寒章抱著腰轉了兩圈才放下。

荊寒章毫不吝嗇地將贏來的金子全都給晏行昱,道:“給!你殿下給你贏來的!”

晏行昱眼眸彎彎,又抱著他的脖子,催促道:“殿下,還要再轉兩圈。”

荊寒章:“……”

荊寒章一愣之後,直接笑出來,再次抱著晏行昱的腰身轉了好幾圈,衣擺翻飛,仿佛朵朵綻開的花簇。

最後還是荊寒章有些暈了,才依依不舍地將晏行昱放下來。

晏行昱平日裡看著行事說話成熟穩重,但似乎很喜歡玩這種幼稚的遊戲,拽著荊寒章的衣襟都不鬆手,若不是荊寒章眼眸都迷離了,他肯定還要鬨著轉圈。

兩人到了營帳,荊寒章瞥了桌案上的紙一眼,道:“你又在抄佛經?”

“嗯。”晏行昱點頭,“替殿下抄的。”

“我?”荊寒章詫異,“因為我今日殺了生?”

晏行昱道:“嗯,這是在寒若寺時我師兄教我的,殺了生手上沾了血就要抄佛經。”

荊寒章一愣,後知後覺意識到他認識晏行昱這麼多年,晏行昱閒著無事時好像一直都在抄佛經。

不知為何,荊寒章突然打了個寒戰,有些不想麵對這件事背後的真相,他猶豫半天,才訥訥道:“你……一直抄佛經,也是因為殺了人?”

晏行昱疑惑看著他,道:“殺了蟲子也是要抄佛經的。”

荊寒章:“……”

荊寒章一時間分辨不出來晏行昱所說的蟲子到底是真的蟲子,還是人命。

晏行昱用完膳後,又開始提筆抄佛經,他抄佛經極其順手,像是抄慣了,根本想都不用想就寫下一行。

荊寒章坐在一旁給他剪燭,看他這順手的架勢,不知道得殺了多少“蟲子”才能如此熟練。

荊寒章安靜地等他抄完,問出猶豫許久的問題:“行昱,你這些年……沒摻和進奪位之事來吧?”

晏行昱隨口道:“沒有啊。”

他將筆放下,筆杆和筆托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殿下為什麼會這麼問?”

荊寒章見他好像並沒有騙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不自然地在桌子上畫圈圈,小聲道:“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荊寒章:“沒什麼,你不騙我就好。”

春獵第一日,眾人不回獵宮,在營帳裡住上一晚,明日才是真正的春獵,要進獵場內圍的。

隻是天公不作美,翌日一早起來時,天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到了午後,雨就更大了。

沒有辦法,眾人隻好先回獵宮等雨過。

雖說是春日,但下雨時還是有些濕冷,荊寒章唯恐晏行昱著涼,幾乎不敢讓他見風,用外袍裹著直接抱回獵宮。

皇帝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其他人倒是滿臉驚愕,沒想到荊寒章竟然這麼沉淪美色,連這種荒唐事都做得出來。

荊寒章才不管,他抱著晏行昱回了獵宮後,讓他洗了個熱水澡,將他塞到了滿是湯婆子的被子裡,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