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1 / 2)

荊寒章說去就去, 陪著晏行昱喝完藥,就縱馬過街, 一路張揚地前去國師府了。

晏行昱唇角嗔著笑,將荊寒章采摘下來的蓮花荷葉插在花瓶裡,看起來心情很好。

和瑞王聯手之事晏行昱也就在最開始的時候易容露了個麵,其餘時候全是魚息在交涉,這養病的兩個月,是晏行昱此生過的最安穩的日子。

有蟄衛悄無聲息地潛入七皇子府,單膝跪在晏行昱麵前時, 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過問過蟄衛之事的晏行昱罕見地呆怔了一下,手中一支還未插進花瓶的蓮花從他手中落了下來。

晏行昱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疑惑地問:“你……”

阿滿聽到動靜從外麵走進來, 就瞧見晏行昱正蹲在蟄衛麵前, 有些好奇地看著那人, 眼中裡全是無害純澈。

阿滿知道荊寒章不在府裡, 晏行昱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他小心翼翼走過去, 問:“公子,他有什麼奇怪嗎?”

晏行昱抱著膝蓋,手中那拿著一支荷花,手指輕輕轉動, 他隨口道:“他是誰?為什麼叫我大人?”

阿滿悚然一驚,就連跪在地上的蟄衛也愕然抬頭。

兩人麵麵相覷, 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瞧出了滿滿的恐懼和疑惑。

阿滿嚇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先讓蟄衛下去,抖著手將晏行昱扶起來,嘗試著道:“公子, 您……”

他還沒說完,晏行昱如夢初醒,“啊”了一聲,手中轉動的蓮花也陡然停止。

晏行昱呆呆地看著虛空,過了許久才輕聲道:“哦對,我還是名義上的攝政王世子。”

阿滿渾身冷汗直冒:“您是不是……”

“我沒瘋。”晏行昱將手中的蓮花插在花瓶裡,心不在焉道,“我很好,應該是佛生根的藥效。”

阿滿卻不信這句話。

從兩年前他就覺得自家公子仿佛將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對待所有人冷血無情的攝政王世子,一個則是隻對著荊寒章時才會出現的人畜無害的小鹿。

以前晏行昱能飛快切換自如,但那次從國師府回來後,晏行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想將自己徹底分裂。

他不想當那機關算儘滿手鮮血的攝政王世子,隻想做幼時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小鹿。

而現在,隻是短短一個月,他竟然不記得一直在為他辦事的蟄衛了。

阿滿覺得膽戰心驚,給晏行昱換了茶後,忙不迭地去找魚息。

魚息正在磨藥,聞言藥杵一頓,才道:“沒事,他藥裡有佛生根,會受一些影響,再喝些藥調理調理就好。”

聽到魚息這麼說,阿滿這才放下心來。

荊寒章喜氣洋洋地去國師府,卻是怒氣衝衝地回來。

晏行昱坐在院子裡一瓣一瓣地掰著蓮花瓣玩,看到他氣得不行的模樣,笑道:“怎麼了?國師沒給測?”

“不是。”荊寒章一屁股坐在晏行昱對麵,悶悶道,“他說良辰吉日要到兩個月後,誰能等兩個月啊?”

晏行昱安撫他:“成親禮隻是個過場而已,殿下不必執著的。”

荊寒章把桌子上掰下來的蓮花瓣胡亂撥弄著,一陣辣手摧花後,哼唧道:“我想早日把你變成我的。”

晏行昱聽著悶聲一笑,柔聲道:“我現在住在殿下府上,吃穿用度皆是殿下的,就算不成親,我也早已是你的了。”

荊寒章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著頭辣手摧花,默不作聲。

晏行昱不知道荊寒章在生什麼悶氣,歪頭看看他。

荊寒章在晏行昱的注視下,覺得自己就是個被色心蒙蔽的登徒子,滿腦子都是齷齪的心思,就該去抄佛經靜靜心!

荊寒章深吸一口氣,沒再多說這個,他看到晏行昱手指上全是紅色的花汁,認真地拿起帕子來給他擦手。

晏行昱眼眸都彎起來了,認真看著荊寒章給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被摩挲過的地方莫名地發熱。

就在晏行昱在思考這到底是什麼感覺的時候,荊寒章掀開了他的袖子,皺著眉頭捏了他空無一物的手腕一下。

“你的弩呢?”

晏行昱眨了一下眼睛:“什麼?”

荊寒章把他袖子撩到了手肘,有些奇怪道:“你不是平日裡都會在手腕上戴弩嗎?”

晏行昱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好一會他才“啊”的一聲,笑著道:“夏□□衫太單薄,很容易被發現,我就換了。”

荊寒章不知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忙追問:“換成什麼了?”

晏行昱道:“發冠裡有淬了毒的針。”

荊寒章朝他伸出手,道:“給我看看。”

晏行昱笑得去握他的手,道:“毒針有什麼好看的,殿下若是有閒情,不如再多練幾張字帖吧。”

荊寒章起先痊愈時,對讀書練字十分新鮮,腦袋好的差不多了就開始在晏行昱的指導下練字看書,但隻是短短半個月,新鮮期一過,七殿下就開始想法設法地逃避。

——若不是晏行昱教他,他指不定會像以前那樣偷偷縱馬跑出去玩。

荊寒章一聽到要練字帖,眉頭緊皺:“我不想練。”

晏行昱也不生氣,隻是垂著眸將盒子裡寫好的字帖拿出來,輕聲道:“那行昱專門為殿下寫的字帖就無用了,還是燒了吧。”

一聽到是為自己特意寫的,荊寒章立刻精神抖擻,一把奪過來,道:“練,馬上就練,練一百張。”

晏行昱:“……”

荊寒章說練就練,吭哧吭哧寫了一會,又開始蔫了,他咬著筆糾結半天,看向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磨墨的晏行昱,小聲道:“行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