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水(1 / 2)

一直到文修樓的路上, 晏行昱都在和荊寒章解釋,妄圖讓荊寒章打消“互相傷害”的念頭。

荊寒章翹著腿,哼唧著道:“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怎麼現在又開始勸了?你殿下聽你的話也不成?”

兩年多前, 兩人魂魄互換那段時日, 就互相坑了對方不知道多少次。

一個記小仇, 一個睚眥必報, 互相栽在對方身上, 倒也般配。

晏行昱道:“我讓殿下練字帖, 是為了殿下好。”

荊寒章問:“我讓你習武, 難道不是為了你好?”

晏行昱噎了一下,難得被荊寒章堵得說不出話來。

荊寒章看到他這副垂著眸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微微挑眉,湊上前去,笑著道:“生氣了?”

晏行昱想了想,老老實實道:“殿下再懟我一句, 我就要開始生氣了。”

荊寒章笑得差點把腳提到車廂頂上去:“我說得又沒錯, 隻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這是什麼道理?”

晏行昱理了理垂在肩上的發,就是不許。

荊寒章哼了一聲,道:“等用完午膳你殿下就回去教你拉弓,每日不射滿……十支箭, 不許睡覺。”

他其實想說一百支, 想了想還是沒舍得。

晏行昱雖然力氣是有的,但皮膚太嫩,荊寒章都擔心他拉弦會把自己的手指勒出印子來。

到時候心疼的還是他自己。

晏行昱和荊寒章對視,沉默了好一會, 也道:“殿下今日也要寫十張字帖。”

荊寒章:“……”

荊寒章來了興致,將長腿翹到晏行昱腿邊的座子上放著,吊兒郎當道:“再加十支,今日要射二十支箭。”

晏行昱眼睛眨都不眨:“再加十頁,寫二十張。”

荊寒章:“三十支。”

晏行昱:“四十頁。”

“六十!”

“一百。”

等到兩人到了文修樓時,晏行昱今日已經背負了兩百支箭要射,荊寒章也要在子時前寫滿三百張字帖。

兩敗俱傷。

最後還是荊寒章受不了了,下了馬車一邊扶著晏行昱下來一邊正色道:“聽你殿下的,今日之事,就當我們從沒提過吧。”

兩百支箭,三百張字帖,可是要人命的。

晏行昱溫溫柔柔地頷首,好像方才一口氣加到三百張字帖的不是他晏小鹿一樣:“可殿下不是說了要教我習武嗎?”

荊寒章忙道:“就規規矩矩教,成不成?”

晏行昱歪頭:“可是我怕累。”

習武之人哪裡能怕累,荊寒章十分清楚這個道理,聽到這句話輕輕一蹙眉。

晏行昱:“咳。”

荊寒章立刻道:“肯定不讓你累著。”

晏行昱這才笑了起來。

兩人進去文修樓,溜達著去二樓雅間,荊寒章還在問:“那我今日的字帖……”

……能不能不寫了?

“今日,唔……”晏行昱想了想,“就還寫十張吧。”

荊寒章:“……”

七殿下如喪考妣。

還沒進到雅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一旁響起。

“哥哥?”

晏行昱一回頭,正好瞧見手拿著一小包剛出爐的酥魚的晏為明。

晏行昱自從住進了七皇子府,已經許久沒見晏為明了,此時剛好撞見,倒是很巧。

兩年時間過去,晏為明從那半大的熊孩子長成了翩翩少年郎,臉蛋張開了容貌和晏行昱有些神似,他看到晏行昱,忙顛顛跑了過來,臉上全是燦爛的笑容。

“哥哥!真的是你?!”

晏為明跑過來就要往晏行昱懷裡撲,荊寒章手疾眼快一把上前伸出手將小小少年截住。

晏為明滿臉懵地掛在荊寒章手臂上,這才意識到荊寒章在身邊,他忙道:“見過殿下。”

整個晏家,荊寒章也就對這個沒什麼心眼的傻小子晏為明觀感好一些,他衝著晏為明一笑,直接抬手把晏為明手裡的小酥魚搶了過來。

晏為明:“……”

“你哥不吃這個,太多油。”荊寒章煞有其事地捏了一塊塞到嘴裡,懶洋洋道,“本殿下替他解決。”

晏為明:“……”

晏為明乾巴巴道:“也不是給我哥的……”

他當然知道晏行昱茹素多年吃不了太油的東西,但見荊寒章把魚吃了,也沒好再說,任由荊寒章奪走了。

晏行昱在一旁攏著寬大的袖子揣手手看著他們笑。

荊寒章隨口道:“吃過了嗎?”

晏為明搖頭:“我來買魚,等會還要回太學。”

“回什麼太,太什麼學?陪你哥一起用膳。”荊寒章“嘖”了一聲,攬著晏為明的脖子就把他拽進了雅間裡去。

荊寒章已經提前點好了菜,滿桌子都是晏行昱喜歡吃的素食,還加了幾樣特意做的藥膳,裡麵寥寥幾塊肉,十分可憐。

晏為明好不容易見到了晏行昱,自然也不想太快分開,進了雅間他從善如流坐在晏行昱身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他哥,在那喋喋不休嘴都不帶停的。

“哥,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你之前給我寫的字帖都舊啦,再給為明寫一份好不好呀?”

“我好想你。”

荊寒章在一旁吃小酥魚,聽到這話頓時不滿地揚聲道:“你竟然還給彆人寫過字帖?”

晏行昱無奈地看著他:“你剛剛不是還討厭練字嗎?”

做什麼管我給不給彆人寫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