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與新生(1 / 2)

[綜]櫻緋雨 憑欄夢梵 10549 字 5個月前

冬夜的雪地之中, 雪無聲無息的吞噬了除呼吸之外的所有聲音, 純白的天地間,夜鬥紊亂的呼吸聲在清麻耳邊響起。

大概,這個首先告白的人反而還沒弄清楚狀況吧?

櫻發青年這樣想著, 被神親吻過一般的精致眉眼罕見的放鬆下來,聽不出情緒的說:“終於有膽量說出來了啊, 夜鬥。”

“……你早就知道?不——你沒醉?”夜鬥紅著臉,不知是凍得還是羞得,連鼻頭都染上了暈紅。

“不, 還算是醉了吧。”清麻說到這裡,忍不住輕聲打了個哈欠,“雖然我隱約記得自己酒量不好, 但沒想到居然是一杯倒的程度。”

何況他剛剛可是喝了不止一杯。

夜鬥也顧不上臉紅了,立刻擔心的問道:“還好嗎?”

“嗯,睡一覺就好了。”清麻含糊地回答著, 重新趴在了他的肩背上。

夜鬥稍稍放下心, 他收緊了雙手, 重新向前走去, 同時竭力想忽略自己胸腔內洶湧酸澀的感情,和手腳發軟到差點摔倒的窘狀。

他心裡到現在仍舊感到不可思議,忍不住東想西想,生怕是清麻誤會了,又沒有勇氣去詢問他的真實想法。

他之前毫無戀愛經驗,此刻便難免感到手足無措、患得患失。

可是, 唯有一種心情,他是十分明了的。

“清麻。”他低低的喚著,聲音中帶著一分猶豫,“這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你明白嗎?這是……戀人之間的……”

青澀神明的臉燒得發燙。

他忐忑的低下頭,遲疑而輕聲的說:“所以,清麻……我能喜歡你嗎?”

——我能喜歡你嗎?我能愛你嗎?我能……擁有你嗎?

“……”

清麻靜靜的趴在他背上,緩緩睜開眼睛,碧色的眼瞳倒映著一望無際的白色原野,眼神也像是那片冰冷的雪原一般,沒有絲毫本該存在的溫情。

他想,他有些明白了自己為何會有那樣的心願。

因為他現在生不出任何可以稱之為“喜愛”的心情。所能感受到的,僅僅是體內充斥著的、令人無力的極致空虛。

——假如一個人愛上了他,那麼他便要回報同等價值的愛;如果有人想要讓他幸福,那麼他也理應給予相同的關切。

——本應該是這樣的。

櫻發青年聆聽著夜鬥響如擂鼓的心跳,眼中是一片極致的荒蕪,空洞到毫無一物。

“……啊。可以的。”他慢慢閉上了眼,聲音如耳語一般輕微,像是這樣就能掩蓋住它其實空無一物的事實,“如你所願。”

夜鬥微微彎起眼睛,笑著無奈的將背上的人往上抬了一點。

這是夢嗎?

清麻……這麼完美的人,居然真的同意了。這麼輕鬆……就成功了!

如夢一般的發展,不真切的感覺讓他不斷重複追問著清麻的答案,一遍又一遍的確認,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問著同樣的問題。

而清麻也像是擁有無儘的耐心一般,一遍又一遍的給予他相同的回答,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可以的。你可以喜歡我,可以愛我,乃至可以擁有我。

那個時候,心情極好的神明從未想過,被他背在背上的人固然給了他這樣的回答,但那人卻從未給予一個……與他同等的,獻出愛的承諾。

*

“真是晚啊,不是說好黃昏之前回來嗎?主人都過來問過了。”

就著昏暗的燈光緩步接近的青年聞言,頭也不抬的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兆麻倚著門框無奈歎氣:“我說你先去天神大人那裡送草藥了,最晚天黑之前就能回來。”

聽到這裡,已經走到廊下的清麻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恍惚的抬頭看了眼昏暗的天色,嘴裡喃喃道:“啊……對了,高天原的天黑得晚。”

“所以你到底是去哪裡了啊?”兆麻隨口問著,上前幫他解下藥簍,也由此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不由得有些驚訝,“你喝酒了?”

“稍微喝了一點。”櫻發青年揉揉發痛的額角,看起來有些昏昏沉沉的。

“沒事吧?”

“沒事……我去姐姐大人那裡說一聲。”

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的兆麻立刻應是:“快去吧,彆讓主人擔心。”

“是是。”

“對了,主人她之前從這裡離開的時候說要去泡溫泉,不知道還在不在那裡……喂!路上小心!彆撞到牆了!”

“是是,知道了,兆麻媽媽。”

“——都說了不要叫我兆麻媽媽!!”

棕紅發色青年的怒吼被拋在了身後,清麻一路揉著腦袋,腳步無聲無息。

這好像是他在之前的職業中養成的習慣,但要說是什麼職業,連清麻自己也說不清。

就這樣調用遲鈍的思維想著事情,清麻在嗅到溫泉獨有的硫磺味時,不曾放鬆的五感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聲音。

這裡已經屬於毘沙門的私人領地,除了道司和清麻,其他任何人沒有經過她的允許都不能靠近。

但那隱藏在暗處的氣息卻不是道司。

清麻頓住腳步,隱匿在黑暗中,朝溫泉入口看去。

他碧色的眸子映入了一個蜷縮著的身影。

那是個男人。

是擔任著保護毘沙門職責的神衣,一個沉默寡言的頭巾男。

櫻發青年沉默的望著他,短發遮掩了上半張臉的神色,讓人看不分明。

幾分鐘後,頭巾男離開了那裡,清麻則又佇立了一會兒,才緩緩從暗處走出。

一不小心,腳步聲發出了聲響。

“清麻嗎?過來吧。”蒸騰的水汽中,毘沙門的聲音遙遙傳來。

熟悉的氣息漸漸靠近,溫泉中靠著石壁而坐的金發神明頭都不回,以最為信任而毫不設防的姿態,關切的問道:“回來了啊。怎麼樣?一切順利嗎?”

“……一切順利,姐姐大人。”清麻回答著,目光隨意的停留在水麵上的一處,之後緩緩轉移,停留在毘沙門光潔如玉的脊背和天鵝一般優美的脖頸上,不帶一絲旖旎的打量許久。

正等著他再說些什麼的毘沙門有些奇怪的回頭,正好撞上他探尋著什麼一般的冷靜眼神。

“怎麼了?”她一點沒多想,一臉莫名的問著。

實際上也沒有絲毫邪念的青年眼眸微暗,毫不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被刺到了麼?”

毘沙門微微一愣,隨即彎起眼睛:“……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撒謊。”

回應她的是略帶冰冷的聲音。

毘沙門笑容一僵。

“你在撒謊的時候,一定會露出這種彎起眼睛的笑容,妄圖遮掩眼中的心虛。”清麻站在離岸邊稍遠的地方,居高臨下的盯著毘沙門,稍顯犀利的目光令她禁不住偏開了頭,粉唇微抿,看起來有些無措。

“……是誰?”清麻的語調很冷。

毘沙門稍微收緊了拳,嘴張了張,卻是歎出了一口氣來。

她強笑著,故作輕鬆的說:“不過是一點點罷了,我在藥浴裡泡一泡就立刻看不見了,用不著非要找出來是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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