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紅了臉(萬更)(1 / 2)

繼室明眸 夏天水清涼 18265 字 7個月前

鐘未央略微主動,沒有絲毫抗拒。

當衣裳淩亂時,司徒明反而呼吸緊張起來,身體上的所有線條都繃緊起來。

心窩裡像是被注入暖流,冷熱交彙的感覺會讓人心跳加速。

感知裡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一秒鐘的流逝會讓人感覺有一千年之久,可是一千年又有很久嗎?當然沒有!兩個人的眼裡隻有彼此,完全忘了時間!

心裡像被注入了滾燙的海潮,似歡愉,似痛苦,皮膚相貼時,像烙鐵,分開時,像風吹火種。

當身體裡的海潮退散,兩個人像兩條海魚,滿身汗水,鹹鹹的味道,和海水一模一樣。

沒有情話,沒有呢喃,此刻隻有呼吸,清晰的呼吸,像海浪響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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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鐘未央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吩咐丫鬟們提熱水到浴房,她自顧自地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並沒有扭扭捏捏地去和他眉目傳情。就好像今天還跟往常一樣。

丫鬟們把熱水提進浴房裡,然後就出去了。她們也都沒覺得今天有什麼不同,因為往常鐘未央偶爾也會在早上洗個澡。夏天的時候,早上沐浴一番,會讓她神清氣爽,洗去睡眠帶來的慵懶之氣。

今天的司徒明比鐘未央更慵懶,在鐘未央起身的時候,他也跟著醒了,因為他驟然感覺到溫暖、舒適的懷抱一下子空了,他剛要伸長手臂去摟鐘未央的腰,可是在鐘未央掀開被子的一瞬間,他的眸子就一眨不眨地定住了,定格在一抹鮮紅的可疑痕跡上。鐘未央沒有回頭,所以她沒有發現,司徒明的表情很呆愣,傻乎乎的,混合了驚訝和疑惑不解,還有朝霞般的臉紅。

司徒明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鐘未央從浴房出來了,他好像還在做夢,沒有清醒。

鐘未央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去讓趙嬤嬤幫著梳發髻,做著去請安的準備。

司徒明並沒有一起去青梅院。鐘未央和恩姐兒請完早安回來時,發現司徒明還在屋裡,並沒有出去。

司徒明正坐在西側屋的炕上,身姿挺拔、俊逸,但是臉色像喝醉酒一樣,泛著紅暈。

鐘未央回來後,一眼見到司徒明,心裡有一瞬間的驚喜。她沒有急著去吃早飯,而是吩咐丫鬟們去把盆景都搬進來,整齊地擺在桌上,足足有十盆,而且每盆都不一樣。

這些盆景是趙大昨天送來的,依著鐘未央的眼光來看,這些盆景的模樣都不俗,彎彎曲曲中,都有獨特的姿態和精巧,每一盤都是一道濃縮的風景。

眼前有榆樹、羅漢鬆、雀梅、榕樹、五針鬆、銀杏樹、石榴樹、三角楓、碧桃樹、山茶,有山有石,有的像拄杖的仙翁,有的像婀娜多姿的仙女,有的像華蓋,有的像長犄角的梅花鹿……頗有趣味。

鐘未央想讓司徒明再幫著鑒賞一番,如果連司徒明都覺得這些東西比較珍奇的話,那麼她就可以放心地拿去送人了。畢竟兩人成長的環境不一樣,鐘未央覺得司徒明的眼光應該會比自己更挑剔一些。

“我想把這盆羅漢鬆送給二嫂,你覺得怎麼樣?好看嗎?”鐘未央很謙虛地詢問著。

司徒明臉頰上顯現著兩抹潮紅,表情很不自然,目光並不看盆景,卻盯著鐘未央看,偏偏眸子裡隻有深沉,臉上並沒有表情。

鐘未央原本臉頰上沒有異樣,但是突然看到司徒明紅了臉,她便也忍不住紅了臉,變得滿臉朝霞。她臉紅不是害羞,還是因為腦中的回憶,憶起晚上的親密事,她不由自主地就感覺全身都在發火燒。

兩人臉頰上都染著紅暈,像燒著兩團火焰,對視了片刻,司徒明突然把目光看向羅漢鬆,說道:“挺好看。”嗓音不自然,帶有明顯的嘶啞和低沉。

鐘未央逃避一樣地轉過身,吩咐丫鬟去傳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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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司徒明出門去了外院。

鐘未央一個個地吩咐丫鬟,讓把山茶盆景送去青梅院給國公夫人,把三角楓盆景送去秋爽軒給五少夫人,把石榴樹盆景送去仙音軒給六少夫人,把碧桃樹盆景送去珍棋閣給司徒玥音,她暫時不打算送東西給大少夫人,因為懷孕的人忌諱特彆多。吩咐完之後,她就讓婆子端上羅漢鬆盆景,打算去瓊玉軒看望二少夫人。

不得不說,生活裡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鐘未央帶著一群丫鬟、婆子走到瓊玉軒門口時,意外地遇到了怒氣衝衝的二少爺司徒駱!司徒駱原本生得玉樹臨風、美顏如玉,一笑起來,可謂是風吹桃花一樣的感覺!但是此時,他眉眼間布滿了惱怒和厭煩!鐘未央第一次見到發脾氣的司徒駱,表情忍不住帶有驚訝。

司徒駱看了鐘未央一眼,變得麵無表情,沒有說話,徑直就走了。

鐘未央帶著丫鬟站在門口,思考著要不要走進去,想了想,她決定下午再來,這會子要是走進去,二少夫人和白嬤嬤估計會看她不順眼。她來送禮物,原本是一件好事,她可不想得不償失!就在她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白嬤嬤突然出現了!白嬤嬤其實並不知道鐘未央來了,她是特意跑來追二少爺司徒駱的。

事情追溯到一刻鐘之前,故事的情形是這樣的:二少爺司徒駱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更沒有憐惜二少夫人生病的柔情,幾乎是毫無預兆的,他突然就砸碎了手裡的茶盞,怒氣騰騰地指責道:“你除了會寫字念詩,你還會做什麼?既然管家管不好,你就乾脆不要管!這些日子,你鬨出的笑話難道還不夠多嗎?這次竟然惹得滿府的姨娘都鬨事了,說你貪汙銀子!連累得我麵上也不好看!更忍無可忍的是,你竟然連兩個孩子都管不好!你少在我麵前裝病,從明天起,墨哥兒搬去外院住,以後墨哥兒的事情,你一概不許插手!蠢婦!”二少爺司徒駱狠狠地揮起手,甩了一下雪白色的廣袖,把雙手背於身後。二少夫人閉著眼睛流淚,一句也不反駁。

唉!鐘未央來的時間很不巧!

白嬤嬤驚訝地看著鐘未央,立馬滿臉通紅,覺得自己和二少夫人都失了麵子,竟然讓九少夫人看見了這樣不堪的場麵。

鐘未央也覺得尷尬,但是她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心平氣和地說道:“白嬤嬤,母親很關心二嫂,特意囑咐我多來陪二嫂說說話、散散心。我今天特意帶了一盆羅漢鬆盆景來,不知道二嫂會不會喜歡。”

白嬤嬤麵色尷尬,很不自在地說道:“九少夫人請進來。”

鐘未央臉色沉靜,沒有表露絲毫笑意,平靜地說道:“我下午再來。嬤嬤先彆告訴二嫂我來過的事。”

白嬤嬤猶豫地點點頭。

鐘未央舒出一口濁氣,帶著丫鬟們、婆子們,毫不猶豫地轉身回去了。

鐘未央不喜歡看彆人的笑話,最怕遇上彆人的倒黴事,她既不喜歡做知心姐姐,也不願意去做那個撞在槍口上的、被遷怒的“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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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歐陽公子邀您去左將軍府裡下棋,特意交代說,得了一壇好酒!名字叫綠蟻酒!”迅風笑嘻嘻地跑進書房裡稟報。

司徒明頭也不抬,臉的前麵擋著一本論兵法的書,他聲音嘶啞地說道:“改日再去。”他剛才正在發呆,眼前擺著書,但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眼裡去,腦子裡想的都是鐘未央。

“爺!國公爺讓您立刻去鐵馬軒!”迅雷慌忙跑進來稟報。

司徒明二話沒說,放下手裡的書,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鐵馬軒乃是國公爺在外院裡的書房!名字取自“金戈鐵馬”一詞。“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國公爺骨子裡裝著將軍的豪氣!“鐵馬軒”這三個字就足以名震京城,那些達官貴人們個個對此津津樂道,那些沒有見識過此處的人,心裡都對這個地方懷著一片向往。

“父親!”司徒明抱拳行禮,仍舊嗓音嘶啞。

國公爺原本低著頭在寫字,一聽見司徒明的聲音不對勁,他便好奇地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司徒明的臉看。突然,他哈哈大笑起來,非常豪氣地把手裡的毛筆以一道半圓形弧線的軌跡,乾脆利落地拋進了青玉筆筒裡,神奇之處在於,沒有絲毫墨汁濺出。

國公爺站起身,離開了書案,腳步沉穩地走到司徒明身側,伸出古銅色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司徒明的左肩!

司徒明的肩膀震了震,而國公爺卻是站如鬆,身姿依然十分沉穩。國公爺笑著打趣道:“小九啊!你今天滿臉春色!難得!哈哈……不過,男兒誌在報國,不可沉迷於酒色。”

司徒明對國公爺一點懼怕也沒有,板著臉,一本正經地答道:“兒子知曉。父親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國公爺臉上的笑意稍有收斂,換了副語氣,稍顯嚴肅地說道:“太後娘娘的千秋快要到了,你代我去一趟五台山,為太後娘娘燒一柱頭香祈福,另外,把這串綠檀念珠帶去給靈鷲寺的悟淨方丈開光,切記要在太後千秋之前趕回來,到時候把開過光的念珠進獻給太後。”

很多古代貴婦人在中年時就開始吃齋念佛,過一種清心寡欲的生活,不知道是想一心向善呢?還是想洗去自己身上的半生罪孽?反正,太後娘娘也不能免俗,也處在這群信徒之內。

司徒明打開木匣子,看了一眼念珠,沒有絲毫猶豫,語氣堅毅地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國公爺語氣錚錚地道:“今日是二十三,二十九出發!那天正是黃道吉日!”

國公爺對小兒子的疼愛是十分明顯的,交代完了事情,他又不厭其煩地叮囑了一番話,原本一個雷厲風行的漢子,此時變得有點嘮嘮叨叨起來。

司徒明習以為常,一麵聽著國公爺的囑咐,一麵在心裡默默計算行程的長短。出了鐵馬軒,他就去安排這次隨行的侍衛,像點兵點將一樣,嚴肅地挑選了二十個侍衛。

安排好了正事之後,司徒明身姿筆挺地站在書案前,看著擺滿書案的紙卷,心裡驟然十分失落,身邊的空氣仿佛突然變得清冷了。他右手提起筆,剛想用作畫來平息心境。

迅風又笑嘻嘻地跑來稟報道:“爺!二爺今天休沐,邀您一起去醉翁亭喝酒、賞戲!聽說特意請了天音閣的旦角小花仙來!”

“不去!”司徒明臉上毫不感興趣,嚴肅地拒絕之後,他不耐煩地扔掉筆,他腳步瀟灑地邁向內院的方向,內心裡毫無緣由的,他就是想去見鐘未央。

迅風和迅雷鼓起眼睛對視一眼,滿臉驚訝和不解。

上午的平蒙院裡陽光正好,合歡樹下清風徐徐,伴隨著恩姐兒的稚嫩笑聲,滿院子的人都覺得高興。鐘未央摟著恩姐兒,坐在秋千上玩。

“九少爺回來了!”門口的婆子大聲問候著。

鐘未央轉過臉,看向走過來的司徒明,心裡默默地說著: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司徒明看了一眼恩姐兒,然後麵無表情地看向鐘未央,沒說話,而是伸來了右手,意思十分明顯。

鐘未央沒有猶豫, 吩咐清江帶恩姐兒玩,她伸過手去,握住了司徒明的手,司徒明眸子裡驟然綻出一抹笑意,手上稍稍用力,拉著鐘未央靠近幾步,兩人並肩進了屋。

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樹上的蟬和鳥雀還在不識時務地鳴唱著並不美妙的曲調。

恩姐兒抿著嘴巴,小臉上的歡快刹那間沒有了,大大的眸子呆愣地看著鐘未央和司徒明的背影,白嫩、微胖的小臉上,顯現著一臉的懵懂,暫時忘記了玩耍。

趙嬤嬤瞪大了略帶滄桑的眼睛,心裡不敢置信,但是她又描述不出來,這會子究竟是有什麼不一樣了!她心裡裝著滿肚子的疑惑,滿腦子裡盤旋著不對勁的感覺。

孫嬤嬤和其他丫鬟們都忍不住紅了臉。這是個保守的社會,就算是夫妻,也很少有當眾拉手的。在她們看來,鐘未央和司徒明的舉止太過親密了。丫鬟們低下頭不敢看,滿臉通紅,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混合了羞澀、豔羨、震驚、不敢相信、懵懂……

內室裡,圓桌旁。

鐘未央被司徒明抱起來,放在膝頭上。司徒明一手環抱著鐘未央的肩,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腰,低著腦袋,把臉緊貼著鐘未央的衣裳,埋在鐘未央的胸口處。

安安靜靜的,兩人暫時沒說話。

鐘未央眉眼間一片鎮定,兩手很自然地抱著司徒明。反正她覺得自己胸口還比較平,所以這個時候,她沒有感覺到絲毫緊張和不妥,倒是像很平平常常的老夫老妻的感覺一樣,平淡中洋溢著溫馨、溫暖。

過了片刻,鐘未央伸手摸一摸司徒明的耳垂,閒話一般地問道:“你這麼早回來做什麼?”

司徒明深呼吸一下,抬起頭來,直視著鐘未央的眸子,目光定定的,目不轉睛,低沉而嘶啞地說道:“等幾天,我要出一趟遠門。”

鐘未央眼睛一眨也不眨,問道:“幾天?”

司徒明目光認真,說道:“還有六天出發,去五台山。”

鐘未央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路程和時間,她覺得五台山有點遠,算著算著,她失落地發現,一來一回,司徒明至少要去兩個月。

兩個月長不長?等於一年的六分之一了!鐘未央有點不舍。但是再按天數算的話,隻有六十天,她一直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快,這樣一算,似乎時間又不長,她心裡的失落和不舍頓時又全都變成了空空的感覺。她把頭靠在司徒明的肩膀上,默默地想心事,甚至忘了問他,他去五台山做什麼?

司徒明右手遊移在鐘未央的後背上,貪戀著她後背的曲線,臉頰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耳朵,語氣像是心不在焉一樣,低沉而嘶啞地說道:“得去兩個月。”

說完,不等鐘未央有任何反應,他突然輕而易舉地合起手臂,打橫抱起鐘未央,繞過屏風,呼吸聲加重,腳步堅定地邁向大床。

鐘未央定定地看著司徒明,見他眸子裡滿是深沉,她連忙用手重重地拍打了兩下司徒明的手臂,認真地拒絕道:“不準!現在是白天,我是女子,人言可畏!”

司徒明劍眉輕揚,把鐘未央放到床上,低下頭來,不假思索地問:“那晚上呢?”

鐘未央掙紮著要坐起來,卻被司徒明用額頭抵住了額頭,腰也被摟住了。她無奈地平躺著,表情略帶苦惱,眼睛眨一眨,垂下了眼簾,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晚上就不用假裝了!我喜歡你,自然就不需要假裝。要是一天裝到晚,豈不是活受罪?”

司徒明眸光一瞬間變得更加深沉,深沉中又燃燒著亮光,呼吸間不自然地染上了低喘,臉上湧起紅潮,豔如朝霞,他劍眉舒展,嘴畔彎起笑意,靜靜地低下頭來親吻鐘未央的唇。安靜的外表下,心似狂潮,心裡回響著這麼一句話:母老虎終於肯承認,她喜歡他了。

鐘未央一臉的不解風情模樣,伸手扯住他的兩邊耳朵,捧起他的臉,心平氣和地警告道:“我數九十九下,數完我就要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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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姐兒不肯蕩秋千了,倔強著,堅持要去屋裡等鐘未央。

孫嬤嬤不敢惹恩姐兒哭,隻能抱她去了西側屋裡。

恩姐兒剛進來,鐘未央正好從內室裡走出來,頭發一絲不亂,衣裳也一絲不亂,眉眼間一片心平氣和,很平常的樣子。

連孫嬤嬤都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打量了鐘未央幾眼。趙嬤嬤低著頭,也隻敢偷偷地打量,那些丫鬟們也是如此。

恩姐兒張開小胳膊,大大的眸子乾乾淨淨,目不轉睛,等著鐘未央過去抱她。鐘未央腳步輕快地走過去,輕輕地摟住恩姐兒,笑道:“恩姐兒是不是肚子餓了?”

趙嬤嬤在一旁笑道:“時候還早呢!離吃午飯還有好一會兒!我這就去端一盆果子來!”

司徒明從內室裡走出來,不聲不響地出了門,一臉的平靜,但是眉眼間確實如國公爺所說,蕩漾著“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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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裡,醉翁亭內,司徒駱在借酒澆愁。司徒明隻在一旁緩緩地小酌,靜靜地陪著兄長。

司徒駱每喝完一杯酒,就要把手中的甜白瓷酒杯砸向亭子外的一棵海棠樹,雪白的瓷被砸得粉碎,他卻樂此不疲,借此發泄著心裡的怒氣。

司徒明並不相勸,但是眼中帶有些許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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