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階問案(1 / 2)

木香記 石頭與水 7267 字 3個月前

裴太太完全無愧於裴縣尊的信任, 晚飯時裴縣尊把碾磑的事一提,裴太太立刻就想了起來, “碾磑啊,我知道,帝都郊外有好多,來的時候我去瞧過, 很簡單,就一層窗戶紙, 不過,這窗戶紙不捅破, 等閒還真想不出來。就是用高低水位產生的水力轉磨盤,磨盤心上麵放一個倒麥子的斜木簍,上麵倒麥子,下頭磨麵,全是用水力,不費半點事。”

“當時我瞧見時就想,帝都到底聰明人多, 我都忘這茬了。”

裴如玉夾塊清蒸魚的魚肚子肉,細心挑去一兩個小毛刺才放到媳婦碗裡, 說, “咱們縣裡如今人多, 磨盤漸漸不夠用了,我剛讓餘主簿安排著添兩個磨盤,就想到碾磑的事。月灣河離縣城不遠, 倒是能在河畔建個碾磑。”

“那咱家也建一個。”白木香咬著魚肉,兩隻眼睛亮閃閃的閃著銀子一樣的光芒,跟裴如玉分析,“碾磑用人很少,有一兩個人去瞧著就成,隻要有水,一天十二個時辰的磨麵,不需人力,包賺不賠的買賣。”

裴如玉對媳婦的了解可謂深入骨髓,早做好了應對準備,“帝都就因外河上多有碾磑,影響外郊農田灌溉,陛下親令拆除河岸碾磑。帝都還不算缺水的地方,咱們這裡,春夏少雨,秋冬暴雪,倘你先帶頭在河岸建碾磑賺錢,以後豈不人人效仿?便是建碾磑,也是依縣衙名義建上一處,餘者不許私建。便是這碾磑,縣裡每人可免費碾麥若乾,超過這限度要交錢,也一樣的納稅,與尋常百姓生意沒有兩樣。”

白木香眼下也不差這點生意,想了想,很大方的應了,“那成吧,我就不建了。”

裴如玉給媳婦盛碗湯,體貼的丈母娘直咋舌,想著我這傻丫頭真有時運,修來裴女婿這樣的好人。她若無其是的瞥裴七叔一眼,裴七叔立刻低下腦袋悶頭扒飯,紅梅姐心下冷笑,給裴七叔盛碗湯,笑聲清脆的仿佛清晨的百靈鳥,“彆光吃飯,當心噎著,喝口湯順順。”

裴七叔給紅梅姐這碗湯鬨的,果真險沒噎個好歹。

待裴七叔順下喉嚨裡那口飯,就聽白木香對裴如玉道,“碾磑彆急著建了,咱們這裡一入秋就下雪,再有一兩個月河水估計就要上凍了,不如等明年開春再建,這也不是什麼大工程,有個三五天就能建好。”

裴如玉倒也不急這事,他說,“我看這些天城裡都是來賣棉花的,忙不過來就多雇兩個人,你彆太累。”

“我知道的。”白木香給丈夫夾兩片清燉牛肉,“今天餘太太過來,還送我兩包蜜糖糕,想打發她家孫女孫媳婦過來學織布,以後也開個作坊。我同她說了規矩,餘太太挺高興,滿口應了,明天就打發她家裡人過來。”

“今早餘主簿問我,想他是瞧著烏伊縣的人來學,也想讓自家人學門手藝。我讓餘太太來跟你說,這是你這裡的事,你做主。”

“我想著蓋處大些作坊,如今的作坊有些小了,縣裡還有空地沒?”

裴如玉道,“縣城南麵兒倒是有塊閒地,地方也不小,在那兒蓋吧。你要蓋多大,畫出圖樣子來,地皮免費給你,你出蓋房子的錢就成。”

白木香驚喜的看向裴如玉,打趣,“今兒怎麼這樣大方了。”

“給納稅大戶的優惠。”裴如玉笑眼神飛,“趁著還沒土還沒上凍,先把宅子建起來,不耽擱秋冬使用。”

難得裴如玉這般通情達理,知道給自家人好處,白木香也就喜滋滋的受用了,朝裴如玉撒嬌,“我還想喝湯。”

裴如玉立刻又給媳婦添了一碗亮澄澄的野雞湯,聲音溫柔的如同春天的暖陽、冬天的火爐,體貼的放到媳婦手邊兒,“多喝點兒。”

李紅梅盯裴七叔一眼,裴七叔意欲再裝死,李紅梅就要給他添湯,裴七叔實在消受不了,連忙抄起紅梅姐的湯碗,也給紅梅姐盛了一碗亮澄鮮美的雞湯,還特意撈了幾塊紅梅姐愛吃的家雞翅膀,強作自然的說,“今天的湯不錯。”

紅梅姐咯咯一笑,俏眼飛向裴七叔,然後,朝著燜羊肉點了點下巴,“羊肉也燜的好。”

裴七叔給紅梅姐夾了一筷子放到碗裡,紅梅姐投桃報李,給裴七叔兜一勺爆辣兔丁,說,“那兔子頭我叫小福醃上了,今晚就在爐子上小火燜一宿,明天就能吃。”

裴七叔筷子一頓,來了精神,“是用我新擬的調料方子醃的吧?”

“這我能忘了?用的是你給的蜀地麻椒。”

“明兒再炸一碟子乾黃豆,正可做下酒菜。”

“喝那新得的馬奶酒,那酒好。”

“成。”

裴如玉&白木香:那啥,你倆差不多就把喜事辦了得了!

小夫妻二人晚上還就此商量了一回,得出的結論是,還是再等等,畢竟紅梅姐不是個害羞的性子,如果時候到了,紅梅姐會開口的。

白木香還是想著把她娘二嫁的衣料子先準備出來,得是大紅的,做喜服。還有,她娘二嫁也不能沒嫁妝,沒嫁妝叫人小瞧,尤其裴家人,可勢利眼了。縱裴七叔不是這樣的人,可裴家女人事兒多,以後妯娌相處,不能讓她娘低人一頭。

白木香劃拉著自己的產業,想著以後還是把布坊的紅利分她娘一成,這樣長長久久的,她娘一輩子衣食不愁。

白木香剛在心裡給她娘想好二婚的事,第二天就叫她娘寒了心,無他,白木香有一塊兒上等熊皮的事叫她娘知道了,她娘還知道她打算用這熊皮給裴如玉做靴子,她娘就不樂意了,一定要白木香分她一半,她也要給七叔做熊皮靴。

誰不知道熊皮靴比羊皮靴暖和啊!

李紅梅還跟閨女訴起苦來,“彆看你七叔是大夫,他打娘胎裡就身子不好,久病成良醫。現在隻要剛一冷,就手腳冰冷,沒一點熱乎氣。他拿如玉當親兒子一般,不然,他這身子骨兒怎麼會往北疆來,這凍死人的地界兒,還不都是不放心女婿麼。你這閨女可不能沒良心啊,凡事隻想著女婿,怎麼就不想想你七叔?他當如玉是親兒子,你就該當他是親爹一般。有好東西自己藏起來使,這摳兒樣,也不知道像誰。”

“我,我我,說我摳,你還不是一肚子私心,哼!”白木香哼一聲,嘀咕,“就一張熊皮,也做不了幾雙靴子。”

“起碼能做三四雙,我就要兩雙的皮料子就夠了。要熊肚子那塊兒的皮子一雙,熊脖子那兒的皮子一雙。”

她娘還挺懂行,白木香給她娘氣笑,“不能好皮子都給你占了,要熊肚子沒熊脖子,要熊脖子沒熊肚子,選吧!”

李紅梅眨巴下眼睛,眼珠一轉,“等我問問哪裡的更好啊!”她就嗖嗖嗖跑藥鋪子問更懂行的裴七叔去了,裴七叔不明就裡,“北疆的老獵人冬天獵狼都是穿熊皮襖禦寒,熊皮禦寒的確好,隻是皮子過硬,難以鞣製柔軟,一般做熊皮墊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