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與炮仗(2 / 2)

木香記 石頭與水 5118 字 6個月前

何安撫使七竅生煙的走了,裴如玉也很生氣的說,“也不知何大人是不是吃錯了藥,還是拿了人多少好處,這已是第二遭探聽我家內子織機的事了。當著大家夥的麵兒,我就直說了,北疆與關內不同,先前還有西蠻王庭的餘孽蠢蠢欲動,你們不知道上一次何大人說的那話,直接就要安排人過來到內子這裡來學手藝。他安排的那些人,哪個是可靠的?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你一句話不應他,就是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

吳侍郎王內侍:……原來還有這等內情。

唐知府許司馬:……我們北疆安撫使就是個彪子啊!當然,裴如玉比彪子也強不了多少,這就是個炮仗!

何安撫使一走,氣氛立刻祥和了,在縣衙稍坐片刻,裴如玉請大家到驛館安歇。最好的院子已經準備出來了,裴如玉說,“我們北疆都是白土建的房子,與帝都大有不同,晚上掛上冰燈也特彆漂亮。這房子看著不如帝都的朱簷瓦舍氣派,其實非常適合北疆的氣侯,屋子間框小,牆壁厚實,冬暖夏涼。”

晚宴便在驛站舉行,都是一應以月灣開頭的月灣縣名菜,王內侍夾一片熏牛肉說,“月灣縣倒是頗有特產。”

裴如玉笑,“北疆地廣人稀,草灘大漠,有說不儘的荒涼,但也地大物博,我們月灣在天山腳下,有不少百姓還是牧馬放羊為生,故而牛羊豐盈。”

唐知府也說,“在北疆,吃肉容易,菜蔬就隻有春夏才有了。”

吳侍郎道,“怪道這邊人長的都結實。”

王內侍問,“剛剛咱們進驛站時,我隱隱聽到樂聲與喧鬨聲,可是縣裡有何盛事?”

“一進臘月我們縣有廟會,也有雜耍百戲,驛站這裡離戲台有些近,故而大人聽到了。”裴如玉笑,“都是些鄉下把式,大人若不嫌棄,明天咱們到戲台那邊兒看去。內子無事時也常過去瞧熱鬨。”

吳侍郎說,“這倒是很熱鬨。”

“我們縣一進正月,一直耍到正月二十五。”

唐知府好奇,“耍這麼久,是縣裡鄉紳有什麼喜事請的這些班子?”

“是縣裡請的。”裴如玉笑,“旁人一聽以為我們縣財大氣粗能請這麼久的戲班子,這裡頭其實另有緣故。”

裴如玉斯文俊雅的細做解釋,“原是去歲嶽母七叔定親之喜,請了三天的戲班子。在北疆,八月就下雪,一下雪就結冰上凍,人們懶得出來,多是在家烤火,街上寥寥無人。可那回我發現,凡聞著信兒的,郊外的百姓都趕來進城看雜耍百戲,縣裡一下子就熱鬨起來,趕在年下,隻要是出來玩耍的百姓,彆的不說,看雜耍時糖要買一塊的。另有外縣來的,有親戚家投宿親戚家,也有住客舍的。我們縣的生意攤子都重新支了起來,賣衣料賣頭花賣吃食賣百樣貨品的,都有了生意。我一瞧,就讓他們多耍了幾日。這樣一則縣裡熱鬨些,二則縣裡這些小生意,他們本身利不大,縣裡也都是隻每月收個治安錢,多則不過上百大錢,少則幾十個大錢,可裡外裡一算,也能填上這請戲班子的窟窿。一來一去,我隻要不賠就行。”

“大過年的,也叫他們賺些,熱熱鬨鬨的過個肥年吧。”裴如玉笑,“我們縣的廟會就是這樣開起來的。”

哪怕王內侍這個做內官的也得說裴如玉是個能乾的人。

更讓王內侍滿意的還有驛站的乾淨,他住的那院子不算大,全是屋內收拾的當真一塵不染。王內侍自己用慣的雪白絲帕覆在炕沿兒上輕輕一擦,帕子雪白如新。王內侍暗暗點頭,認為裴縣尊對於接待他們天使一行很是儘心。

至於裴縣尊這裡的規矩,王內侍也被唐知府細致的介紹過,倘在旁個地方,我堂堂天使,代天而來,還要守你這裡什麼規矩。不過,想到裴縣尊上午與何安撫使險些乾起來的性情,王內侍還是交待了一回手下人,月灣縣也沒旁的規矩就是愛乾淨,裴縣尊的丈母娘在地上扔個瓜子皮都照樣罰錢,你們都小心著些,甭上趕著找不自在。

故,這一趟天使降臨,竟是賓主儘歡。

至於何安撫使的事,王內侍吳侍郎也做過一些了解,現擺著的事實證據,誰也給他扯不了謊的,何安撫使的確是納新伊城大商賈之女為妾,那妾室還為他生下一子。而且,那大商賈雖是姓徐,卻並非漢人,而是正經北疆異族。

在這樣的敏感時刻,恐怕就是太後娘娘的嫡親外甥,皇帝陛下的嫡親表兄,也保不住這官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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