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燼吃苦(1 / 2)

被破壞殆儘的喋木林一陣安靜,一陣寒風裹挾著雪花襲來,還未靠近,就被赤燼身上的灼炎擊碎。

不知過了多久,赤燼手中喚出一把折扇,輕甩著打開,半掩住下半張臉,貌似為難地耷著眉眼,哀戚道:

“那些陳年舊事我本不願再提,當初我雖舍命救你,但也是你我相識萬年的濃濃情分,如今看來更是不值一提……如今我已形神俱滅隻餘一縷精魄,你定是不舍得我如此為難。”

赤燼雖是狐狸,容貌卻並不如尋常狐妖那般媚態妖嬈,反而五官俊挺眉眼含笑,如何看都是男性化的長相。

如今弄出這幅泫然欲泣的模樣,倒顯得不倫不類。

胤淮饒有興致地看他演戲,等狐狸最後一個字說完,才用最溫柔悲憫的語氣輕聲安慰道:“當初你若不救我,我會親手破開你的心臟挖了你的妖丹,結果都一樣。”

哭到一半的赤燼:“……”

真是太會安慰了,瞬間哭不出來了。

赤燼恍然覺得自己隻是睡了半日,才睜眼就又看見這鮫在妖族聖地與他閒聊,氣得昔日妖皇扶額送客。

手腕一抖,合上畫有火焰梵文的扇子,赤燼敲了敲身下靈狐的頭,坦然承認:“我當初救你確實另有目的,如今求你助我護住沈忘州也是不情之請,你拒絕我自然沒有問題。”

聲音微微一頓,赤燼眼神凝重了些許:“可是胤淮,我的精魄離了沈忘州還可以躲躲藏藏幾千年,但他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昏暗的天空,語氣低沉:“他的魂可撐不過天道的眼睛。”

胤淮落在沈忘州掌心的指尖微微一頓,古井不波的臉上終於閃現出一絲波動。

他安靜地看向沈忘州的側臉,睫羽微垂悄然遮住黛藍色眼珠裡的情緒,昳麗的麵容仿佛都黯淡了一瞬,又好似幻覺一般恢複了冷血的平靜。

見到沈忘州的那一刻,胤淮便看穿了沈忘州的身和魂並非一人,魂屬五行之外,遊離於天道,不屬於三界中任何靈物。

沈忘州並不是這天地間的存在,卻又存在於一具三界中的軀殼裡,短暫騙過了天道的眼睛。

萬年來赤燼一直在尋找能夠承受狐狸精魄的人族,卻一無所獲,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少年魂魄卻做到了。

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那樣鮮活的,不可一世的少年,連魂魄都是暖的。

但天道不會允許一個外來者“寄生”在一具“屍體”裡,沈忘州活了一年,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被天道發現,誅殺於九天雷劫下魂飛魄散。

就算是可以憑一己之力滅了三界的胤淮,也不可能從天道降下的雷劫裡救下沈忘州的魂魄。因為那雷劫壓根不會打到三界內的生靈身上,隻有沈忘州這個外來者會被誅滅。

赤燼輕搖折扇,語氣幽幽:“你倒是可以在他魂死道消後滅世為他報仇,可你就再也見不著這位小師兄了……但他若是成為我的繼承人,在這莫名的魂魄上烙下我的妖印,這一切便迎刃而解,不然,他必死無疑。”

胤淮神色晦暗不明,聽聞“魂死道消”幾個字時甚至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極了的東西。

赤燼隻當他又發瘋了。

他與胤淮自天地初開便相識,對胤淮再了解不過,正因為了解,才不會去猜測胤淮的想法。

試問誰會費儘心機去理解一個瘋子?

赤燼與胤淮打交道,每每閒聊幾句便直接擺出自己的所有籌碼,然後雙手合十仰天祈禱今天胤淮心情不錯。

不過這次有些不一樣了——

赤燼看向呼吸平穩睡得正香的少年,暗暗誇讚自己眼光好。

能讓胤淮覺得有趣到主動接近的人,他這次的籌碼很重,重到給他一種必贏的錯覺。

並未催促胤淮,赤燼抬手至麵前,瞬間燃起一叢金紅色火焰,與此同時,胤淮體內的妖丹感受到主人的氣息,也蠢蠢欲動起來。

感受到自己的妖丹在胤淮那兒過於生機勃勃的狀態,赤燼不禁感歎這鮫還真是仗著自己死不了,一點兒也不在乎身體。

他若是胤淮這幅狀態,怕是早就走火入魔了。

赤燼許久未曾以人形出現,此刻難免話多,開始苦口婆心:“若是讓沈忘州接受我的精魄,他以妖火之力在你體內的妖丹上刻下我的妖印,便可阻止妖丹與鮫珠的衝突,解除你的痛苦。此法雖不長久,但消散後繼續複刻妖印便好,並無害處。”

“這樣麻煩的方法,你怎麼說得出口。”胤淮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對此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手指輕抬,地上奄奄一息的炎祈靈被憑空托起,掙紮間啞聲嘶吼,卻連爪子都動不了,轉瞬間被撕個粉碎。血肉尚未飛濺便被凍結,乾乾淨淨地消弭於半空。

赤燼想了片刻妖印之法有何麻煩,見胤淮引出炎祈靈的妖丹和魂魄時,才恍然大悟。

除了妖印外,確實還有一法更好,也更簡單粗暴,那便是——雙修。

赤燼折扇掩麵,不住搖頭,暗道胤淮不要鱗。

沈忘州雖隻有魂魄,但魂魄也眼瞧著稚嫩得很,怕是連胤淮是誰、如今芳齡幾何都不清楚,稀裡糊塗地就紅鸞帳暖春宵一度了,

不過也不能算沈忘州虧,胤淮可是上古神明,至今未曾尋過伴侶,還是一條貞潔尚在的鮫呢……沈忘州與胤淮雙修,怕是根骨都被重新淬煉了一番,他人苦苦求索的飛升之事,對沈忘州來說已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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