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退反進,忽然閃至中間直麵檀魍,笑得肆無忌憚:“你知道我是怎麼殺的檀溪麼?”
檀魍眼底一紅,一掌劈在襲焱劍柄,沈忘州堪堪避過,拳峰一片血肉模糊。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尾音揚起,戲謔道:“我給他喂了毒酒,斬了他手腳折了他脖子,他哭著求我放過他,還叫我仙人呢……”
見檀魍神情逐漸失控,沈忘州頗為可惜地補充:“我賞給他骨頭寸寸斷裂的獎勵,還讓他跪在地上給我磕頭,哪想到他那麼不禁玩兒,隻撐了不到半日就死掉了……”
“你找死!!!”
殺意在一瞬間攀至頂峰,檀魍雙手合於胸前,兩隻由桃花狀妖力凝成的虛幻雙手也出現在沈忘州身邊,隨著他的移動如影隨形,不將他碾碎誓不罷休!
沈忘州頂著留魂期大妖的威壓動彈不得,渾身骨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痛感節節攀升。
他眼底卻一片冷靜,甚至染上一抹快意。
那道藏起來的法訣已然成型,是鮫嶽仙宗的一種傳送禁術——碎魂流螢。
以身魂俱碎的極大代價,讓自己或者其他人瞬間消失在一個禁製空間,傳送到任意地點。
沈忘州從斷寒仙境出來後,無聊時不願看正經的書修煉,但這些邪門的法訣出於好奇他沒少看,天賦異稟的他看一遍便學會了,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用處。
碎魂流螢隻能為一人所用,雖是成功率無限趨近完美的禁術,但麵對檀魍這個級彆的妖,沈忘州還是選擇了先擾亂檀魍心神,再將司溟送到其他地方的穩妥方式。
他隻有金丹期,就算碎了魂也不能完美完成
這個禁術,他隻希望用命換來的運氣能光顧他一下,讓司溟直接傳送到鮫嶽仙宗,就算不能,也要在凡界這樣安全一點的地方。
不是第一次犧牲自己換司溟活下去,但上一次在斷寒仙境他沒得選,如果不讓司溟走,他和司溟都會死在炎祈靈手裡,他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於已經得到第二次生命的他來說,活著是賺,死了也不虧。
但這次……
沈忘州心底一片陰暗。
若是讓檀魍抓住司溟,以司溟的容貌……除非他死了!不然檀魍就做夢去吧!
這些想法複雜,但在腦海中隻是電光石火地閃過。
法訣一瞬間成型!
司溟四周忽然溢散出一片絳色符文,細看之下符文皆為倒寫,華麗詭譎,陰森壯烈,仿佛泣血的魂抱住陣法中的人,用最後的溫柔送他離開。
沈忘州在檀魍蹙眉時翹起唇角,轉頭看向司溟,用口型說出碎魂流螢的最後一字訣。
“散。”
強烈光芒中他看不清司溟的表情,隻能看見陣法中向他伸出的那隻蒼白的手,沈忘州控製不住地笑了的時候,心中又升起一股憂慮。
他未與司溟商量就用這麼血腥殘忍的陣法將人送走了,他已經必死無疑,以司溟對他的在乎,會不會像一些裡寫的那樣無法接受事實而瘋掉……
但這想法也隻是一瞬間而已,碎魂流螢的反噬幾乎是在司溟消失的瞬間席卷而來——他要被禁術真正地碎掉魂魄了。
沈忘州眼底閃過一抹茫然,和藏得很好,卻還是被他發現的不舍。
或許隻是不放心,沒了他的司溟要怎麼度過痛苦的內丹反噬。
檀魍的攻擊和禁術的反噬同時到達,沈忘州咬牙準備承受巨大的痛苦,就在這時,他耳邊忽然突兀地響起一聲極為悅耳,又撫慰靈魂的海浪聲。
仿佛穿過了曠古悠遠的時光,極輕極輕地落在了眾人耳畔。
預想中的痛苦沒有出現,一隻修長蒼白的手輕輕落在了沈忘州肩上,那些被檀魍造成的暗傷瞬間痊愈,痛苦也不知所蹤。
周圍因為檀魍靈力形成的淡粉色空間悄然無聲地碎裂,一道道極富韻律的海藍色波紋覆蓋了絆殄邸這個麵積廣闊的空間,仿佛這裡就該是一片潮汐起伏的海洋。
沈忘州第一次見到了真真正正的,讓他興不起一點反抗念頭的存在。
他略顯茫然地抬起頭,想要看清身後的人。
一縷銀白色發絲垂落在他額角,有些癢,他眨了眨眼,看見了一副畫有空洞眼眸與五官的,極為華麗的銀白色麵具。
鮫人。
明明連畫像都未曾見過一幅,但沈忘州無比肯定麵前這個不知姓名的人,是傳說中的上古四神之一,原著中殺瘋了的鮫人。
看不到臉,但他覺得,麵具下的人一定漂亮極了。
剛剛還將沈忘州玩弄於股掌間,強大到不可一世的檀魍,此刻仿佛紙糊的一般,靈氣層層潰散,肌膚道道裂開,渾身鮮血地跪在地上。
她雙手難以控製地緊緊掐住喉嚨,手指深深陷進肉裡,滿眼痛苦驚恐地看向沈忘州身後,手指僵硬著想要鬆開,卻連一絲一毫的距離都動彈不得。
沈忘州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握了握手指。
哦,他能動,是自己人,不用怕。
被鮫人握住指尖的時候,他還在恍惚地想——
赤燼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鮫人居然真的來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