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01.
這裡的酒的確是太難喝了。
這片大陸的人習慣喝酒, 並不是因為他們打心底裡喜歡喝酒，而是因為沒辦法喝水，所以隻能喝酒。這點和歐洲中世紀差不多。
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乾淨的水源——想想那些到處亂飛的糞便就知道了。任何人, 包括平民在內都不會想喝這種被汙染過的水的。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的人發現直接喝那種水太容易腹瀉、生病甚至是死亡了，所以就很少直接喝水了。
……不過倫納德拒絕去想這裡釀造酒所用的水是什麼水。
畢竟酒精有殺菌作用, 所以喝酒的話是比較好的。
而這裡的酒有多難喝呢？
簡單來說，貴族們喝的味道還算不錯，那是肯定的。
但是倫納德窮啊，晚鐘鎮也窮啊, 他們不需要、也不會釀造那種工藝很好的酒。當初從林葉城出發, 攜帶的，啤酒質量還不錯，喝起來還算正常。但這些天那些酒喝完了，就喝從晚鐘鎮和混亂集市買的啤酒, 那味道真的是千奇百怪, 真的是什麼味都有。
這讓倫納德想起了哈利波特裡的比比多味豆。
昨晚，倫納德讓仆人給他倒了些啤酒，真的有種濃濃的泔水味。倫納德聞的時候心裡想，我去，這什麼味道！要不嘗嘗，說不定有驚喜？
接著他喝了一口。
我去去！這也太驚喜了！這比想象的還要難喝多了！
倫納德想著自己可能是太嬌生慣養了，於是將那啤酒直接給了仆人, 仆人喝了一口後差點吐了：“這味道實在是太糟糕了，領主大人。”
好吧, 不是自己嬌生慣養，是這啤酒是無可爭議的難喝啊！
倫納德有些渴，他到了廚房, 廚娘正在忙活著醃肉。
“領主大人。”廚娘看到倫納德來後立刻行禮。
“嗯。”倫納德說，“你去拿一些清水燒開。”
“好的。”廚娘說：“領主大人要做飯嗎？”
“不是。”倫納德說，“我是要喝水。”
廚娘說：“開水很燙的，領主大人，而且喝水會生病。”
她想到，領主大人對他們都非常好，所以我要全心全意為領主大人考慮。
“開水燙的話晾涼就可以喝了。”倫納德說。
“那為什麼不直接涼水？”廚娘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她即使很為領主大人考慮，也茫然了。貴族都這麼奇怪嗎？特意將水燒開再晾冷，專門浪費柴火嗎？
倫納德頓時有些頭疼。
哦是的，這裡的人並沒有高溫消毒的概念，而且他們認為把水燒開再晾涼和涼水沒區彆，認為這純粹是多此一舉。
而在古代中國，不僅會燒開水喝，甚至還出現了水消毒淨化的方式。
唉。不能比不能比。
倫納德想了想，找了個絕佳的說法：“普通的水裡有一種叫細菌的魔鬼，我們將水燒開後那種魔鬼就被燙死了，就不會對我們身體產生損傷了，這樣就不會生病了。燒開水的目的是燙死惡魔，喝的時候晾冷就可以了。”
他這個說法正好貼合這裡的情況。
廚娘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領主大人真的是太有智慧了！”
“我也是看書上說的。”倫納德說。
這也提醒了他。
次日，倫納德叫來盧瑟福學士，對盧瑟福學士說：“我要在我的領地裡推行一個政策。”
“領主大人請說。”盧瑟福學士說。
“要求所有人都喝燒開了的水。”接著倫納德就把細菌惡魔的說法給說了一邊。
盧瑟福學士問道：“領主大人，綠神教義裡並沒有這點啊。”
倫納德咳嗽了一聲，說：“我改信彆的教派了。”
盧瑟福學士點頭，“原來如此。”
在這片大陸上信仰並不牢固，一個人突然改信彆的教派也是正常的事情。
正因如此教派太多了，所以即使是學士，有不知道的教派也是正常事。
而領主大人在領地範圍內推行自己的教派，同樣沒什麼毛病。
盧瑟福學士繼續說：“但是平民們可能沒有足夠的柴火來燒水。”
柴火的支出是平民的生活主要支出之一。
“那就允許所有人都能去森林裡撿木柴吧。”倫納德說。
“領主大人，你實在是過於大方了。”盧瑟福學士忍不住說道。
“這也是為了推行教義。”倫納德迅速找到了切入點，然後他想了想，又從另個角都來說了：“釀造啤酒是不是需要用糧食？”
“是的。”盧瑟福學士說。
“如果大家更傾向於喝水，而不是喝啤酒，那麼是不是能變相的節省很多糧食？”倫納德問。
盧瑟福學士怔了一下：“是……”
“而森林裡的木柴比較多，我也暫時用不上，糧食比森林裡的木柴珍貴。”倫納德說，“就按照我說的這麼辦吧。”
“好的，領主大人。”盧瑟福學士說道。
又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倫納德想到。
這個時期已經有煤炭了，但煤炭並不受待見，它燃燒的氣味太糟糕了，讓人聯想到了硫磺、地獄。
這裡的房屋還沒有發展到有煙囪的地步，於是燒煤的話家裡的味道可想而知。
貴族是不屑使用煤炭的。
這裡沒有啥煤礦，所以平民也不用煤炭。
至於釀酒……
“你會釀酒嗎？”倫納德問蔡倫。
“隻看到過釀酒的方法，但講究太多，我不會。”蔡倫如實交代，“我隻會下令說讓家家戶戶釀酒。”
“哈哈，好的。”倫納德笑了，沒想到蔡倫也這麼幽默：“等以後吧，說不定我會召喚出來一個會釀酒的人呢。”
“那麼呂將軍一定很期待了。”蔡倫說。
沒有酒的呂布感覺自己快死掉了。
目前小荊棘堡這裡的形勢就是，把武官當全能的人用，把文官當一整個機構來用。
也幸虧呂布和蔡倫都是厲害的人，所以才能撐得住。
02.
蔡倫前一天被倫納德按著睡覺了。
次日清晨，蔡倫立刻去了城堡外庭，開始帶領著奴隸繼續蓋房子。
“蔡倫學士，您的身體如何了？”
“昨天領主大人說您累倒了，一定要注意身體呀。”
奴隸們都非常關心蔡倫，問候之語一個接一個的。
蔡倫心裡也有些感動，他點頭，“我會注意的，謝謝大家。”
奴隸們聽到堂堂學士居然和自己道謝，頓時更加喜愛蔡倫了。
一起吃了早餐，開始繼續蓋房子。
因為事先已經準備好了，再加上足足有三百個奴隸可以使用，所以蓋房子的速度非常的快。
這些房子的地基都是用的夯土，夯土是中國古代建築上的一種傳統材料，意思就是被壓實的泥土。
中國古代的建築以木頭為主，土是配角，但也非常重要。
蔡倫對建造房屋隻是‘略懂’，太複雜的他不會，但是他的知識儲備足以嚇壞這片土地上的人。
這些房屋都屬於穿鬥式架構的木屋，在漢代的三大架構建築中，穿鬥式是最經濟，也是最省力的，所以用在這裡最好。
穿鬥式架構的一個特點就是先在地麵拚裝好屋頂的屋架，然後再弄上去。
這裡啥工具沒有，隻有人，蔡倫絞儘腦汁使用了各種辦法，最終還是成功地把房子給搭建好了。
架屋頂的那天倫納德在旁邊看了，看著將屋架成功的樹到了屋頂，奴隸們發出陣陣歡呼。
倫納德則感慨道：“蔡倫學士真厲害啊。”
盧瑟福學士在旁邊看著這架構複雜的建築，心裡充滿了震撼。
這，這是這個東方學士設計的建築？
這個東方學士居然還會這個？
而且看起來這麼厲害的房子，是給奴隸搭了住的？
這個東方學士不是整天和奴隸攪和在一起麼……而且和奴隸一起吃東西，完全無視自己的身份。
盧瑟福學士看著這建築，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領主大人重視奴隸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想的依舊是奴隸身份卑賤。
如今他也可以依舊去想，啊這個東方學士居然給奴隸搭建房子，他堂堂盧瑟福學士才不會乾這麼低賤的事情呢。
可盧瑟福學士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欺騙自己了。
他看到了奴隸一邊喊著口號一邊將屋架豎立起來。
他看到奴隸們對蔡倫是真心誠意地欽佩。
他看到了當屋架立上去後，所有奴隸都在大聲歡呼，那個東方學士也滿麵笑容。
在東方學士所帶領下，所有奴隸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朝氣，這無疑是一種比屋架本身更震撼人心的力量。
盧瑟福學士的嘴唇有些發乾。
對方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而他居然心裡一直在嘲諷對方。
真正多餘的是他，他根本沒怎麼幫上領主大人。
領主大人做了決定，他幫忙推行下去，這就是他唯一的作用。哦，還有給領主大人講故事。
他發現，如果他不做什麼的話，遲早，他的地位會越來越低的。
蔡倫笑容滿麵地走向倫納德，說道：“領主大人，屋架架上去了，房子很快就搭建好了。我原本準備鋪瓦片，但發現瓦片一時半會兒造不出來，於是準備暫時用哈瓦斯草做屋頂，再覆上土，做成斜頂，這樣也能應對暴雨了。”
哈瓦斯草是當地常做屋頂蓬蓋的一種草，韌性十足。
蔡倫也是根據當地的情況做的這些房屋。
“好的，這些都交給你了。”倫納德說，“真的是辛苦你了。”
“這是我的職責，領主大人。”蔡倫說道，“我先繼續去那邊了。”
“好的。”倫納德鴻碩。
旁邊的盧瑟福學士突然叫道：“蔡倫學士。”
“嗯。”蔡倫停下腳步。
“你需要我的指導嗎？厄，我是說，你需要一些幫助嗎？……厄，我是說，我最近沒有什麼事，能讓我參與蔡倫學士目前做的事情嗎？”盧瑟福學士艱難地說道，中間改口多次。
蔡倫笑了：“當然需要，能和您共事是我的榮幸。”
此前蔡倫對盧瑟福學士不以為然，他能看出盧瑟福學士對奴隸的不屑，也能看出盧瑟福學士的真材實料。
可現在，蔡倫心裡狂喜。
有可以幫助（壓榨）的人了！
自己不用什麼事都乾了！
哇哈哈哈哈哈——
蔡倫真想仰天長笑。
而倫納德自然不知道他倆的心理活動，他聽到盧瑟福學士這麼說感覺挺欣慰的。
作為一個首領，他自然希望手底下的人都很有用。
03.
倫納德帶著五個騎士和五個奴隸，穿過了森林邊緣。
這片森林長滿了楊樹、柏樹、鬆樹和榆樹，另外還有一些倫納德不認識的樹木。河流在森林間蜿蜒流過，裡麵會有一些魚蝦。倫納德將平民的捕撈時間擴大到了整整一個月，入冬前還會有最後一次捕撈機會。這讓平民有了更多吃魚的機會。覆盆子的藤蔓攀岩在樹木上，可愛的果實看著明晃晃的。
“領主大人，我們要去哪兒啊，這個方向是去海邊啊。”伯尼副隊長說道。
“是的，來這裡這麼久了，我都沒見過大海。”倫納德說。
小荊棘堡北邊就是大海，小荊棘堡離大海的距離並不算遠，騎著馬快一點的話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那領主大人為什麼還讓我們拿簍子呢？”伯尼副隊長問。
“在沙灘上撿東西吃。”倫納德說。
“沙灘上撿東西吃？”伯尼副隊長稀奇地說道，“吃貝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