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四章(1 / 2)

藏珠 泊煙 6945 字 4個月前

嘉柔不怒反笑:“妻才能說娶,如今我是李曄的妻子, 他如何還能娶先生的妹妹?而且我這人素來小氣得很, 不會允許他納妾的。除了這個, 先生可要開彆的條件?”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隻這一點,其它免談。”孫從舟說完這句,就彆過頭再不開口了。

原本嘉柔還隻是幾分猜測, 現在已然明白,孫從舟不過是拿他妹妹作為借口, 不想給李曄治病而已。李曄那樣的性子, 其實也不難看透,涉及到原則問題時, 被逼迫也絕不會低頭。試問世間哪個哥哥會心甘情願地讓自己的妹妹去給彆人做妾?

若是換做彆的事上, 嘉柔絕不會強人所難,但事關李曄,她卻不得不強求一次。李曄身上的傷, 一般的大夫都無法治療,這就更加說明有問題。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總是浮現上輩子見到的玉衡先生,那副憔悴支離的模樣, 還有他的英年早逝。若是李曄最後跟他一樣, 她可如何是好?

“先生已經打定主意不治了?說什麼都不治?”嘉柔又鄭重地問了一遍。

孫從舟不吭聲,嘉柔起身, 換了一個決然的口氣:“好, 既然如此, 先生到時候就彆怪我了。”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孫從舟連忙叫住她:“你要乾什麼?”

嘉柔停住腳步,卻沒回頭,淡淡道:“我知道先生不怕死,唯一的牽掛就是令妹。我既能找到先生,自然也能找到令妹。”她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一下。果然,孫從舟連聲調都變了:“你敢動靈芫一根手指頭,我必叫你追悔莫及!”

他本以為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她就會知難而退,如同那個崔時照一樣,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沒想到這個女孩子外柔內剛,居然拿靈芫來威脅他。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妹妹受到傷害。

嘉柔口氣中透著幾分狠厲:“孫先生,老實說我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雲南王府世代征戰沙場,手上早就染了數不清的鮮血,殺一兩個人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我夫君,我將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所以你非救他不可。若你不想令妹有失,還是乖乖答應我的要求,為他治病。否則我有數百種折磨令妹的方法,你信不信?”

孫從舟已經氣得說不出話。長得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洪水猛獸,崔時照那樣的正人君子自然不屑用這種手段,但這個女人就不好說了。可他如何能為……

嘉柔看到孫從舟在掙紮,心猛地往下一沉:“先生老實告訴我,令妹隻是個借口吧?是不是他的病,已經無藥可醫,你怕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才不肯治?”畢竟這個理由,他上輩子也在元和帝麵前用過。

孫從舟心中一震,好敏銳的女子!居然能猜到靈芫隻是他不治李曄的借口,可她隻猜對了一半。他不治李曄,是因為家仇。現在家仇跟靈芫之中,他隻能選靈芫。畢竟逝者已矣,難道還要讓活人陪葬麼?雲南王府的郡主,可不是養在深閨裡嬌滴滴的娘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你不用多想。我如何能確定靈芫無恙?”孫從舟冷冰冰地說道。

嘉柔見他終於鬆口,說道:“我知道孫先生將她藏在揚州,我現在不會派人去打擾她,當然先生也可以將人轉移到彆的地方。但憑雲南王府,廣陵王府,清河崔氏和趙郡李氏的實力,你們是無處可逃的。”

好家夥,這四座大山壓下來,赤.裸.裸的威脅。孫從舟冷笑:“郡主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孫某自當儘力。不過孫某如今這樣子,無法出門。請府上備洗漱沐浴的東西,順便好酒好菜讓我飽餐一頓,等我滿意了,自會去給他診治的。”

“這好辦。先生請稍候。”嘉柔微微欠了下身,開門出去。

孫從舟還未遇到一個人,能夠如此氣定神閒地與自己對陣,並且占了上風。好像自己的想法,行為,弱點全都在她的掌握中,可明明今日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麵啊!再者,她為何對他的醫術如此有信心?他孫從舟不過就是個無名小卒,在民間又沒什麼名氣。

總之,這個女人真是處處透著古怪。

崔時照一直站在門外,見到嘉柔出來,上前問道:“如何?”

嘉柔關好門,笑了笑:“他答應了。但是請表兄準備沐浴的用具,再備些好酒菜給他。”

崔時照立刻吩咐下人去做,還是覺得意外:“你是怎麼說服他的?”他努力了幾日,本想替她將此事擺平,再把人帶去她麵前的。可孫從舟油鹽不進,連死都不怕,他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讓她親自過來。

嘉柔狡猾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計。表兄就彆問了。”

崔時照看到她發光的雙眸,嘴角也不由地溢出一絲笑意:“我不問便是。”他不笑時,如玉山巍峨,笑時便如朗月入懷,豐致翩翩。嘉柔總算明白為何都城裡有那麼多女子想要嫁給他了。這個男人,笑起來也是致命的。

盧氏等人恰好回府,遠遠看見崔時照和嘉柔站在一起說話。盧氏靜靜地看了許久,輕輕對崔雨容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崔雨容知道母親看出了什麼,隻扶著她轉身。

路上,盧氏說道:“我以為大郎不娶,是在情愛的事上不開竅,一心專注於政事。原來是我錯了,他心裡藏著一個人,還藏了很多年,是不是?他小時候跟著他父親去南詔時,情根便已經種下了。怪不得都城裡的貴女幾乎看了個遍,都沒有合他心意的,我以為他要天上的仙子呢。”

崔雨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剛剛阿兄看嘉柔的表情和目光,幾乎都已經壓製不住愛意,隻有嘉柔愚鈍才沒發現。

盧氏歎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彆人家的女子,哪怕再難,我也會成全他。可是昭昭……偏偏是昭昭……她跟年輕時的阿念還真是像啊。無需做什麼,便能引得男人們為她傾倒。”

盧氏以前從不在崔雨容麵前提起兩位姑母的往事,今日主動說到,崔雨容便好奇地追問:“母親,雲南王妃和舒王妃,究竟有什麼過節?她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我始終想不明白舒王妃為何要那麼害嘉柔。”

盧氏以前不說,怕影響舒王妃在幾個孩子心中的印象。現在舒王妃已經被囚禁,有些事說不說都無關緊要了。

她微微仰頭,回憶道:“阿念年輕時,才情和美貌都冠絕長安,引得無數世家公子傾倒,這其中也包括太子和舒王。但彼時太子已有正妃蕭氏,你祖父不想委屈阿念做妾,便改與舒王議親。沒想到那年上巳節,阿念去麗水邊遊玩,落水被雲南王所救。這件事當時傳得沸沸揚揚,雲南王便借機求娶,你祖父萬般無奈之下答應了。”

“難道姑母落水,不是意外?”崔雨容問道。

盧氏點了點頭:“阿念說是阿思的婢女故意推她下水,可阿思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做過。她們二人爭執不下,甚至因此交惡。最後為了給舒王一個交代,大人將阿思代嫁。可我們都明白,舒王根本不喜歡阿思。這些年阿思看似擁有一切,卻始終沒有得到過舒王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