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六章(1 / 2)

藏珠 泊煙 5193 字 5個月前

李絳和李曄進了宮, 跟在宦官的身後,走進甘露殿。這一路上的氣氛都很不尋常, 李曄注意到,守備似比平日還要森嚴。甘露殿的地上鋪著厚厚的氈毯,放置一座半人高的雕刻八仙過海的鎏金博山爐。殿中雲霧繚繞,兩邊的橫排窗透進外頭的日光, 整個大殿顯得十分縹緲空曠。

貞元帝坐在上首,太子李誦, 舒王李謨和舒王妃崔清思分坐兩邊,除此之外, 再無旁人。李絳向他們依次行禮, 然後說道:“不知聖人急召臣和臣之子, 有何要事?”

貞元帝近來氣色不佳,雙手放在膝頭端坐著,聲音略顯渾濁:“李卿, 朕有一樁舊事想要問問你, 是關於火襖教的。”

李絳心中一動,還是冷靜地回到:“聖人請問。”

貞元帝的神情十分端凝:“你與火襖教的聖女, 到底是何關係?當年火襖教參與延光一案, 你是否也牽涉其中?”

此話一出, 整個甘露殿越發安靜, 太子李誦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原先不知, 聖人忽然召他來甘露殿做何, 後來看到舒王和李絳都來了, 直覺不是什麼好事。沒想到是關於延光姑母的案子!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為何又舊事重提?

片刻之後,李絳沉著地說道:“臣與火襖教聖女的確有些私交往來,但那些都是明麵上的事,火襖教出事以後,臣已與她劃清界限。不知聖人聽了誰的話,有此一問?”

“李相撇得倒是乾淨。難道你以為火襖教覆滅,重要的教徒都死得差不多了,便無人指征?”崔清思笑了笑,看向李曄,“有人說你當年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去火襖教找他們的聖女,這件事可當真?”

李絳麵容嚴峻。這件事本來極為隱秘,舒王妃是如何知曉的?可看她言之鑿鑿,想必是手上握有證據,瞞也瞞不過去。他索性承認道:“臣的四子出生時身體虛弱,聽聞火襖教聖女醫術了得,治愈教眾無數,被奉為神明。臣抱子求醫,莫非也是錯?”

“不愧是李相,竟將理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既然你說你與火襖教聖女並無私情,隻是明麵上的關係。那麼我請個舊人進來,你且看看看認不認識。”崔清思說完,朝外喊了一聲。

宦官立刻帶著一位年逾花甲的老漢上來。那位老漢穿著葛布衫,踉蹌著跪下,畏畏縮縮地看著周圍,想必是從來沒到過禦前。

“草,草民見過聖人。”老漢說完,便趴在地上,不敢再動了。

貞元帝威嚴地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那老漢哆哆嗦嗦地回道:“草民本是火襖教總教的一名護法,跟在聖女的身邊做事。火襖教出事以後,草民棄暗投明,一直安分守己,再未提過火襖教的舊事,還請聖人明察。”

“今日找你來,並不是問你這些。你回頭看看,是否見過那個人。”崔清思說道。

那老者聞言,膽怯地回頭望了一眼,與李絳四目相對,一下驚起:“你不是常來總教的那位郎君麼?這麼多年,你的容貌倒是沒什麼變化。我們在聖女那兒見過幾次的,我對您印象很深刻。這位,這位可是那個你抱走的小郎君?”老漢又往李絳的身後看了一眼。

李曄從未見過這個老漢,疑惑地問道:“您認識我?”

老漢笑著點頭:“你尚在繈褓中的時候我見過一次。還是我把你交給這位郎君的。那個時候你太小了,身體又弱,連哭的聲音都不大呢。”

他在那裡自說自話,李絳忽然想起來,當年聖女的身邊是有一個人,但時隔多年,印象早就不深了,無法斷定是否乃此人。李絳冷哼一聲:“舒王妃不知從何處找來這麼一個人,胡亂指摘,混淆視聽,不足以服眾吧?”

李謨擺了擺手道:“李相彆著急,不妨聽聽他所言,再做判斷不遲。天子麵前,不得妄語。這個孩子的來曆,你且說說看吧。”

老漢回憶道:“火襖教在鼎盛時,教眾有數萬人,在長安也算是極有勢力的。那時,火襖教的聖女跟朝中許多官員都來往甚密,有些是明麵上的,有些是暗地裡的。明麵上的那些在當時就已經被除掉了,可暗地裡的還有些漏網之魚。這位郎君就是其中之一。他跟聖女似有私情,我曾不止一次親眼見過他們相處時的情景。”

“荒謬!你既說我是私下與她來往,又如何能讓你看見?”李絳反駁道。

那老漢倒也不慌不忙地說:“因為我是聖女最得力的手下,她很信任我,還會告訴我一些秘密。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雨夜,你抱了一個包在青布繈褓裡的孩子來請聖女醫治?後來你幾次三番來詢問那個孩子的病情,聖女都不肯讓你見。可你不知,你抱來的那個孩子早就死了,還是我親手埋的。”

李絳渾身一震:“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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