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六章(2 / 2)

藏珠 泊煙 5193 字 5個月前

“我沒有胡說!我現在還能記得埋孩子的地方,隻要派人去,必定能找到他的骸骨。聖女將那個孩子身上的手鐲,長命鎖等物都取了下來,還檢查了他身上的胎記,而後找了一個體弱的孩子交還給你。孩子的容貌本就變化大,更彆說闊彆一年之久,連親生父母也無法分辨出來的。”

李絳倒退了兩步,幾乎站不穩,幸而被身後的李曄扶住。他很想再次嗬斥老漢胡言亂語,可這些細節說得分毫不差,猶如親眼所見。他從未想過那個女人竟敢調換他的孩子,這個驚天霹靂,震得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同樣震驚的還有李曄。他原本也不信,隻覺得是舒王的計謀。可看到父親的反應,便知那個老漢所言,恐怕並非全然是假。若他所言為真,那自己便不是李氏的血脈,也不是李四郎。那他到底是誰?又從何處來?

這二十多年來,他雖離家寡居,並沒有得到家人多少的庇護。可他有名有姓,有父有母,不至於像是無根的浮萍。可今日,有人告訴他,他的身世是假的。他根本不是李曄,當朝丞相之子,而可能是個無名無姓的野種?

這有多麼荒誕可笑!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誦此時開口問道:“你可知,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誰?”

老漢搖了搖頭:“草民也不知聖女從何處得來這個嬰孩,也許隻是從普通農人家裡抱來的。可我知道,聖女跟這位郎君,絕非泛泛之交那麼簡單。他們之後還往來了數年,直到火襖教被朝廷剿滅。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清查火襖教總教的,便是這位郎君吧?他借由此立下大功,飛黃騰達。”說到最後,那老漢的口氣裡已經有幾分鄙夷。

“聖人,請聽臣一言。”李絳跪下來,暫時不去想李曄的事,而是為自己辯白,“實情並非如此。臣是奉旨行事,根本不存在殺人滅口一說。何況臣當時隻是一個小官,有何可利用之處?”

貞元帝一時也無法判斷,對舒王說道:“李卿說得也有道理,不能憑此人的三言兩語,就讓朕降罪於當朝的重臣。”

李謨嘴角噙著笑意,拱手拜道:“聖人,若是當事人之言,可否取信?”

“當事人?那火襖教的聖女不是早就已經身死,哪裡還有當事人?”貞元帝奇怪地問道。

崔清思回答道:“火襖教聖女的確已經不在人世,可是她有一女尚在人間。日前我也是剛得知此女的身份,她便是被度支員外郎收為妾的劉氏。她此刻就候在殿外。”

“既然如此,便宣她進來吧。”貞元帝不滿地看了李絳一眼。因為李昶的事情,他對李絳本就心存不滿。可念著這麼多年,李絳在朝為官,任勞任怨,本有意等風波平息了,就揭過此事。可現在居然扯到當年火襖教和延光的舊案,他就無法容忍了。

劉鶯大腹便便地走進殿中,本要下跪,貞元帝說道:“既然你有身子,就站著說話吧。”

“罪女不敢。”劉鶯低頭道。

“朕並非殘暴不仁,何況法不及孕者。你將你知道的事,說出來便是。”貞元帝道。

劉鶯應是,這才緩緩說道:“罪女的母親是火襖教的聖女,當年李相帶人來查抄總教的時候,母親僥幸未死,逃到朔方一帶,被一個好心人所救,生下我。母親臨死前告訴我,當年李相想利用她和延光長公主建立關係,便幫忙收買很多官員為延光長公主所用。因此延光長公主出事以後,李相立刻就想到要封住我母親的嘴巴,趕儘殺絕。”

“你休得胡言!”李絳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他現在總算明白,劉鶯是舒王安排進府的,難怪調查身份的時候毫無破綻。他若肯為舒王所用,劉鶯便會是一個眼線。而若他不肯乖乖就範,她就如同毒蛇一樣,會反咬一口!

劉鶯不理他,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委身李府,就是想找到當年他與延光公主勾結的罪證,無意中發現他與武寧侯府聯合殺害了我的異母姊妹,還發現這次吳記櫃坊的事,他也牽扯其中。這是我找到的他與武寧侯秘密貪分國庫所得的賬冊,請聖人過目。”

劉鶯說著,從袖中將賬本取出來,遞給了身邊的宦官。

李絳瞪大眼睛,顫抖地指著劉鶯:“你,你竟然偽造賬冊?吳記櫃坊的事情,我從未插手!”

“李相高明,自然懂得把自己撇清。可這是我從您書房的暗格裡,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證據。”劉鶯淡淡地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也有今日。”

貞元帝將賬冊匆匆翻了幾下,看得無名怒火起。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絳,他也懶得管這賬冊到底是真是假,隻一把扔到李絳的腳邊,大聲喝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可說?!你教子無方,其身不正,安敢忝居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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