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克裡斯咬了一大口他在學校門口買到的塔可。畢竟座靠哥譚大學生化農分校，所以卷餅的食材很是新鮮。但醬料就遠稱不上正宗了。
克裡斯被辣的低聲罵了句人…好吧，不是辣的，他主要被眼前的景象搞懵了。
這時他該怎麼做？Call 911？打電話給GCPD（哥譚警局）？聯係詹姆斯·戈登？裝沒看見？
首先可以排除倒數第一、二個選項。既然沒第一時間尖叫著逃跑，這時邊吃塔可邊裝沒看見也隻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而已。再考慮到他根本沒有戈登的電話號碼，那麼立即聯係警局才是最佳選擇。
克裡斯從褲兜掏出了手機，單手操作著解鎖、撥號。不知為何，大約還是受好奇心驅使吧。他正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向那個被徹底壓塌了的防水棚。
他就像個真正的普通人那樣伸著脖子，僅憑肉眼觀察著那揚起了巨大灰塵的方向，他看的非常認真，試圖能在那片廢墟中找出蝙蝠俠的身影。
其實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做。這就好像他過去看過的漫畫、動畫的再現一般。不過這次他變成了第一視角的圍觀群眾。
這太經典了：在煙塵中焦急的尋找墜落的超級英雄，忐忑不安的關心他們的安危。
忐忑。
是的，克裡斯的確有些忐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變快了。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
“嘿，你還好嗎。”
他平靜的發問。那雙純黑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冰冷的好奇。此前他從未見過蝙蝠俠。蝙蝠俠有什麼好看的？在他曾經的生活中，他可看過太多蝙蝠俠了。暴躁的蝙蝠俠，足智多謀的蝙蝠俠，魅力無邊的蝙蝠俠，等等等等。
“Because I\'m Batman”蝙蝠俠無所不能。蝙蝠俠已成了某種象征。正因如此，
蝙蝠俠總多災多難。
他感覺自己已經看夠了。
現在克裡斯才明白。他又錯了。
原來他還是挺好奇的——而且蝙蝠俠也的確挺好看的。
最終克裡斯也還是沒能忍住。氪星人那不講道理的超級視力穿過歪斜的架子、空中的灰塵、遮掩身份的麵具，直接看見了那張微微皺著眉頭的臉。蝙蝠俠很英俊，蝙蝠俠當然英俊，蝙蝠俠必須英俊。
但克裡斯沒想到他竟如此年輕。看上去也就和克拉克差不了幾歲。這些年來他終於習慣了年輕版的超人，但在他的印象裡，蝙蝠俠依舊是那個35歲的中年人。蝙蝠俠應當成熟、嚴厲、穩重，沒什麼好看的。
他錯了。
“滾開。”
蝙蝠俠在流血。他的呼氣很輕，像是害怕扯到傷處。如果克裡斯願意，他能看到蝙蝠俠左肋那根斷的很好看的骨頭。但克裡斯沒有。
克裡斯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話。按道理他該聽話，趕快滾。這時離開還能省去不少麻煩。
他不是個熱心市民。在大都會，他無數次的親眼見證他那可愛的好哥哥被某個奇形怪狀的超級罪犯按著打。但克裡斯從沒試圖上前幫忙，他都當那是某種情=趣。他跑的比誰都快，有時甚至還會拍幾張糗照打印出來寄給星球日報。
“哇哦，你好凶哦。”
他傻嗬嗬地說著。撥號的手都停了。這句話多少有些輕佻，但配上克裡斯毫無起伏的語氣，令他看上起就像個被嚇呆了的傻小子。
“你們走的路線還真是截然不同-”
克裡斯話音未落，蝙蝠俠就扔出了一枚蝙蝠鏢。
那枚做工精致的凶器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曲線，其目標當然並不是克裡斯·肯特這莫名其妙的哥譚路人。“叮”的一聲，蝙蝠鏢於半空擊落了一枚鋒利的匕首。克裡斯隨著那清脆的碰撞聲轉過身去，饒有興致地望著插=在他腳邊的冷兵器們。
“酷啊。”年輕人笑嘻嘻地說著。“我在大都會可從來沒見過這個。那兒的罪犯都用槍的。”
蝙蝠俠終於察覺了不對。他眉頭緊鎖，咽下了象征著虛弱的喘息。他瞪著眼前…一隻手拿卷餅，一隻手拿手機的怪咖。布魯斯有點兒擔心這是個不懷好意的瘋子，但更擔心他隻是個沒明白問題嚴重性的外地人。
而他很快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嗒、塔。這是一名經過嚴苛訓練的殺手雙腳落地的聲音。和蝙蝠俠那簡直壯烈的墜落不同，來者更年輕也更健康。他沒在流血，也沒被人刺上兩三劍。他甚至還帶了兩個跟班，此時他們三個正來勢洶洶、殺意滿滿地望著廢墟中的黑暗騎士。
這不公平。這是三打一，是群毆。真是不講武德！
還是說死人就不算人了？
“嗬……嗬……”
悄無聲息落地的‘兩人’口中發出了含糊的氣音兒。它們的肌膚蒼白卻不僵硬，落地的姿態像動物多過像人。它們是不死不滅的人形兵器，最好的軍團，最忠誠的利爪。
貓頭鷹的利爪。
“恕我少見多怪，哥譚的夜晚已經危險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算什麼？喪屍？不要吧，我隻是路過，我隻是來這兒念大學而已——不至於讓我見證這種怪談現世吧？”
沒人回答他。蝙蝠俠已掙紮著站了起來。他受了傷，但傷的還不算重。他會保護這座城市，保護這座城市裡每一個人。
他並不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他也不會讓眼前這奇怪的年輕人死在這裡。
“……你們可真冷淡啊。這也是哥譚特色嗎？”
克裡斯扁了扁嘴。他似笑非笑地凝視眼前同樣戴著巨大頭罩的男人，那隻屬於貓頭鷹的利爪。他透過對方的麵具，看著全身甲內年輕人美麗的，翠綠色的雙眼。
還真是有緣啊。
“說起來，你知道自己的麵具屬於哪種貓頭鷹嗎？”
聞言，在場除克裡斯外的兩人同時一驚。唯一活著的利爪反應迅速，他原本還有些猶豫，遲疑著到底該不該殺死這不幸路過的漂亮蠢貨，但在‘貓頭鷹’這一關鍵詞被對方說出的瞬間，他便立即做出了決定。
【當心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
暗處窺望哥譚市，藏於矮牆閣樓間。
居於家中他同在，臥及床間他亦存。
萬莫提及他名號，利爪將你頭來尋。】
貓頭鷹法庭，蝙蝠俠出現之前哥譚市流傳最廣的都市怪談；掌握哥譚陰暗麵最深、最久的‘偉大’組織；韋恩家的宿敵，哥譚名流的‘午夜俱樂部’。
這幫有錢人隻要戴上那張白顏色的蠢麵具，就能變成怪談的一部分。這群權貴隻要隨手一指，就有被洗腦了的忠實孤兒與孤兒死後變成的喪屍替他們鏟除異己，做儘壞事。
說貓頭鷹腐朽又肮臟，那實在不算過分。這已經是21世紀了，鬼知道為什麼哥譚還會存在這種不合邏輯的奴隸主……好吧，因為這裡是哥譚。
而且，正是這群夜梟謀劃了托馬斯·韋恩、瑪莎·韋恩的死亡。他們是蝙蝠俠的弑親仇人，是條牽扯了無數“大人物”的大魚。
而直到此時，克裡斯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剛剛發現了貓頭鷹法庭的一個破綻，一條水桶上的短板。
如果他想摻和，他或許能借此機會攪亂這群惡毒資=本家的腦漿。隻要他想…他一定有機會大開殺戒，見證剝削者的哀嚎。
克裡斯抿了抿嘴。他知道自己不該為此發笑。但他實在很難忍住上翹的嘴角……看看吧，看看吧，這就是離開大都會的好處。
麻煩。全都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