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塊小甜糕(1 / 2)

因為腳受了傷, 餘年不用去上上午的舞蹈形體課。不過他跟著外公外婆養成的作息時間很固定, 按著生物鐘,七點就早早醒了過來。

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早餐,接著給陽台上種的花和蔥澆了水,期間,因為又回去封閉拍戲,消息要比旁人慢幾拍的鬱青打了電話過來,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念叨。

餘年知道她是擔心, 耐心地從頭聽到了尾,又再三保證確實是意外, 沒有人欺負自己,抑製住了鬱青買張機票就要飛回來幫他找場子的衝動。

“對了, 你《天籟》錄完之後, 有確定的安排沒有?”

餘年回憶道, “孟哥提過,會先籌劃著出單曲和EP,再上一個真人秀, 至於廣告和代言, 都還在挑選, 其中有兩個孟哥覺得可以劃進考慮範圍。”

“行,孟遠這安排還不錯, 沒壓榨著你吸血。”鬱青又戲謔道, “那你的歌準備找誰寫?找思寧?”

餘年無奈,“姐, 你就彆開我玩笑了!那時候不是年紀小嗎?”

“行行行,不開你玩笑,說正經的,”鬱青直接道,“我不是在拍電影嗎,你有沒有興趣唱推廣曲?”

餘年是知道鬱青正拍著的這部電影的,國內排前三的知名導演,男一是影帝,投資了好幾個億,還沒殺青,就已經被各方看好。

他一頓,笑道,“姐,我這算不算是靠關係上位?”

“是又怎麼樣?”鬱青那邊風聲很大,她提了音量,“老娘不罩著你罩誰?原本是準備讓你跟我一起唱片尾曲的,但你資曆夠不上,折中一下,推薦你唱推廣曲是沒問題的。”

她又笑,“不過機會我給你爭取到了,至於能不能唱,還是得看你自己,懂?”

“明白的。”

“那過幾天片方這邊會聯係你,到時候好好表現!”鬱青想起什麼,“對了,還有片尾曲,現在交上來的幾個成品我和導演製片都看不上,製片還問我,能不能邀請思寧來寫寫看。我覺得行,他們出價出的挺高。”

餘年問,“多少?”

鬱青說了個數,“你‘思寧’這個名字,現在在圈子裡也算是有不低的咖位了,他們誠意挺足,也沒壓價。你拿思寧的名字寫歌,我來唱,等上映了,我順勢把單曲出出來,還能分成給你。”

餘年聽笑了,“你怎麼知道我又缺錢了?”

鬱青無語,“就你那買買買的大手筆,什麼時候沒缺過錢?”

餘年知道馬上要被念叨了,應下來,“你先把劇本發我,看完過幾天,我把初稿寫出來給你看看,”

他又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上次做你專訪的雜誌也發了,我去買了一本來看,封麵拍得很漂亮,就是不太像你。”

“滾滾滾,拍得溫柔賢淑就不像我了?”鬱青嫌棄,“不過隔了怎麼久才發,我們合作舞台的熱度都散得差不多了,虧了虧了。”

餘年很知足,“我的粉絲們都很開心,說我被鬱青表揚了一百九十七個字。”

“哈哈哈你粉絲都這麼可愛的?”鬱青大笑起來,笑了兩聲又咳嗽,“這鬼地方張嘴笑都灌了一口沙!算了算了不說了,你好好養著,下次我回來,一定得活蹦亂跳的!”

掛斷電話,餘年發現自己不僅一邊接電話一邊澆完了花,還把修枝剪葉除草一套都做完了。

看著重新變黑的手機屏幕,他有些出神。

昨天晚上,他仔細看完謝遊發過來的東西,大致明白,為什麼謝遊會讓他自己做決定。

放好灑水壺,餘年又把洗好的衣服晾上。鬱青動作很快,還沒過多久,劇本就已經躺進餘年屬於“思寧”的那個工作郵箱裡了,鬱青還在郵件末尾寫了句“年年加油”。

餘年笑著回了郵件,站在原地思忖許久,切換界麵,發了條微信出去。

“如果有時間,能見麵聊聊嗎?”

約的地方是在小區外麵的咖啡廳,很近,餘年腳傷了不敢用力,乾脆扣著頂白色鴨舌帽,一邊曬太陽,一邊拄著拐杖慢慢悠悠地走過去。

他到的時候,包廂裡已經坐了一個人。

許萱看見餘年,下意識地站起身,又神色不太自然地捏著手包重新坐下。

餘年坐到了許萱對麵。

“你……”許萱看了餘年一眼,目光又飛快地移到了麵前的咖啡杯上,“你是知道了吧?”

她很清楚,她和餘年,最多也就是參加同一檔節目的嘉賓的關係,這一次餘年約她見麵的目的,不可能會有第二個。

餘年看著許萱無意識地絞在一起的手指,“是。”

聽見餘年的回答,許萱僵著的脊背鬆弛下來——這一秒,時時刻刻懸在心頭的利刃落下,她竟然覺得輕鬆了許多。

這時,包廂傳來敲門聲,餘年等許萱戴上了口罩,才應道,“請進。”

一杯牛奶被放到了餘年麵前。

餘年道了聲謝,等服務生出去將門重新關上,他才繼續回答許萱之前的問題,“如果你是指,你花錢讓工作人員故意將水灑在舞台上,導致我摔倒受傷這件事,那我確實已經知道了。”

許萱將散開的長發彆到耳後,出了會兒神,搖頭苦笑道,“你不應該約我見麵的,你肯定有證據,那應該直接將這個消息放出去,這樣獲得的利益,才能彌補你的損失。”

餘年視線掃過許萱死死掐進手掌的指尖,認真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我的經紀人,沒告訴媒體,現在也沒錄音,我約你麵談,是想知道原因。”

收到謝遊發過來的調查結果時,餘年仔細回憶印象裡的許萱。印象最深的是許萱非常努力,他曾經不經意看見過她手肘上因為練舞被摔出來的青紫,那種印子,他自己也有不少。

私底下,許萱穿著簡單,少了在鏡頭下的嬌俏,沒化妝,氣色也不怎麼好。她從包裡抽了一根女士煙出來,沒點燃。

“確定要聽嗎?一般這種時候,都會有一出苦情戲,道德和憐憫會令你心軟。”

餘年點頭。

許萱夾著香煙的手指顫了顫,她彆開視線,低聲道,“原因很簡單,我需要錢。節目組設了獎金,第一名那個人能拿五十萬,我想要這五十萬。”

餘年捧著牛奶杯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而我是你的阻礙,對嗎?”

“對。隻要你站在那兒,我就不可能拿到第一。”許萱深吸一口氣,語氣愈發平靜,“我們幾個人裡,夏明希臉長得好,人氣也高,但他跳舞唱歌都比不過我。另外兩個人都是來露個臉的,也不可能超過你我拿第一。”

她勉強提了提蒼白的嘴角,說得很簡潔直白,“我很缺錢,我爸媽走得早,妹妹病很重,一直住院,要吃藥,要手術,每天都要砸很多很多錢進去。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出去了,但不夠,還是不夠,就像無底洞一樣,能把人逼瘋,”

“可我不想她死。”

餘年忽然道,“你妹妹,是叫許芙對嗎?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你還幫她找我要了簽名。”

許萱有幾分狼狽地點頭,笑容自嘲,“對,她很喜歡你,我把你的簽名拿回去給她,她高興了好幾天。可能她完全不會想到,有一天故意害你的人,就是我。”

餘年記得很清楚,謝遊是查了那個工作人員,在錄製節目前後的財物往來,發現他曾經收到過一筆來自“許芙”的轉賬。順著查下去後,確定許芙就是許萱的妹妹,因為重病,已經在醫院住了很久了。

許萱沒有撒謊。

“我清楚,害了人就是害了人,不管是有多少理由,都掩蓋不了害人的事實。在旁邊看你彩排的時候,我突然就冒出了這麼個念頭,那一瞬間,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甚至厭惡自己,覺得惡心,但我還是做了。

那五十萬獎金,是離我最近的一筆錢。拿了第一,還能得到更多的資源,更多的錢。”

指間的香煙因為受力微折,她輕聲道,“我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包廂裡安靜下來。

餘年鬆開捧著牛奶陶瓷杯的手,看向許萱,搖搖頭,“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

許萱木然抬頭,愣住,“什……什麼?”她手裡的煙落到了桌麵上。

餘年笑道,“我外公曾經教過我,被欺負了,一定要欺負回去,不吃悶虧。但也教我,以直報怨,與人為善。

但我這次不追究,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或者認可了你的做法,隻是因為你妹妹現在很需要你,而我,大概是在成全自己的善良,或者說成全自己的聖母病吧。”

許萱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眼眶卻發酸。

餘年繼續道,“我現在也很需要錢,非常非常多的錢。並且,我尊重作為對手的你。所以第一的位置,可以憑實力搶,但我不會拱手讓給你,半分也不讓。”

“至於,”他指了指自己傷了的腳,“我反應快,沒膝蓋著地,傷得不算太重,所以就算你欠我個大人情好了,等我想到了,再讓你還。”

許萱雙手抓著包,鄭重應允,“好,我一定做的。”她猶豫著,還是輕聲道,“餘年,謝謝你。”

餘年回了家,給謝遊發了信息,把談話內容和結果大致都說了,猶豫了片刻,又寫到,“我也不確定自己這樣處理是不是對的。”

謝遊消息回得很快,還是一貫的話少,“你很好。”

餘年看見這三個字,彎起嘴角笑了出來。

這一頁揭過去了,餘年除了謝遊,誰都沒說。

他不能上舞蹈課,乾脆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練歌上,剩餘的時間,就翻看鬱青發來的電影劇本找寫歌的靈感,正事並沒有因為腳傷耽擱。

中途,他還抽了個空閒的上午回思寧公館,跟榮嶽交接了千裡迢迢回來了的幽鳥鳴枝玉樽。對方看見他傷了的腳,少不了又被一頓念叨。

錄製當天,孟遠在休息室裡幫餘年裝好了手機支架,不放心地囑咐,“一會兒九點準時,你就開始直播。預熱宣傳之前就做好了,人數不會少,但管理員都在的,不會出問題。還有還有,很多粉絲都非常擔心你的腳傷怎麼樣了,會不會留下後遺症什麼的,記得要仔細說說。其它的,你就隨便發揮吧。”

孟遠信心十足,“至於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才符合人設,在你這兒沒這個要求,你本色出演就行,反正不會有崩人設的可能!”

這兩段話從一早見麵開始,餘年都至少聽孟遠說三遍了,連施柔都在旁邊笑,“孟哥,你真的越來越絮叨了。”

“我這是為了誰?”孟遠瞪眼,安置好手機支架,又確定光線角度沒問題,這才往後退了幾步,“好了好了,時間快到了啊!”

按照安排,九點準時,餘年打開了直播。

他身上穿著自己批發來的白色純棉T恤,鎖骨肩線都漂亮,頭發還沒做造型,看起來細細軟軟的,很清爽。

朝鏡頭小幅度地擺了擺手,餘年笑道,“大家好,我是餘年,這是我的第一次直播。現在我在準備《天籟》第二季第七期的錄製,不過還沒輪到我,所以有充足的時間,在後台跟大家一起直播聊天。”

“——啊啊啊這什麼神仙顏值!竟然真的沒化妝純素顏?我到底粉了什麼絕世小哥哥!”

刷過去的彈幕層層疊疊太多了,餘年看清其中一條,笑著回答,“對,因為我腳上有傷,所以彩排的時間比較靠後,還沒輪到我上妝。”

他往鏡頭湊近了一點,“應該可以看出來吧?還沒化妝,是素顏,昨晚沒休息好,有一點點黑眼圈。”

“——窒息!美顏暴擊!”

“——截圖!錄屏!我快不能fu吸了!麻麻救我!”

“——這神級素顏!求您彆湊近!我快死了!”

爆了一樣的彈幕中,餘年看見有幾條在問腳傷的情況,就詳細地把用藥和恢複情況都說了。他心裡也暗暗舒了口氣——對著屏幕和彈幕說話,適應地比他自己想象地快。

就在這時,整個屏幕像是卡住了一樣,突然暗了兩秒,隨後跳出一行彩色的大字,“用戶年年有餘贈送給主播餘年鑽石X100”,隨後,這句話連跳了五次。

餘年是第一次開直播,不知道這句話裡的鑽石是有什麼作用,但彈幕卡殼了一瞬間,就全然爆炸。

“——臥槽誰告訴我我是不是眼花了?鑽石多少錢一顆來著?一千RMB?”

“——我數學不好,五百顆鑽石?一次砸了五十萬?真壕!!”

“——啊啊啊土豪大佬惹不起!這一砸,全平台反複循環播報啊!”

餘年看了密密麻麻的彈幕才反應過來,星海直播平台的禮物道具裡,鑽石是最貴的,一顆一千塊,有人一次砸了五百顆給他。

他也有些驚訝,“謝謝這位‘年年有餘’,破費了,我會繼續努力,好好唱歌。”

餘年的話音剛落,畫麵又卡了兩秒,緊接著,同樣的一行彩色大字,再次連跳五次霸屏。

“——嗷眼睛被閃瞎了!這是又砸了五百顆鑽石!?”

“——我是誰我在哪兒?這什麼絕世巨豪!一分鐘沒到就怒砸一百萬?”

“——不對不對,快看禮物榜第一,九百九十九顆鑽石,九十九萬九千啊!”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行吧我跪著祝99!!”

直播間裡的粉絲都被這連著的兩次砸鑽石砸暈了,由於全平台滾動播報,一時間,直播間裡在線人數猛漲了一波。

孟遠也嚇了一大跳,趕緊聯係,確定不是公司找的托兒,也不是粉絲集資,而是真的野生粉後,木然地小聲問施柔,“我們沒做夢吧?”

施柔揉揉自己的臉,“不是做夢。”

餘年沒受太大影響,繼續自然地聊起了以前錄製時的趣事。而昵稱叫“年年有餘”的那個人,在砸完鑽石之後也沒了動靜,一直到結束都安安靜靜地沒說話。

這邊餘年剛下直播,#餘年粉絲砸一百萬#的話題熱度就迎風飛漲,還順便壓了#餘年神級素顏#的話題熱度。

沒過多久,謝遊的微博突然發了條帶tag的更新,“#餘年神級素顏#嗬,這叫神級素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