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塊小甜糕(2 / 2)

從前兩次之後,關注謝遊的除了他自己原本的粉絲外,還多了不少餘年的粉和黑。於是謝遊這微博一經發出,很快就冒了大片的評論出來。

“——是自炒沒錯了,神級?這描述看著就尷尬!”

“——說有巨豪粉絲在直播間砸了一百萬送禮物,也是炒作吧?手法也太老套了,公司力捧就是不一樣,砸錢不帶手軟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回本了。”

“——哈哈哈老公是失落了?放心,你的臉是我心裡唯一可以封為神顏的!再次感歎:今天老公發的微博我也能看懂!”

曲逍然懶洋洋地歪在謝遊辦公室的沙發上,也在看微博。

刷出謝遊更新的內容,他翹著腿想翻白眼,“謝小遊,本少爺真是服了你了!要不是我親眼所見,簡直不敢信!前一秒給你家年年有餘怒擲一百萬,生生霸占了他直播間的鑽石榜第一名,搞得全平台都爆了。轉個眼又去微博懟人家,你說你圖什麼啊?”

謝遊在文件末尾簽上字,一心二用,“話題熱度追上去了。”

“啊?什麼追上去了?”曲逍然一秒坐直,仔細看了兩遍微博的榜,更氣了,“艸,你一個當總裁做生意的,就靠著錢和臉,熱度竟然直逼當紅流量!本少爺不服!”

謝遊語氣平淡,“不服?哦。”

因為謝遊這條微博,粉和黑在評論區吵成了一團,之後戰場擴大,職業黑粉路人吃瓜群眾全都挽袖子下場,連帶著#餘年神級素顏#這個話題的熱度,也奮起直追,跟上了#餘年粉絲砸一百萬#,並駕齊驅挺進前十。

曲逍然對比著前後數據,是真的被謝遊這騷操作驚到了,喃喃自語,“這反向操作——竟然還挺有用?你這是在憑一己之力攪渾一池子水啊謝小遊!”

謝遊低頭批文件,沒答話,嘴角卻彎起了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沒人理曲逍然也不在意,自娛自樂地很開心,沒一會兒又拍著沙發道,“喲喲喲新聞推送來了!深藏功與名的謝總,我念給你聽聽啊!《驚爆眼球,這個粉絲竟然……》,哈哈哈這標題有趣!還有還有,《土豪粉絲傾情砸錢,上演互聯網熱戀》,這什麼鬼?喲還有這種,《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砸錢》哈哈哈!”

謝遊抬頭,嚴謹地糾正,“有緣。”

“啊?”曲逍然反應了幾秒,“好好好,是是是,你們有緣有緣!”

翻了好幾篇大同小異的新聞,扣下手機,曲逍然問謝遊,“我挺好奇啊,雖然星海直播是星耀傳媒旗下的,肥水沒流外人田,但你這一砸一百萬的,為什麼啊?就為了製造話題幫餘年帶熱度?”

聽見這個問題,謝遊停下手裡的筆,回答,“他很缺錢。”

謝遊現在都還記得清楚,在第一次見麵的那個電梯裡,餘年說,買了白襯衣之後,就隻剩不到兩百了,外賣都點不起。

“哈?”

得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曲逍然手機也不看了,坐直了膽戰心驚地問,“所以、所以你注資給《天籟》節目組,還特意設立了有五十萬獎金的一等獎,也是因為這個?”

謝遊點頭,篤定,“嗯,他肯定是第一。”

“這竟然才是真相?”曲逍然有點兒眩暈,“你、你這送錢送的,可真夠九曲十八彎的!”

謝遊修長的手指捏著筆,耳尖有些紅,“嗯,想給他錢花。”

這一刻,曲逍然覺得周圍連空氣都甜齁了!

謝遊在自己最新發出來的微博下,一連拉黑屏蔽了好多個黑粉的評論,等熱評區看著清爽了,他估算著時間,將手寫好的菜單發給了餘年喜歡的那個私菜館。

又有理由可以買吃的送給他了。

餘年正坐在化妝間和夏明希聊天。

夏明希語氣驚歎,“太氣人了!你第一次開直播,我還想著一定要在你的禮物榜上留下姓名!結果!你那個土豪粉絲是哪兒冒出來的?竟然一砸就砸了一百萬!嚇得我默默收回了即將砸出去的十顆鑽石。”

餘年下直播到現在,已經被不少人問到這個問題,“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當時把我也砸懵了。”

夏明希也就感歎感歎,完了又想起來,“說起來,我爸前兩天教育我,讓我要向你學習,不要太嬌氣,半點都不能忍痛。”

熟練地翻了個白眼,夏明希一臉嫌棄,“結果你猜怎麼樣?我爸去端菜盤子,被稍微燙了一下,就飛快蹭著蹭著到我媽旁邊,要吹吹!”

他搓搓胳膊,“這種肉麻畫麵,我看了二十年早都看膩了,他們竟然還沒膩!”

餘年跟他一人一包小餅乾,讚同道,“對!我外公和我外婆也很膩歪,每年七夕節,外公都會寫一封剛好九十九個字的情書給外婆。外婆會細致地用一個木匣子裝起來,存了很厚一疊,最後我將木匣子一起埋進了土裡,陪著外婆。”

兩人都深有體悟,一起笑起來。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過來,敲了休息室的門,告訴餘年說叫的外賣到了。

已經餓了的夏明希興奮偏頭,“年年你叫了外賣啊!”

“啊?好的,謝謝你。”餘年很快反應過來外賣是誰叫的,他心裡有些好笑,想起之前看見的謝遊的微博——這是又哄他來了?

外賣送進休息室,擺了滿滿一桌子。夏明希認了出來,“天!這是城西那家私菜館的?那家店不是不送外賣嗎?年年難道你是他們的終身vip?”

餘年糊弄過去了,心想,我不是,不過謝遊應該是。這麼一想,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明希又拿了一包小餅乾交換了蹭吃蹭喝的機會,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我聽我爸說,鬱青正拍的那部電影,片尾曲被她自己承包了,還找了思寧作詞作曲,等歌一出來,肯定又要爆火!”

餘年夾菜的手滯了滯,垂眼認真吃東西,沒好意思接話。

夏明希正大口吃菜,沒發現餘年的不自在,咽下食物後兀自說道,“不過思寧的詞曲是真的好,出一首火一首,就是太難約了,也沒見露過麵,”他話題跳得快,“對了,你錄完節目準備乾嘛?”

餘年這才說話,“出單曲或者EP,再上個綜藝。”

“你出單曲細碟肯定都會爆的,”夏明希歎氣,“我爸見我唱歌跳舞都不行,就讓我媽找找朋友,把我塞進哪個劇組裡麵去,試著演演戲,要是行,就往演藝圈發展。”

餘年見他不太有精神,“你不願意嗎?”

“也沒有。”夏明希放了筷子,手撐著下巴,“我腦子很清楚的,我爸我媽紅了這麼多年,我在這個圈子裡發展,會比旁人輕鬆容易很多,我不討厭唱歌或者演戲,就是,”他彆開眼,皺皺鼻子,“就是挺怕給我爸媽丟臉的。”

餘年笑起來,他想起自己寫歌的時候,也總是很怕給自己外婆丟臉。

餘年的彩排時間被安排在下午,按照孟遠之前的構想,果真搬了一張歐式天鵝絨鎏金沙發過來,放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你腳傷了乾脆就不動,坐在沙發上跟著升降台起來。我想好了,找個角度,讓攝像從下方往上給你拉個鏡頭上去,視覺效果肯定驚豔。”何丘柏又問孟遠,“兩套演出服,定下用哪套了嗎?”

孟遠都不帶猶豫的,“有白色毛領那件!”

餘年沒穿過奢華型的演出服,“會不會太誇張?”

孟遠駁回,“不會,你長得好,五官精致臉也小,重點是氣質很能撐得起來。穿白色毛領的衣服,鏡頭下麵會很貴氣,是時候讓觀眾體驗體驗被顏值秒殺的感覺了!”

餘年相信孟遠的判斷,“好,那就聽孟哥的。”

彩排很順利,到正式錄製時,許萱主動來找餘年說話。

“我會儘力的,還有,對不起。”

餘年正在記歌詞,抬眼笑道,“我也會儘全力的。”

許萱站了一會兒,鄭重道,“謝謝你。”

餘年出場順序又抽了個第五,在他前一個出場是這場補位的歌手,也是才出道沒多久的新人。候場時,餘年能聽見前麵傳來的音樂聲。

造型師正在做最後的妝發調整,施柔遞了插好吸管的水給餘年潤喉,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餘年自信地回以一笑,“我一定加油。”

前麵音樂停下,餘年坐上了猩紅色天鵝絨沙發,很快,升降台開始緩緩上升。

在他出現在舞台正中的一刹那,一束燈光點亮了他的周遭。

餘年姿態憊懶地靠著沙發背,微微低著頭,白皙的下巴尖陷在雪色的毛領裡,精致的眉眼在燈光下水色瀲灩,眼下的淚痣愈加勾人。前奏過後,餘年才舉起了拿話筒的手。

他起音很低,帶著點壓抑的纏綿的味道,“此刻長夜,細雨不停歇,濕冷將心裹得層層又疊疊……溫柔,體貼,依依惜彆,所有細枝末節,隨世界全數崩裂……”

隨著他的歌聲,心裡像是真的下起雨來。

休息室裡,夏明希抱著個抱枕,原本很擔心餘年的發揮,聽見第一句就知道穩了,忍不住小聲自言自語,“要是我這麼能唱,我爸媽做夢應該都能笑醒……”

坐他旁邊的補位歌手聽見他小聲嘀咕的話,也接了句,“要是我顏值這麼能打,我經紀人做夢肯定也笑醒了。”

夏明希禮貌微笑,努力回憶,對方叫什麼來著?

這時,餘年正唱到高-潮部分,舞台開始上升,他站在猩紅色的天鵝絨沙發前,色彩對比極為明烈。鏡頭自下往上拉,較窄褲腳繃出的小腿線條極為吸人視線。最後,鏡頭給了一個麵部的大特寫,餘年的睫毛上,都像是落了光。

說話的那個歌手又小聲抽氣,“連著在高音部上一直轉音,還能不破音,氣息也不喘,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而且這歌是誰的啊,好聽。”

夏明希與有榮焉,“年年他自己寫的詞曲!”

辦公室裡,玻璃窗外是冷清的霓虹,謝遊正在通電話。

“想好了嗎?”

謝遊視線定在桌麵上擺放的薔薇花瓣標本上,沉聲道,“曲叔叔,我想好了。”

曲正乾稱讚,“你很有魄力。當年你父親還不放心,擔心你少了殺伐果決,會被欺負。既然你確定了,那我這邊配合著你開始動手,先把證據一樣一樣都找好。”

“好,麻煩曲叔叔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再有,你弄出來的不務正業的假象有用,最近他們的防備心弱了不少。”曲正乾又提醒,“不過,你要清楚,他根紮得比你要深,不到最後一刻,緊剔絲毫都不要放鬆。”

“嗯,我明白。”

掛斷電話,謝遊坐在椅子上,頭稍稍往後靠。他將餘年之前送給他的兩粒糖握在手裡,許久才把心裡的躁動壓下去。

不能心急,四年都過來了,不能功虧一簣。

他抬手,用手腕遮住眼睛,也隻有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他才敢縱容自己將心裡緊繃的弦稍微鬆上一鬆。

也縱容自己,去想想那個人。

已經很多天沒見到他了。

謝遊遲疑許久,還是起身,拿著西服外套往外走。

夜已經很深了,謝遊又換了一輛車,繞遠路到了餘年小區外麵停下。

餘年家的窗戶是黑著的,不知道是已經睡了還是——

車停在路邊,餘年下了車,彎腰朝裡麵道,“柔柔姐你就彆送我上樓了,今天錄得太晚,早點回去休息吧。”

施柔不放心,“可你的腳還傷著啊。”

餘年先一步關上車門,揮揮手,“沒幾步路了,我自己能行,明天見!”說完就拜托司機快開車。

施柔隻好作罷,叮囑,“那你小心一點!”

車開走了,餘年站直,將拐杖拿好,轉身往小區裡麵走。

不知道什麼原因路燈挨著壞了兩盞,餘年熟悉路,就沒開手電筒。心裡記掛著給鬱青電影寫歌的事,一個沒注意,拐杖壓在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上,打滑,瞬間重心不穩。

就在餘年以為自己又要再摔一次的時候,手臂被人拉住了。對方力氣很大,強行幫他穩住了身形。

餘年站好,剛想道謝,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雪鬆的冷冽香氣。

“……謝遊?”

謝遊鬆開扶住餘年的手,“是我。”

黑暗的遮掩下,沒人看到他紅透了的耳朵。

餘年抬頭看他,懊惱道,“謝謝你,剛剛差點摔倒,怪我想事情太出神,沒注意路。”

“要小心,”謝遊頓了兩秒,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記得你身上的氣味。”餘年說著往外望了一眼,看見路邊停著的車,謝遊順著他的視線,“準備回家。”

“路過時看到我,所以下車幫忙是嗎?”

“嗯。”

夜很安靜,餘年不知道怎麼的,在謝遊麵前,整個人都很放鬆。他笑意像星子一樣溢滿雙眼,語氣輕快,“今天節目錄完了,這場我又拿了第一。”

兩人獨處,謝遊心跳有些快,語氣倒還穩得住,“恭喜。”

“謝謝。”餘年眨眨眼,再添了一句,“外賣都很好吃。”

謝遊呼吸一窒,不舍得移開視線,輕聲道,“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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