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塊小甜糕(1 / 2)

“啪”的一聲,施柔手機掉了。

孟遠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從聽筒裡穿出來, 有些恍惚, “還真是、真是每天都充滿驚喜啊……”

施柔張張嘴, 小心翼翼地,怕剛剛是自己產生幻聽了,“年年, 你真是思寧?”

餘年點頭,“嗯, 如果說的是給鬱青寫歌, 前段時間又寫了《古道》的主題曲的思寧的話,確實就是我。”

孟遠沉默幾秒, 突然道, “現在!馬上!立刻給我回公司!”

一小時後,辦公室裡, 孟遠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焦糖拿鐵, 緊盯著餘年, 看得分外仔細。

餘年不太自在地換了坐姿, “孟哥,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啊!”孟遠嘖嘖感歎,“掛斷電話之後, 我在辦公室大笑了三聲, 心情十分舒暢!”

他挑眉, “現在我們來說說正事,趕緊交代, 你怎麼跑去寫歌的?”

“算是愛好吧,高中的時候,我就會自己隨便寫寫歌,”餘年仔細道,“三年前,我外婆也去世了,就剩了我一個人。那時候花錢的地方非常多,留下的存款眼看著就要沒了,我就想著,不能坐吃山空,我得賺錢才行。”

“但那時候在讀書,還沒想好錢應該怎麼賺。後來有一次,我姐到我家來看我,正好看見我寫的曲子的手稿,哼了幾段覺得挺好聽,就讓我弄個完整版給她。當天晚上我就整理好交給她了,她拿回去給經紀人看了,之後聯係我說,審過了。”

孟遠沒忍住插話,“然後你就開始給鬱青寫歌了?”

“嗯,我當時攢了不少成品半成品,整理了一下,都給了我姐,讓她自己挑。後來很快,我姐就出了新專輯,就是叫《一無所有》那張。”

“我知道,《一無所有》是當年的銷量冠軍,當時很多人都在好奇,那個叫‘思寧’的詞曲人到底是誰。”孟遠記得清楚,“鬱青出道,前兩張專輯都沒多大水花,反倒是帶資進組拍戲,票房成績不錯。她以歌手的身份火起來,就是在《一無所有》之後。”

喝了口熱咖啡,孟遠又問,“你那時候多大?十八?”

“嗯,十八。”見孟遠又盯著自己上下打量,餘年全數坦白,“當時我年紀小,我姐說寫歌也看資曆的,年紀小了顯得不可靠,還會被壓價被欺負,甚至有時候連維護自己作品的權利都沒有。”

“確實是這樣,所以你就神神秘秘的,也沒用真名?”

“對,而且當時我在讀書,不想因為副業影響學習,所以就隻給我姐寫歌,沒接其他人的約歌。我姐把我護得很好,一直沒有彆的人知道‘思寧’到底是誰。”

孟遠沒憋住,“真是信了你的邪了!這是什麼見鬼的理由?你知道圈裡說的是什麼嗎?思寧出產量低,肯定是因為出來的歌都是精品,精品哪有這麼好出的,要不就是廢稿特彆多,要不就是寫的特彆慢!”

他一拍桌子,咖啡杯都跟著震了震,簡直難以相信,“結果呢?竟然是因為在讀書,不想副業影響學習?你逗我?”

“是真的,”餘年解釋,“我大學念的不是曆史係嗎?一個老教授很看重我,準備收我當關門弟子,繼承衣缽,所以布置的課業很重,各種大小研討會、學術交流會都會帶著我去。後來我畢業,決定進娛樂圈當歌手,老師還生了我很久的氣。”

“哦。”孟遠已經不知道擺什麼表情了。合著,寫歌真的是人家的副業。

他突然想起,鬱青專輯接連大火、霸榜幾個月的時候,紅的不紅的,大小歌手,明裡暗裡都想找思寧約歌,但死活找不到人約不到歌。

那時候,餘年應該在……上課和考試?或者跟著導師到處飛,參加學術研討會?

一想到這個,孟遠臉上的表情又蕭索了幾分。

哦,真的是副業。

施柔好奇,“那年年,你為什麼要叫思寧啊?”

餘年笑道,“因為我外公名字裡有個‘寧’字。”

發現餘年笑意略微淡了一點,施柔怕觸到餘年的傷心事,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不對啊,”孟遠忽然想到,“你寫了這麼多歌,一首比一首火,那你怎麼還這麼窮?窮得外賣都點不起,衣服還靠一打一打批發!你那些版權費都去哪兒了?歌火,數量接近二十首,再怎麼算,這筆錢也應該不少吧?”

餘年老老實實地回答,“音樂著作權協會每半年會結一次版權費給我,不過都花完了。”

孟遠覺得腮幫子有點疼,憋了憋,還是勸道,“不是我說,年年,你的投資眼光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啊!”

餘年隻是笑,沒有爭辯什麼,自然地換了個話題,“還有就是,我沒告訴孟哥您我是思寧這件事,其實是想給自己留條退路。”

孟遠點頭,“怕我不高興?不會。我之前想過,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歌手可能會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被黑、被雪藏、甚至不得已退出娛樂圈。但就算到了那種境地,隻要護好馬甲,不讓彆人知道思寧就是餘年,你詞曲人的身份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就還能繼續寫歌賣歌,對嗎?”

“對。”餘年鬆了口氣,笑道,“孟哥您懂我。”

孟遠哼笑,“那當然,你那點小九九!”他又換了個姿勢,慢悠悠地喝了口拿鐵,感歎道,“哎呀,這可怎麼辦啊,孟爸爸的眼光是有多好,一個不注意,竟然把你這顆鑽石都給扒拉出來了!還自帶馬甲!簽一送一!”

施柔見孟遠又開始膨脹了,捂著嘴悄悄笑。

餘年等孟遠說完,才問道,“那孟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孟遠正經了表情,“這件事主要在你。要是你不想曝出思寧的馬甲,那我們就走薛雅林那個路數,起訴造謠的人。”

餘年思忖,“但就算走法律途徑,還是會有很多人認定,就是代寫,對嗎?”

“對,洗不白,對於創作型歌手來說,代寫,抄襲,一輩子都洗不掉,十年之後還有人翻出來說。這就是網絡輿論的可怕之處,無數人都堅信自己認定的就是真實,根本就不會去管事實到底是什麼情況。”

孟遠歎氣,又道,“如果你願意曝出思寧這個馬甲,那就好辦了。哪兒有自己給自己代寫的?那個姓姚的,臉都要腫!”

餘年沒有猶豫多久,堅定道,“我不希望,彆人給我貼上‘代寫’的標簽。”

“好!我就喜歡你這性子!受委屈了被汙蔑了,憋著能把自己憋死,就是要利利落落地反擊回去!”

孟遠又笑,“嘖,姚揚從曝李尹代寫那裡嘗到了甜頭,又潑了薛雅林一身的臟水,可惜熱度不怎麼大,沒達到他的目的,又轉頭想拉你下水。但他轉發的番茄論壇的帖子,態度不明不白的,這樣可不行。人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不是嗎?”

他轉了轉手裡的咖啡杯,笑容可稱溫和,“這次就讓他長長閱曆,體驗一下,什麼叫踢到鋼板了!”

一直認真聽著的施柔還有些迷糊,“孟哥,那我們怎麼做?”

孟遠問施柔,“我就問你,今天幾號?”

“一月一號,元旦節,今天年年參加的,不就是翡冷翠的品牌新年活動嗎。”

孟遠:“年年今天還沒更微博吧?”

餘年懂了孟遠的計劃,忍不住笑道,“對,我還沒有錄祝新年快樂的視頻。”

施柔想到了什麼,但又思路又不太清楚,見餘年跟孟遠對視了一眼,總覺得兩個人都焉兒壞焉兒壞的。

下午三點,餘年微博更新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他一身清爽乾淨,穿著白色的大V領寬鬆毛衣,坐在沙發上,笑意盈眼,“今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祝願大家平安順遂!”

聊了幾句日常後,餘年拿過一張不大的海報,笑著介紹,“這是我新專輯的宣傳海報,先給你們看看,挺好看的吧?

這張EP裡一共收錄了五首歌,其中一首是由江澄老師和薑博老師合作創作的。另外四首歌,作詞、作曲、編曲,都是由我自己完成。整張EP大概會在三月製作完成,我自己非常期待……”

視頻發出後,不到一分鐘,評論就破了五位數。

“——年年新年快樂!搶前排!啊啊啊啊超期待EP!出了一定買爆!”

“——搶前五千怎麼就這麼難!你們都住在微博嗎?啊啊啊年年新年快樂!海報好美!重點是!詞曲編曲,竟然都是年年嗎?這麼一體機真的好麼!明明可以靠臉,年年你何必要靠才華!”

“——我草老子是見識了,有這麼惡心的人?還敢說寫詞寫曲編曲都是自己來的?賣才華人設就不怕崩?李尹和薛雅林就是前車之鑒啊新人!老子坐看好戲!”

“——實名嘔吐了,用著彆人的心血成果,署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還誌得意滿地說,自己非常期待。為了名利為了圈錢,真的是什麼道德都不顧了?@詞曲人姚揚,姚老師快來看看這醜惡嘴臉?”

“——說年年是代寫的,證據拿出來啊!就憑幾張分析的圖,就要把罪名坐實了?你們是開天眼了?”

很快,繼#餘年代寫#和#思寧#兩個tag上熱搜後,#餘年新專輯#也跟了上去,前六裡,和餘年相關的就占了三個。而排在第七的,是#姚揚轉發#。

施柔一直盯著數據,孟遠倒是淡定得很,和餘年聊天,“MV拍的怎麼樣了?”

“很順利,左銘老師說大概要六天,伴奏過門剪空鏡,有幾句歌詞要連著換場景,所以就算加班加點,也要一周左右。”

“行,好好拍,對了,我拿到了邀請函,有一個年終時尚慶典你要去走紅毯,時間在一月十一號,那時候EP在搞後期,你時不時關注關注進度就行,左銘還是很靠得住的。”

餘年沒有異議,“好。”

孟遠又笑得得意,“你不知道,左銘這人,天王老子都不服,但他就服思寧這種才華頂尖的,後期你要是有什麼想改動的,直接跟他商量,哪兒需要你再磨一個星期。”

餘年點頭,笑道,“嗯,有實力,意見想法才會被尊重。”

“就是這個道理。”孟遠拍拍餘年的肩膀,“加油,安心拍MV,有動靜了我跟你說。”

餘年到拍攝場地時,場工還在搭建場景,眾人忙碌,暫時沒他什麼事。

他先給鬱青打了個電話,又發了信息給謝遊和夏明希,把事情和孟遠的計劃大致說了。謝遊回得很快,“好,下雨,注意添衣服。”夏明希可能是在忙,沒有馬上回。

他剛準備放下手機,就接到了薛雅林的電話。

“有空說兩句嗎?”

“嗯,MV還沒開拍,有時間。“餘年大概猜到薛雅林是想說什麼,直接問道,“是姚揚的事嗎?”

薛雅林也沒拐彎抹角,“姚揚這個人,小伎倆小動作很多,你要小心。我之前被他盯上,都快脫層皮了。他喜歡買水軍帶節奏,什麼臟的什麼道德高帽子都有。他最喜歡的,就是潑不清不楚的臟水,反正不說清楚,追不了責。願意信他的人不止會信,還會深信不疑,覺得他是個揭露娛樂圈陰暗麵的正義使者,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