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順婆的套路了,明明是郎氏逼人拿錢,現在她卻成了好人。江氏拙於口舌嗎?並不是,但是要撕破臉嗎?她也並不想。
這個時候文靜就不管了,她看向江氏道:“媽,算了吧,你為了大姐把自己最後的陪嫁都賣了,現在我的首飾也當的差不多了。你就不要顧及麵子了,祖母要給,你就拿著吧。”
直接跳過什麼誰給誰錢的話題,你不是把自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嗎?好啊,那就讓你給。江氏正鬱悶怎麼回順婆的話,沒想到女兒說這個話,她嗔了女兒一口:“你這傻孩子,我們怎麼可以要祖母的錢?”
這是江氏挽回自己的名聲,文靜會意:“那也沒辦法了,哥哥要讀書,全家老小都要錢,總不能咱們家也賣兒賣女吧。”
“文靜——”江氏喊住自己女兒,又給郎氏賠禮道歉:“媽,靜靜年紀小不懂事,您可彆放在心上。”
然而內心江氏也是這麼想的,不得不說文靜很了解江氏,如果文靜一味的鼓動江氏和祖母不和,隻會起到反效果,江氏就是最傳統的兒媳婦模樣,兼之她又是當年被郎氏看上,風風光光嫁入李家的,本身就對郎氏存在著敬畏之心,隻會逆來順受。
但江氏真的被汙蔑之時,她的名聲受損直接來自於郎氏,她認了錯,那就是承認她和女兒串通故意當場搞婆婆的鬼,不承認那就是撕破臉了,現在女兒轉移了另一個問題,郎氏拿錢出來又恰好合了江氏的心意。是啊,她自認為天天把自己的嫁妝和多年的體己甚至祖產賣了給大女兒做嫁妝,已經很對得起郎氏了,她現在身無分文,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人?
郎氏就天天這麼逼著她,這次可以賣女兒的首飾,下次是不是賣了女兒才能堵上婆婆的嘴呢?
所以她說完自家女兒,又舔著笑臉和郎氏道:“不過她年紀雖小,說的也是實話。”
這下郎氏徹底黑了臉,來了個經典套路裝暈,親戚們哪裡還敢看笑話,連忙幫著順婆一起把老太太抬到房裡去。江氏目光中帶著不忍,文靜當機立斷:“媽,您讓順婆背著老太太的大夫瞧瞧吧。”
“是是是……”江氏生怕婆婆暈倒,丈夫怪罪自己,立馬進房去喊順婆。
文靜扯了扯唇,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順婆不過是仗著老太太的威勢作威作福,平日裡除了跟老太太端茶遞水,連自個兒的衣服都不洗,全交給蘇嬸洗,為此蘇嬸十分不滿。
這就是個口子,以前都是被壓著的,一旦口子被撕開,人們就開始反抗。
她走出來後對蘇嬸招了招手,蘇嬸連忙過來,文靜故意著急道:“老太太暈了過去,我媽讓順婆帶老太太去看大夫,你去前邊跟我爸說一聲吧。”
“哎呀,這可怎麼是好?老太太這是怎麼了?”蘇嬸好奇打探。她一直在仙鶴居門外守著,裡麵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
文靜不好意思道:“我和李三太太正說著話,順婆就說我當眾撒謊,又嘲笑我媽,可不知怎麼地老太太暈了過去。行了,你快去吧……”
蘇嬸早就看文靜不爽,一聽是婆媳矛盾,她心裡就有了主意。郎氏畢竟年紀大了,對傭人們極為苛刻,屋子裡什麼好處都是順婆拿,什麼事情都是蘇嬸在做,所以蘇嬸是極不平衡的,畢竟同行是冤家。
現在有這個機會能讓老爺生氣,她又何樂而不為?
所以文靜的話在她口中就變成了:“老爺,老太太暈倒了,屋子裡來的親戚們都亂成一團了。我聽幾個人說好像是順婆說了什麼話,讓老太太不高興就暈過去了,您趕緊把老太太請過去看大夫吧?”
作為兒子,李澹無疑是非常孝順的,一聽說老媽病倒了,飛奔去仙鶴居。還好此時郎氏被李三太太掐了人中,硬生生的“醒”了過來,江氏和文靜正在喂著溫水,其餘的親戚們都七嘴八舌的說一些關切的話。
順婆一看男主人來了,就想著要告狀,文靜喊了一聲:“爸,您快來看看祖母。”這是自然的,李澹看母親氣色倒還好,也鬆了一口氣。
親戚們早上惹了閒話,又都要告辭,要不然郎氏真的怎麼了,還不怪在她們的身上。江氏這個時候站起來道:“我們老太太身子骨兒不好,倒是不好留你們大家了,但我的回禮都準備好了的,大家可彆推辭啊。”
這年頭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一個個假意推辭後,還是收了下來,這拿人的嘴短。所以江氏和李澹送親戚們走的時候,有那厚道的就和李澹道:“說起來你們家現在也不如以前了,但文諍的媽媽真是個賢惠的,人也好。要我說,現在的日子都不好過,你們老太太那是守著錢盒子,讓你們老太太出點血,也不至於日子難過。”
江氏尷尬道:“我們哪裡能要老太太的錢?”
那親戚一臉的不讚同:“話不能這麼說,你們倆口子拿這個錢還不是為了讓家裡過的更好一些,總比拿你閨女的首飾賣了好吧。”
江氏低頭訥言。
還好這親戚要趕路,不再多說了,江氏和李澹送完親戚就回房,李澹握住妻子的手,歎了口氣:“都是我不好,連累你們跟著受苦。”
母親郎氏的脾氣他未必不知道,隻是內宅之事不是他能夠管的,自古男主外女主內,現在暫且不說,前清的時候,若是官員隻要不孝怕被禦史參一本,現在他無官一身輕,但也不能夠把以前的一切都放下,也隻好委屈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