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拍了拍臉,深深呼出一口氣,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然後去清潔那些血漬,還不忘給少年解釋:“我們瞞不了多久,得儘快逃走,不然……”
言歡抿了抿唇,心中忐忑。現在他們兩個人隻是被關押在小黑屋裡,定期被取血,大半時間都處於幻術之中,沒有自己的意識,長此以往,也遲早會變成傻子,最終還會被抽筋剝骨……但,如果他們殺了醫修這件事暴露了,恐怕很快,兩個人就都會變成徹徹底底的植物人,再也搞不起半點風浪。
少年虛弱地應了一聲:“好。”
他也並不算是說謊,修為確實沒有恢複,但能夠對付這些人的法器,還是有幾樣的。
這些時日以來,因著麻醉丹的功效,他沉睡的時間稍微多了一些,困倦感也就沒那麼嚴重了,清醒的時候,腦子裡偶然會閃現出來莫名的畫麵,讓他能夠在某一瞬間突然就領悟功法和修為,甚至順手拿到某種法器。尤其是剛剛看到言歡被欺負,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悟,立刻就化作了利刃……
但他依然不知道,這些法器來自何處,他又是如何拿到的。隻不過,有一點他很確定,這些東西,都是屬於他的,隨便用,沒問題。
更重要的是,就在剛剛,他聽到言歡喊出來的那個字——宴,腦子裡突然就出現無數畫麵,似曾相識。
這對他來說,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隨著這個字的回歸,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束縛,瞬間消弭。隻是,長期的□□和試驗,留在他身上的那些暗傷,還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記憶,他沒有取回。
少年沒有閉上眼睛休息,而是一眨不眨眼地盯著言歡忙碌的身影,看著她艱難的做那些事情,很想幫幫她,但又確實難以動彈。
靈力潰散的厲害,施展最簡單的清潔術也分外困難,言歡草草將大片顯眼的血漬清理掉,又將已經沒了任何防禦功效的法衣脫了下來,裁成小片,再將不明顯的血漬擦乾淨,最終將難以處理的痕跡再用清潔術精準處理……
做完這一切,言歡頓時氣喘籲籲,身上的血也結成了塊,又臟又臭。言歡並沒有在意,將儲物袋再次拿了出來,盤點裡麵的東西,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助他們逃走的。
衝靈丹。
這是極為常見的一種丹藥,品階不高,需要用到的材料也很簡單,幾乎每個修士都會備上幾枚,外出做任務或是秘境曆練的時候,用衝靈丹是用增幅靈氣,事半功倍。
而現在,兩個人最缺的,就是靈氣。
言歡瞬間做好了決定,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對方:“……我們用這兩樣東西,畫個聚靈陣,將附近的靈氣都聚攏過來,然後加上攻擊符,應當可以破壞那道石門……”
少年打斷了她的話:“這裡。”
言歡愣愣看過去,他的身後那堵牆:“什麼?”
“攻擊這裡,這裡也有門,陣法薄弱。”
言歡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準備好的東西轉移了過去:“好,那就這裡。”
陣法和符籙都準備好,言歡又抱著宴塵筠往旁邊躲了起來,免得被波及到。兩個人眼下的狼狽,實在經不起更多的折騰了。
躲到安全的角落裡,言歡又拿出從於平儲物袋裡薅來的防禦符籙,貼在身上,抱著少年,讓他半躺在自己懷裡,又給他耳朵裡塞了點軟布充當耳塞,這才遠程遙控著,啟動了陣法。
黑衣少年一雙極為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釘在了言歡身上,將她的眉眼、她的容顏、她眼下的淚痣……甚至她的呼吸,都印刻在自己腦海裡。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關押著兩人的房間,頓時搖搖欲墜,像是發生了八級地震一般,地動山搖,穩固入山峰的小黑屋也仿佛變成了老年危房,在陣法餘波的衝擊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腐朽聲,像是不服老似的,但堅持了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房間的一角轟然倒塌,化作一片廢墟,腳底下的大地都再次震顫了好幾下。
言歡縮在角落裡,避開紛飛的落石,卻是不由震驚,這玩意兒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不過此刻也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耳朵裡的嗡鳴聲還沒有散去,天地間的聲音都還模糊著,言歡看到被炸開的那一個大洞,立刻拽著黑衣少年,鑽了出去。
緊接著,身後的那一方洞穴,徹底坍塌。
言歡心有餘悸:“還好跑得快!”
少年輕聲應道:“嗯。”
拽著的那隻手,涼的仿佛握著一塊冷玉。少年的臉色,也是蒼白又脆弱,呼吸聲小的可憐,像是即將仙去的人一般,眉頭微皺,羽翼長睫時不時輕顫,如琉璃般易碎,又像是初生的蝴蝶,奮力展翅飛翔。
強行衝破靈脈封鎖,將潰散的靈力凝聚,殺死一個金丹期醫修,帶來的後遺症,比越階殺死強者要冒險多了。他還能活著,隻能說幸好他是神。
言歡心有不忍,但也不敢在這裡停留,又喂給他兩顆丹藥:“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還得離的更遠一些才安全。”
少年再次露出一個琉璃般易碎的笑容,輕聲道:“我無恙。”
又往前跑了不知道多久,言歡察覺到自己的狀態正在逐漸變好,爆炸的巨大聲波帶來的後遺症也已經全部消除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前所未有的耳聰目明,也有了更多的力氣。
潰散的靈力和被封鎖的脈絡,解開了!
言歡頓時驚喜不已,轉過頭就要跟身後的少年分享這個好消息:“我們的靈力恢複了——”
隨即她就察覺到,身後的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