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沒聽到容岩的話,隻出神地望著邵非消失的地方。
他看到了邵非,但很短暫,他又失去他了,就是當世最強又如何,連一個人都留不住。
他好像從來就沒有一次能牢牢抓緊這個人。
是不是太想念了,所以才產生了幻覺。
陸淵就像個普通凡人,暫時性封閉了心,不想聽到任何嘈雜的聲音,他回味著剛才看到邵非的瞬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容岩的聲音,慢慢地轉過去,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容岩那叫一個激動,彆提老祖,他身為近身伺候的弟子,因此受了多少老祖的冷言冷語,有時候老祖實在不方便帶著太師叔,是吩咐他來照顧的,稍微做錯點什麼漏下點什麼,招來訓斥都是輕的,現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都有點感激涕零的:“太師叔醒了!”
一陣風快速在麵前刮過,容岩已經看不到陸淵的蹤影。在那瞬間被束縛的女鬼也被陸淵收回了靈幡內,陸淵的靈幡當然不是雲歌的魔幡可比,這一次異界靈魂再想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陸淵來到臥室內,果然在臥榻上,一個纖瘦又熟悉無比的身影坐了起來,那個兩年來始終沒有動靜的軀殼,居然真的動了。
那人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抬起了頭,不再是閉著眼的,而是閃動著靈動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那刹那間,那青年僵硬了一下,又垂了垂眼簾。
實在是陸淵的目光太駭人太火熱了,好像要把床上的人看穿。
陸淵來了,但卻始終沒有上前。
後麵跟來的容岩以為陸淵應該會很高興,但陸淵卻一動不動。
他聽到一聲很輕的呢喃,“又是幻覺?”
那裡頭夾著自嘲和一絲後怕,容岩忽然覺得挺心酸的,這是要經曆多少才能讓這個翻手為雲的男人連去證實都退卻。
不過到底是陸淵,失態後又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目光中含著一絲審視和觀察。
他不確定醒來的,到底還是不是邵非,又或者是另一個幻境。
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招魂術,這次來的是誰?
臥榻上的人見陸淵遲遲不上來,心跳如鼓,忍住男人侵蝕而來的壓力,有些猶豫地喊了出來:“上、上仙?”
剛才陸淵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了,以前不知道這份情誼時還沒那麼強烈的感覺,現在真實感覺到陸淵目光中的火熱,他怎麼可能坦然麵對。
話音剛落,就落入一個緊致的擁抱,像是擁抱了整個世界。
其實邵非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個舉動,陸淵就能確認這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緊緊抱著失而複得的人,怎麼抱都不夠的似的。
狠心的小家夥,還知道回來。
邵非眨了眨眼,嚅囁了一下,沒動,任由陸淵抱著自己。
換做不明陸淵心意的邵非定然會懼得六神無主,連連推開才是正經的,男人之間這麼黏糊太奇怪了。現在“耳濡目染”了兩年,隻是緊張得承受著男人熾熱的感情。
陸淵抱得太緊了,像是要把他的腰給掐斷。
當靈魂的時候還有點肆無忌憚,知道陸淵看不到自己他沒那麼強的抵觸,現在真被這麼摟在懷裡,感受著那充滿爆發力的身體,結實的胸膛,冰雪環繞的清冷氣,邵非才切身感覺到那桎梏從他們接觸的地方渲染開,血液都仿佛凝聚在觸碰的地方。
他心底還是挺怕陸淵的,打著商量的語氣,他快不能呼吸了:“能…能不能稍微鬆…一點?”
他的腰上肯定有淤青了,痛楚蔓延,陸淵這才稍微鬆開了一些,但還是把人牢牢控製在懷裡,沉聲道:“還知道痛?”
這哪及我心裡的萬分之一的痛。
邵非敏銳的察覺到陸淵輕微顫著的背,想到這兩年看到的,雙手慢慢的回抱住陸淵,在回抱的刹那,陸淵的顫抖奇異的停止了,也許他從沒想過會得到邵非的回應。
兩人間每一分接觸都像是帶著細小的電流,邵非靠在陸淵的寬厚的肩頭,聞著專屬於陸淵身上的氣息,緩緩說:“對…不起。”
讓你等了那麼久。
也是這瞬間,邵非發現做為旁觀者時還希望再撮合男女主的想法很天真,也許陸淵根本沒給他也沒給自己絲毫其他可能性。
邵非迷茫地看著臥榻上的金絲毯,他該怎麼辦?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等容岩等弟子退下去,陸淵也沒放開邵非的意思。
邵非其實很緊張,他雖然了解了這份感情,也感動著,可畢竟感動不代表感情,隻能催眠自己,上仙對他那麼好,他不能去傷害他。
心裡建設做了兩年也不是白做的,就算再羞赧再不好意思,對於男性之間的感情再懵懂邵非也沒拒絕陸淵。
剛才被襲擊後,他也以為自己玩完了,那異世靈魂也是個狠絕的,眼見他擋在前頭就要自爆,看著是還有什麼底牌的,邵非也在刹那間感慨不愧是天道女主,這份深沉的心思和冷靜的思維方式,如果不是立場不同他都要拍手稱讚了,也無怪乎雲歌鬥不過她。
在發現陸淵能看到自己,邵非猜測可能與他遭遇重大變故有關,他不想看到那樣悲傷和患得患失的陸淵,再然後就感到一股吸力,那方向是他的肉身所在處。
其實這兩年他偶爾能與肉身連接,隻是時間都很短暫,直到這個巨大變故才真正感覺到自己要回去了。
好像每一次與**有聯係,都是在他靈魂波動特彆強烈的時候,比如每次看到陸淵難過的時候他都有回去的衝動,剛才就是他特彆想回這個軀殼裡……
無論是什麼原理,他終究是回來了。
剛醒來的時候他就看到發現他動靜的容岩死死盯著他,顫顫巍巍地問:“太師叔?”
他太久沒回軀殼了,就是做動作都有點遲疑,慢了半拍,隻能點頭回應。
然後就看容岩興匆匆跑出去找陸淵了,邵非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心裡有些期待,又有點畏縮,他其實挺矛盾的,怕那個男人,又忍不住被吸引。
他望著院門口,等待著那人的回來,緊張的神經都崩住了。